平心而论,赤尊公主的进步已经不小了,才几个月时间,就从一星战羽跨过一境,到达战锋级别。当年秦飞等人都没有这么快,这要放在苍云帝国的一些郡县,那也是了不得的青俊之才。
    但这个速度放到神木大营里,的确有些差强人意。
    赤尊公主贝齿轻咬,曲线优美的脖子沾着点点香汗,眼神惭愧的低下头去,没有作任何辩解。
    秋凝薄唇微启,下意识的想替赤尊说句话,但看到秦郎严肃的模样,也吓得不敢说话。
    “快五个月,凭你现在的资质。和这里的条件,不应该是这个修为。”秦飞语调平静,却让人觉得压力重重,“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告诉我。”
    “没……”赤尊公主讪讪的应道。声音弱弱的像是要哭出来,“我每次修炼,运行御诀,都觉得丹田气海,和宇宙星海很像。就……就有些慌。”
    秦飞瞬间明白了,却装作不解的问:“慌什么?”
    “六大密境世界的坐标点,和殿下重合,也相当于殿下身体里的一部分。”赤尊公主道,“可是殿下所在的苍云界,会不会也是另一个人身体里的一部分呢?这个人的意志,就是所谓的宇宙法则?我们的一切举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他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得死。”
    这个想法,的确有些惊悚。秦飞之前也有过,主要是因为读书少,也没啥天文知识,想不通就懒得想,没想到把这个十七岁的小丫头给困住了。
    人一旦对自己的存在价值产生迷茫,觉得自己太过渺小,毕生的努力,似乎都没有多大意义,也就会丧失前进的动力。
    之前秦飞一直没和她交流,她又是最惧怕秦飞,不敢主动说,所以才拖到现在。
    “嗯……”秦飞微微点头,面色稍缓,“如果是这个原因,就不奇怪了,之前我也想过,但是想清楚又如何,想不清楚又如何?你因为想不清楚,就觉得慌,就影响了你现在应该完成的事?”
    赤尊公主听之一愣,这阵子的确神不守舍的,一修炼就慌,一看到气海就想起星海,修炼效率自然谬以千里。
    “殿下,我错了。”她低头道,“我不该胡思乱想的。”
    看她担惊受怕的模样,秦飞安慰道:“勤于思考是好事,别把自己困住就好。陷入想不通的迷局时,要学会跳出迷局再回过头去看,这样就轻松很多了。”
    赤尊公主眼睛扑闪扑闪。抿着嘴“嗯”的把头一点,声音清脆:“我懂了殿下,想归想,做归做!眼睛要看得远,但做事一定要脚踏实地!”
    南洋民族的口音本来有些重,像侯赛因说华夏语就特别生硬。但赤尊公主开口,有南洋民族的味道,却带着种奇妙的节奏,把汉语说得抑扬顿挫,别有韵味。
    “明白就好。”秦飞板着的脸这才松懈下来,鼓励的笑笑,“大家虽然很照顾你,但不能指望事事都有人教你,你很聪明,自己多调整。”
    “是,殿下!”赤尊公主难得和他多说几句话——这几个月,只有殿下在密境食堂吃饭时才能遇到,他又都被秦王妃们包围着,哪里有自己的位置?
    其实偷偷观察,觉得殿下也没那么凶嘛……
    有时候还挺逗的。
    秦飞和她聊了一会儿天。觉得这小丫头的确很勤奋好学,轻鸿整理出来的一些书籍,知识都比较超前,自己看了都头疼,她却能读得津津有味。
    脑子好。读书就容易啊……本王的榆木脑袋,估摸着是学不会那些玩意了。
    眼看就要到结束训练的时间,秦飞终于提到了正题:“赤尊公主,侯赛因离开燕云城已经快四个月,借道南疆李朝的话。应该已经回到婆娑国。你准备好算法公式,我和轻鸿前辈会给你提供准确数据。”
    “唔!好的殿下!”赤尊公主喜笑颜开,开心的想要跳起来。这么说,殿下要去我的国家了?
    哥哥有救了!
    那些公卿大臣们如果看到秦王殿下驾到,那还不得吓得腿软?
    千盼万盼。总算把殿下给盼去了!
    可这口气一松,顿时感觉身子无比沉重。初阶战锋的修为想要支撑两百斤左右的苍雪玄甲,无疑还是相当吃力的。
    眼看着摇摇晃晃就要跌倒,秦飞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手掌托在了她的后背。
    “谢谢……”赤尊公主只感觉自己弱爆了,为什么每次见到殿下都会出丑?上次走神还撞了他,这次又差点摔跤。
    秦飞将她扶正站稳,这玄甲被阳光晒得发烫,里边肯定和蒸笼没什么两样。她这还算好的。河滩里“埋”着的将士们更是幸苦。
    这样的训练结束之后,都要仔细的轻点人数,避免因为中暑或者体力不支而晕倒。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救助,很又可能发生危险。
    就算黑龙军、秋字营的将士平均修为高的吓人,在折磨人一般的训练当中。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秋凝见着终于到点,这才张口喝声:“隐蔽训练结束,都出来吧!”
    话音才落,很大范围内的河滩上传出一片如释重负的声音,不知憋闷了多久的将士一个个“雨后春笋”般顶起一块地皮。利用踏雷诀飞出狭窄的地洞,再把之前打洞的土壤石块回填,最后则是将地皮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
    一个个浑身污渍,脸上的笑容却分外灿烂,都和秦飞招呼:“殿下。恭喜恭喜,晋级神域!”
    旁边的弟兄见不得这“阿谀奉承”,削了那人一掌道:“殿下成为渐神,还要你恭喜?理所应当知道不?”
    哥们不服了:“理所应当,就不能恭喜了?你个勺子玩意晋级劫圣的时候我还恭喜你来着,合着你就不是劫圣的料?”
    无伤大雅的玩笑几句,各小队长清点队员,立即集合收操。秋凝让大伙一齐跑步回营,自己则陪在秦飞身侧,两人慢慢往回走。
    “我见你对她还挺好的嘛。”秋凝看得大家走远了。赤尊公主也勉强能够跑动,去到了前边。
    “我对谁不好了?”秦飞有些委屈,笑声嘀咕道。
    秋凝好笑的撒娇道:“哎呀,人家说的是……那种好!”
    “哈?”秦飞眨了眨眼,“哪种?”
    “就是……”秋凝急了。“就是就是,喜欢的那种!”
    “我还喜欢项鼎呢。”秦飞扑哧一笑,拉着她的手道,“别胡思乱想了,留她下来。是因为她的确聪明,能用更高文明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魂泉禁妖属于未知领域的知识,无论是轻鸿,还是冷月的对象,比起赤尊公主都好不到哪去。只要给她补充好基础知识。大家的研究都将回到同一起跑线。而且赤尊公主一开始就得出了和司将差不多的结论——魂泉的出现,和恒星有关。
    而禁妖的存在,则是那幕后主使的手段。
    禁妖的强大毋庸置疑,若不是当初魂泉事发时,有轻鸿帮助,苍云界早就成了禁妖的地盘。人类即便没有灭绝,也将成为禁妖统治下的奴隶。
    赤尊公主的研究,只要比司将来得更快一点,那就是发挥了巨大作用。
    毕竟冷月的空间本源也不能无限制使用,需要积攒好一阵子,才能完成一次跨界的空间穿越。
    ——
    苍云帝国南洋之南,是一望岛链。向西望去,可以看到一片茫茫的陆基,那是南疆李朝的地盘。
    一线黄天横亘在视野的尽头,壮观而残酷。靠得近时,还能听到大陆崩塌,海水沸腾的巨大声响。
    南洋之上距离南部的黄天不到五百里处,是三个面积不大的小岛,上面有着相对落后的文明存在。不过有得天独厚的海洋条件。岛上的矿产等物资也还算丰富,因此发展成了一个拥有十余万人民众的国度——婆娑国。
    他们的文皇帝继位不到两年,饱受权臣的掣肘,加上有皇亲摄政,文帝行动虚设。事实上,文帝已经被流岛王囚禁了一年多。
    约在一年半之前,流岛王发动病变,武装夺权,文皇帝情急之下,秘密遣一使臣,带上妹妹赤尊公主前往苍云大陆,徐图后效。他自己则是主动投降,让流岛王,也就是他的亲二叔入主了皇宫。
    婆娑国的皇宫,事实上还没有青苏府衙的一半雄伟,和长乐城的县衙不相上下。
    侯赛因回国已经有几天了,当然,他的下场好不到哪去,直接被逮进了大牢。那一封盖着秦王印鉴的书信,自然递到了婆娑国现在的掌权者流岛王的手上。
    流岛王是个身材矮瘦的中年人,短发浓眉,眼里透着抹习惯的凶光:“苍云帝国的秦王若来,我们怎么办?”
    他色厉内荏的喝问着堂下众臣——也就十来个文武官员,而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两天,至今没有得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无非就是两种选择,一是坚持自己的政权,二是让文帝重新主掌皇宫,就看那位秦王殿下会不会插手别国内政。
    正焦灼时,一名看起来面皮白净的老者忽然出声:“臣有一计,可为王上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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