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把自这卷贝叶经顺利的交给范剑南,你就会让我见到他。不是说很快,而是立刻。”肯特看着第一理事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来你还真是一个急性子的人。”第一理事轻轻的笑笑,“那么我就纠正一下,我刚才的说法,我会让你立刻看到他。”
    说完之后,第一理事伸出了他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戴着眼镜的人走进来,垂手站在旁边。正是范剑南曾经在地下七层所见过的,那个喜欢涂鸦的年轻人。
    “你去把德拉修斯请来,这里有一位他的朋友想见他。”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
    “是的,先生。”年轻人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多年的老友不见,我想你们一定有许多话想说,也许会需要一些私人空间。”第一理事缓缓的站起身道,“我就不陪你们了,再见。”他转身走出了门,似乎并不想再多说话了。他本来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肯特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那个年轻人推荐一辆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上所坐着的老人正是欧洲巫术联合会的首席大巫师,德拉修斯。
    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似乎也很有礼貌,把德拉修斯推进来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德拉修斯看着肯特,低声道,“怎么会是你?”
    “现在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会想到你?”肯特低声道,“杰森?他正在忙着和其他的大巫师争权夺利,你这样的老家伙不出现,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你要是回到了巫术联合会,他就又多了太多的忌讳。”
    “我能想象,我不在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德拉修斯叹了一口气道,“有我在的话,多少还能镇住他们。我要是不在了,巫术联合会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不过也无所谓了,大不了,再回到以前的一盘散沙状态。对我而言,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可是,首席大巫师难道不想回去么?”肯特低声道。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够回得去吗?”德拉修斯摇摇头,“即便我能够回去,我也不会回去了。在所有人的心中,我德拉修斯都是当之无愧的首席。我不想破坏他们的这种想法。我也不想被他们看到,我现在这样衰老而颓废的样子。他们要的是一个强大的首席大巫师,而不是一个彻底失败的糟老头子。”
    “可是,首席大巫师。我们这近几十年来所振兴的一切,难道就这样白费了么?”肯特颤抖着道,“我们曾经的雄心壮志呢?我们伟大而没有来得及实现的巫术复兴计划呢?”
    “我们错了,肯特。我们不但是错误的估计了形势,而且也想错了天数事件的含义。所以说我们彻彻底底的失败了。这一年多的囚禁生涯,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我逐渐明白,所谓的天数事件并非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庞大,这是我们所不能触及的领域。任何对于这方面的努力,都将是白费心机。”德拉修斯叹了一口气,“我们越是执着于此,便越是会得到伤感的结局。”
    “不,不该是这样的,完全不该是这样的。我们原先的计划,我们原先所有的设想,完全不是这样的。”肯特悲哀地道。
    “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们无法改变。我们甚至连易术理事会的人都无法战胜,却还企图窥视天数。知道我在大雪崩中,被第一理事救起。我才知道,我们当初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我们自以为是的太久了,现在,是时候清楚的认识一切了。”德拉修斯摇摇头道。
    “我不愿放弃,也不甘放弃。”肯特低声道。
    “这是你的事情,你的执着。很抱歉肯特,我无法继续下去了。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坐在轮椅上,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七层,度过我的余生。真正的德拉修斯,以前的那个首席大巫师已经死了。”德拉修斯转过了轮椅,推着离开了房间。
    肯特近乎哽咽,但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挽回德拉修斯的想法。他已经彻底的放弃,他已经心如死灰,不再是以前的那位首席大巫师了。天数事件的失败已将他彻底打垮了。
    在德拉修斯离开之后,第一理事才又走进来,他看着肯特笑了笑,“这么快就已经谈完了?我还以为,你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你赢了。”肯特低声道,“你摧垮了一个天才,近百年来欧洲巫术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彻底被击溃了。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得意。”
    第一理事摇头道,“其实你根本用不着,用这种挖苦的语气来跟我说话。我没有打垮他,是他自己把自己给打垮了。我也一点都不得意,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把你们视为对手。巫术联合会也好,德拉修斯也罢,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我真的没有刻意的想去算计你,因为你们对我,无法造成任何威胁。真正能够对我产生威胁的,是另外一些人。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
    肯特低声道,“还有一件事,我始终都想不明白。你既然知道那卷贝叶经的价值,又为什么要把它留给范剑南?如果说,我们这些人甚至连你的对手都不配做。那么这个范剑南对你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特别。就像范剑南这个人一样,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他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而且不受控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变数……”第一理事思考着道,“他是一个延续千年的大局之中,所出现的唯一变数。”
    “千年的大局?你是指天数,但是那所谓的天数到底又是什么?”肯特皱眉道。
    “也切的开端,也有可能是一切的终结。”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曾经有人这样表述过:我是阿拉法,我是俄梅嘎;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后的;我是开初,我是终结。”
    “圣经《启示录》中的句子?”肯特皱眉道。
    “只是借启示录所宣称的一个现象。这就是天数,而西进术者在编篡启示录的时候,加入了关于天数的记录,但是不可能直接表示,所以通篇都充斥了暗喻和象征。天数也被改成了天启。”第一理事淡淡地道,“其中大部分的认识,和你想象的传统意义差不多。充斥了末日和重生的意义。但我必须要更正一点是,那不是末日,只是重生,也是长生。”
    “长生?你是指长生者!那只是一个传说。”肯特失声道。
    “没有必要这么激动。很多传说,都是有现实原型的。你以为,欧洲的巫术者长期被压制,只是异端裁判所么?你真的以为,仅仅依靠一些普通人,就能猎杀真正的巫术者么?轰轰烈烈进行了一个世纪的欧洲猎巫运动,把欧洲的巫术者几乎消灭殆尽。你真的以为普通人能够办到?”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
    “圣章兄弟会,他们有圣章兄弟会。”肯特低声道。
    “看来你对于欧洲巫术联合会的历史还有些了解,居然知道圣章兄弟会。”第一理事淡淡一笑道,“但是你一定不知道,当年圣章兄弟会的高层人员几乎都是长生者。”
    “这不可能。没有人能长生不死。”肯特摇头道。
    “的确。那么中世纪关于圣杯和永生的传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些欺骗了世人,几个世纪的谎言,都来自于那些长生者。一群生活在常人世俗眼光之下的阴暗存在。”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比你我更关心天数事件,以及其后发生的一系列变化。因为他们知道,一场更大的变革即将来临。”
    “那么你呢?你在这场变革之中,担任什么角色?”肯特盯着第一理事道。
    “一个锐意革新者,一个笑到最后的胜利者。甚至真正成为一个理想状态者。”第一理事缓缓地道。
    “我不懂,什么是理想状态者?”肯特看着第一理事道。
    “哦,这个词汇是我想出来的,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理解中国人对于仙的含义。”第一理事缓缓地道。“中国人所谓的仙,就是指一种完全理想化了的术者。”
    “理想化了的术者?”肯特奇怪地道。
    “简单说吧,这类人不会衰老和死亡,也不会陷入各种负面情绪之中,他们拥有强大的能力,行走于人间。他们是人,但是却高于普通人。他们经历过层层的痛苦考验,最终坚持了下来,成为了一种高于人类的存在,一种完全理想化的存在。”第一理事解释道。
    “你是说成仙?”肯特皱眉道,“我对中国文化并非一无所知。”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中国古代有很多关于仙的记载和记录,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证实。但最基本的一点认识,就是关于寿命。几乎所有的仙,都是寿命悠长的。”
    “长生者?”肯特低声道。
    “有点像,但是远比那些长生者要更进一步。中国人的传说之中,他们简直如同另外一个物种。他们是那样的特别,那样的完美,最接近于人类理想化的状态。所以很多人都认为,这种人根本不存在。而我,想证明这一切是存在的,而且,从我开始。”第一理事淡淡地道。
    “这简直是疯了,这根本就不可能。”肯特摇头道。
    “其实,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区别。你们西方人总认为,神是高高在上的,人只能敬畏,也只配敬畏。而我们却认为,一切都是可以超越的。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奋斗,能够使一个人,超越平凡的生命。达到和传说中的神,平起平坐的位置。”第一理事平静地道。
    “我以为中国人都很谦虚,看来我错了。”肯特冷笑着道。
    “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暗暗的骂我是个自大狂。但是,这跟自大真的没有多少关系。这是一种,对生命认识的态度问题。我们坚信,我们可以做到。而且自古至今,有很多术者都曾经想努力的做到这一点。而且很明显,他们其中有一些人,曾经做到了。”第一理事微微一笑道。
    “好了我不想再听这些了,也许,是我们在认知上有很大的差异。”肯特摇头道。
    “当然,你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第一理事淡淡地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吗?”
    “不知道。”肯特摇摇头。
    第一理事平静地道,“因为我很寂寞。”
    “寂寞?”肯特皱眉道。
    “中国有一句话,叫做高处不胜寒。达到我这样的高度,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除了一个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我已经什么都有了。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我并没有朋友。所以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多说一些话。”第一理事叹了一口气,“这是在很悲哀不是吗?”
    “很抱歉,我距离你的高度还有太远,所以我并不能理解,你所说过的话。”肯特的脸色变了变。
    “你是不是害怕了?”第一理事看着他道,“你觉得我对你说了这么多话,可能不想你再对别人提起。所以心里有点恐惧,你怕我会杀了你。就像有一个词语,叫什么来着?杀人灭口。你怕我会杀人灭口,所以故意推却说,不能理解,不能相信。其实说到底,只是怕我对你动手而已。”
    肯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他颤声道,“你会这样做吗?”
    “当然不会,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伤害别人的人。即便有时候伤害了别人,我自己也会感到很难过,这是真话。我不会杀你,因为那样做太低级了。剥夺他人的生命,是一种残忍的行为。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做得更好。”
    第一理事伸出了手放在了肯特的额头,微微一笑道,“只要几秒钟,你就会忘了一切,忘了你曾经见过我,也忘了你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
    几乎瞬间肯特就晕死了过去,强大的术力直透他的脑部几处敏感区域,足以对他造成创伤性的失忆。
    “你看,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即便是说几句话,也得清理掉后果。”第一理事安静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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