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镇是进入河内平原的最后屏障,神木国在此屯以重兵,就是为了防止奠边府一旦出了状况,苍云趁机南下,扩大战果。
    除了近郊哨卡层层,拉网巡逻,涂山镇本身亦是一座坚城,死死扼住湄公河到涂山崖的狭长地带。
    这天早晨。春光明媚,一队十来人的藤甲步兵正沿涂山崖巡逻,林间一路虫鸣鸟叫,好不惬意。
    涂山镇一带本就属于大后方,数百年来从未有过被侵袭的记录,巡逻的弟兄心情放松,宛如游山玩水、春日郊游一般。
    于路闲聊,都是些家长里短、调动谪迁。
    “咦,下雨咯?”前队之人感觉头上一凉,奇怪的疑道,原来是有什么东西滴落,本以为是春雨又至。然而伸手一抹,手心里赫然是一片血红!
    藤甲兵连忙抬头,正看见一袭青衣高高“挂”在了树杈上,一丝血线滴流而下,青衣人不知是生是死,看模样甚是凄惨。
    “血还热,活的!”那藤甲军士接了点血在手里道,几个人连忙七手八脚的爬树砍树,忙活了一通,总算将那人从树杈上扒拉下来。青衣人气若游丝,目无焦点,几乎只剩了半口气。
    此人肤色偏黑,身材偏瘦,倒是典型的神木人模样,只是青衣人的样貌放在神木国,委实太过英俊。
    “神木教的弟子,能不俊?”藤甲兵头目很是识货,扒开那人的衣衫,只见他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一块玉牌,玉牌正中,刻的是一个“青”字。
    头目煞有介事的介绍道:“你们看,这是神木教的玉牌,青字辈弟子!”
    其余喽啰只认的衣裳,却不懂这许多门道,纷纷称赞头目见多识广。
    头目刻意观察了一下这名青衣人的脖子,见了久戴项链的痕迹,才松了口气。看他脸上、身上全是血迹,一边令人将其抬回大营,一边摇头叹道:“这样摔下来都没死,真是福大命大。”
    自从两国开战以来,涂山一线时常有人坠崖,其中神木教弟子居多。当然了,除了这个假冒伪劣的“青字辈”弟子,没有一个活口。
    秦飞的昏迷是假装的,身上的伤却是半假半真,前两天在山壁上磕出的脸伤居然也派上用场,以假乱真,叫人难以分辨。
    被藤甲军士抬回涂山镇大营,秦飞被颠得直翻白眼。在旁人看来,像极了要蹬腿咽气,可每每嘴巴张开,都没咽下去,反而连呸血沫,喉咙里尚能吞咽。
    光线由明到暗,秦飞也从室外被转移到了室内。
    手不知被谁拿住,诊脉一番。听见一个老头淡定的声音:“內腑震动,内伤不轻,应是被人打落山崖。这会儿昏迷不醒,多半是吓的。”
    除了老头,旁边还有其他人,听其议论,竟能看破秦飞的修为,直言他是四星战芒。
    秦飞心里称奇,原来别人极难看破自己修为,竟是因为那块名牌?
    但又听他们说:此人灵力波动极为飘渺,像是修行了什么隐匿行迹的炽诀。
    “治病就治病嘞,瞎哔哔啥呀……”秦飞心里不悦,“我可没练啥隐匿行迹的炽诀!”
    旁人可听不见秦飞的心声,在军医的指导下,几乎把秦飞剥了个精光,替他包扎一番之后。才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抬去了伤兵营。
    “玛德,这么空?”
    秦飞装死的躺在病床上,半翻着白眼。偷瞄一眼几乎无人的营帐。涂山镇压根没仗打,伤兵营自然空着。
    奠边府的伤兵,自然先在奠边府调养。除非奠边府失陷,苍云大军进攻涂山一线。否则涂山镇大营永远只是个中转站。
    无论如何,总算成功进入了涂山镇大营。
    涂山崖上掉下来个神木教弟子,还是个活的。这般新闻在涂山镇大营迅速传开,当天就引来了无数人围观。
    甚至有不少神木教人闻讯而来,看到秦飞之后,纷纷赞其命大,竟不怀疑他的身份。
    在丽疆作战的神木教弟子大部分属于丽疆分舵,由于上下有天险相隔。往来极难,和本土的神木教极少沟通,
    这样的情况自然叫秦飞心里乐开了花。
    甚至产生了“神木人其实很质朴”的错觉。
    而这位“侥幸生还的神木教青字辈弟子”,经过一天的修养之后,终于悠悠醒转。
    嘴唇干裂的秦飞喉咙里发出干哑的气息声,看着围观而来的陌生面孔,一副懵逼的模样,模仿着丽疆口音,声若游丝的道:“我……我在哪?”
    一人满面爱心的道:“这里是涂山镇大营。”
    “涂山镇?”他面色有些惊慌,猛的瞪圆了双眼,刚想坐起身来,却忽然抱住了头,痛苦的在床上翻滚,“我……我……我是谁?”
    众人生怕他犯了羊癫疯,连忙将其按定,那个有些耳熟的老头声音传来:“让我瞧瞧让我瞧瞧。莫不是摔坏了脑袋,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秦飞满面惊恐的瞪着周围的人,眼里充满着恐惧,看见老头过来。还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身子,哪有半点神木教弟子的风采?
    老头看似干干瘦瘦,手劲出奇的大,拿住秦飞手腕时。竟真的动弹不得。
    “高手……高手!”秦飞嘴里一个哆嗦,目光痴呆的瞪着军医。
    老头嘿嘿笑声:“你和高手过招啦?”
    “啊对……”秦飞顺嘴一大,却又感觉哪里不对,用力的挣了睁眼,晃了晃脑袋,怔怔的看着老头。
    老头松开他的手腕,锐利的目光直对秦飞,嘴里却是循循善诱:“高手把你打下了涂山崖?”
    “涂山崖……涂山崖……”秦飞呼呼的喘着粗气。“嗬——嗬……啊对!我被人打下涂山崖,涂山崖下是涂山镇,所以——”
    “我在涂山镇!”秦飞用力的一锤脑壳,表情有几分呆滞。
    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抹得意的微笑,十分倨傲的看着秦飞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秦飞茫然的眨了眨眼,嘴里呢喃出声:“我叫……付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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