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诸葛堂主,堂主,手下有事禀告。”
    右侧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诸葛成诚见李闯微微颔首,便道:“自家兄弟,出来说就是。”
    一名汉子挤出人群,走了出来,向李闯及诸位堂主见礼,然后朝苏全兴道:“堂主,手下记得事发当夜恰是张作告假回乡期满之日,我与张作同乡,他返回小站正要路过事发的客栈!”
    苏全兴眼睛一亮,解释道:“张作正是遭害的十三骑之一。”
    峰回路转!
    郑清白感激的看了一眼这名汉子。
    “纵然如此,又能证明什么?”官差立即大叫,“这与你郑清白有没有动手杀人有何干系?倘若你郑清白真的问心无愧,为何半路要和我密约逃跑!哄我去吸引那两个赶车的人,为你制造机会!”
    “我绝没有与你密约。”
    一股凉气从郑清白尾脊骨冒上,令他如坠冰窖,急忙否认。
    可此事最大的难度就是令人信服!
    郑清白无名无望,谁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眼见客栈之事无法圆回,官差就立马转移事情的焦点,令众人聚焦到郑清白身上,从而避免了事态脱离自己的掌控。
    “路上的两个赶车人可以作证,你蛊惑我帮你逃跑,但你在见逃跑无望时,却立即出卖了我,与我划清界线,好摆脱自己的嫌疑。”官差继续添油加火,说道:“倘若你们不信,可以叫那两个赶车人过来,一对便知真假!”
    郑清白道:“你说密约,当时两个赶车人就在帘子外,我要如何与你密约?”
    官差冷笑一声,说道:“自然是做口型,你莫不是忘了!你允诺我一旦成功逃走,就一定会带人回来救我,当时我求生心切,极不愿死,便糊里糊涂的相信了你。”
    前番辛苦化作流水,若是不解释清楚此事,就摘不掉干系。
    郑清白气得牙痒。
    诸葛成诚道:“带那两位兄弟过来。”
    不片刻,两人就到了现场,向首领和诸位堂主见礼。
    诸葛成诚问道:“在来的路上官差可有趁机帮助郑清白逃跑?”
    一路来的点点滴滴早在抵达山庄的时候,两人便已呈报上去,此时再问,只是要他们当着众人的面说出。
    两人互相看了看,决定由左侧的那人开口:“确有此事,当时事发突然,但我们很快就控制住了局势,也或许是时间短暂,郑清白当时并无动作。”
    官差道:“这也是他的盘算之一,他早已预料好失败时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使自己获利最大!那便是装作不知情,如此便显得他清白,又显得他与我素无关系,没有牵连。”
    郑清白道:“此番话却都是你的猜忌,当日的行动也是你一人在做,若要说与我有关,便是你被擒下时,喊出了我的名字,叫我快逃。真是好耍,我若与你有约,为何不与你一起发难?当时我只双手被缚,难道拔不出刀?动不得脚?怎么也要比你敏捷吧!”
    官差没有回答这些琐碎细节,也不理郑清白,抬头向那两个赶车人道:“我苏醒后曾与郑清白交谈几句,而后相继大笑,这可是事实?”
    两人回忆片刻,均点了头。
    官差又道:“之后车内便陷入安静,直到郑清白向你们问话,然后他又在车内主动提及陈布壬,吸引你们注意,进来询问,接着便发生我攻击你们的事,是不是?”
    两人依旧点头。
    郑清白的心陡然下沉,意识到了官差的诡辩术,接下来就该抛出结论,那段安静的时间里,他们都干了什么!
    官差果然笑道:“那这段沉默的时间里,我与郑清白在车厢内做什么呢?就正如我之前所言,我们在趁这个时间缓缓用口型无声交谈,讨论如何逃跑!只是我没想到郑清白还有打算,便是借此彻底与我划清界线,表现自己是清白无辜的。”
    诡辩很难对付,正常的思维是没法辩过的。
    郑清白知道绝不能与他争论那段时间里到底有没有发生事情,这样的争论徒劳而无益,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得去寻找对方的弱点,而不是撞上对方的盾牌!
    杀人,杀人,最重要的便是在场证据!
    从小看了那么多集名侦探柯南,至少也能意识到不在场证据是摆脱嫌疑的最佳武器!
    当夜自己睡在野外的破凉棚里面,有个鬼的人能帮自己作证!
    该死!该死!可恶!可恶!
    下一次再碰见这种事,赶快跑,多耽搁一分就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忽然,他想到什么,路引制度!这令他精神一震,历史书有云:伟大的变法家商鞅正是因为出门没带路引,所以被客栈拒绝投宿,最后遭到五马分尸!有此可证路引是多么的重要,不带路引出门的危害是多么大,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老百姓出门自然是要带路引的!就如同身份证一般。
    但这个世界有没有路引制度呢······
    郑清白握紧了手掌,勉勉强强的苦涩一笑,说道:“我想问诸葛堂主一个问题。”
    诸葛成诚道:“请说。”
    “住客栈需要路引吗?”
    郑清白平静的说出口,压抑着自己的紧张。
    诸葛成诚略感怪异,客栈自然是需要路引,不过从官府手中拿到路引费钱又费力,当今的大多数客栈都潜移默化的使用住客随身携带的户籍信息表为证,官府对此也采取默认。“自然。”他说,除了黑店哪家客栈都得要见过路引才行。
    郑清白绽露出笑容,我没户籍信息,哪儿来的路引!
    哈哈哈······
    他内心狂喜,难以自持,找到了官差话里最大的漏洞。
    “我记得你适才说我是去客栈投宿,才闯见你们正要行凶的一幕?”
    他收敛笑容,询问官差,自信的风采油然往外冒。
    官差心里一突,此话他才当着众人说出没多久,如何能反悔,便点点头。
    郑清白随即昂首挺胸,神气道:“我连户籍都没有,哪儿来的路引!怎么可能去客栈投宿!我是黑户!”
    这话说得响当当,盛气凌人,如若一滴水落入辣油之中,顿时炸锅。
    广场上众人不由一齐看向郑清白。
    官差面色变幻,心神一瞬动摇,他身体残缺,经历数天早已心如死灰,变得疯狂而偏执。当然他可以反驳郑清白在说谎,郑清白在与他同行时毁掉了路引,他可以继续把水搅浑,纵然不能令郑清白死,也要叫他脱一层皮。
    但此刻他脑海已经乱了,一种完美棋局被人寻见微小漏洞而一举掀翻的挫败感萦绕在官差心头,就如同他这次与陈布壬的谋划,半路就被李闯的人截击。他不自信了,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种种念头如同狂涛一般在官差脑海里掀起,汹涌不休······
    最后,他徒然的高声厉叫:“不可能!你在撒谎!”
    郑清白大笑,回首瞥了一眼官差,展开双臂,向众人道:“你们若不信,搜身便是。我被擒时双手就被束缚住,一路看押我的两位好汉也知道,我如何有机会毁掉路引?我的包袱也在马车上,你挨个检查就是!”
    语毕,他最后瞥了一眼官差,眼神里透出三个字,你输了。
    官差骤然失色,心神一瞬间陷入一种奇异又古怪的冷静,他如何知道郑清白是个黑户,就算是闯荡江湖的游侠也得带着表明身份的户籍信息表,不然就得冒着住黑店的危险,甚至一旦被盘查到,还要受官府审查,极难脱身。
    百密一疏,乃败在天!
    官差紧咬着牙齿,十分不甘,又陷入偏执的疯狂中,凭什么就自己一人死,我要你们陪葬,陪葬······
    诸葛成诚正要吩咐人搜查郑清白,却听官差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我要你们都给我陪葬!”
    瞬息之间,官差用完好的左腿弯曲起来,如弹簧一般,点崩在担架上,笔直射了出去。他面前只有两人,李闯和诸葛成诚,此刻他已失智,头脑发昏,竟举起双臂欲作无尖枪使,刺向了李闯。
    郑清白惊愕之中,只见李闯挥袖一甩,一股袖风便打在了官差身上,将他在半空中掀翻,打落地面,咳出一口鲜血。
    周围的汉子立马惊怒交加的冲了上去,将官差擒了起来。
    李闯微笑着看向郑清白,稍稍歉意道:“看来是我们误会了少侠,还差点让少侠丢掉性命,实在对不住。”
    “能得清白在下便已满足。”郑清白道,“况且要不是首领麾下的人半路截击,我恐怕已在秦省定罪,身陷囹吾了。”
    李闯道:“少侠快人快语,这番让少侠受了委屈,此后少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助,李某定然不会推托。”
    郑清白眨眨眼,连忙道:“首领既然这样说了,择日就不如今日吧。”
    李闯淡淡一笑。“少侠请讲。”
    “首领能否替我解决户籍?没有户籍,我连正经的营生都干不了。”
    郑清白可怜巴巴的看着李闯,若是能在这里让大佬解决户籍问题,这以后自己也可以作为一个正常人,行走在阳光大道上了。
    几位堂主闻言大笑,诸葛成诚笑道:“原来少侠还是被逼着当的少侠!”
    李闯亦笑道:“此事容易,少侠就请在这山庄内逗留几日,我让手下人办好,便来送给少侠。”
    “麻烦首领了。”
    郑清白万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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