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
    冯梅声音不小,炕上的几个人都听见了,齐刷刷的看向灶房。
    尤其是陆聿,脸色黑沉,眉峰紧皱。
    张笑坐在灶口前看不到外面,听见冯梅的话,愣了一下,有些震惊道:“姜姐,陆副团不能生孩子吗?”
    姜念:!!!
    她真服了冯梅这张嘴了!
    朱俊和宋白的目光都看向陆聿的胯骨,那里被子弹伤过的地方,陆聿脸色更黑了,沉声道:“嫂嫂!你出来一下!”
    说罢下炕先走出去。
    姜念一愣,然后瞪着冯梅有些尴尬的脸色,就听冯梅懊恼道:“完了,陆副团听见了,该伤了陆副团的自尊心了。”
    姜念:……
    她忍着火气,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声音不大,一字一句说道:“是我去医院照顾陆聿,路过医生看病室听见医生对一个男病人这么说的,说的不是陆聿,冯嫂子,你以后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咋呼啊!”
    冯梅:……
    张笑:……
    两人面面相觑。
    冯梅不好意思道:“我也是一时着急,还以为是陆副团有问题了呢。”
    姜念:……
    她转身走出灶房,冷不丁撞上宋白和朱俊的目光,两人脸上憋着笑。
    姜念:……
    她无力的叹了声,打开门走出去,冷空气扑在脸上,冻得打了个哆嗦,看见陆聿站在东边墙角的木头棚子下,见她出来,男人凉飕飕的目光瞥过来,姜念一下子低下头,慢吞吞的走过去,小声说:“是冯嫂子误会了,我没说你不行。”
    陆聿:……
    男人低头看着耷着脑袋的姜念,后槽牙咬了咬,气极反笑,却半天没说话。
    姜念忍不住抬起头,撞入陆聿深邃幽黑的眼睛里,抿了抿唇,伸手指了下对门:“是冯嫂子说对门男的经常说她老婆生不出孩子,我就说是那男人不行,被冯嫂子误会了。”
    陆聿哂笑:“说的是对门男人,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姜念一噎,看着陆聿紧皱的眉峰,发现男人额角青筋都绷紧了,看样子气的不轻。
    也是,是个男人都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
    姜念低下头,把刚才在灶房说的话给陆聿重复了一遍,特意强调是听医生这么说的,就怕陆聿怀疑她怎么会懂这么多,然后说:“是冯嫂子没听完我的话,就咋咋呼呼的以为是你——”
    她倏然咬住下唇,没再往下说。
    陆聿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说:“等假期结束我就去原市报道,把结婚申请报告打上去,报告一下来我们就结婚。”
    姜念一愣,随即轻轻点头:“好。”
    陆聿眼里簇着火苗,补了一句:“到时候见真章。”
    姜念:???
    她错愕抬头看向陆聿,男人按着她的头扳过去:“进屋吧,外面冷。”
    回到屋里,姜念径直去了灶房,冯梅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陆副团没训你吧?”
    姜念说:“没有。”
    宋团长是中午的饭点赶回来的,一进来就和他们几个聊起来,然后仰着脖子冲宋向东说:“向东,去队里打八斤白酒,爹今天要跟你二叔他们喝个痛快!”
    冯梅头伸出来:“你下午不去团里了?”
    宋团长道:“这两天不用去。”
    “那行,那你们几个今天好好喝一场。”
    姜念一愣,看向张笑,张笑也是一惊。
    八斤白酒?!
    万一陆聿和宋白喝多了,两人又练了怎么办?
    外面传来宋团长的声音:“咦,陆聿,你和宋白的脸啥情况?跟人打架了?”
    两人轻咳一声,宋白说:“没事。”
    然后岔开话题说别的。
    姜念看见框子里有花生,于是让张笑剥花生,她给冯梅搭手做饭,冯梅觉得姜念做饭要香,就给她打下手,让她只管炒菜就行了,等张笑剥好花生,姜念把花生过油炸了一遍,又用干辣椒翻炒了一遍,香喷喷的味道顿时四散在灶房里。
    冯梅吸了吸鼻子闻:“我的娘诶,真香啊。”
    这边都在炕上吃饭,小桌子不够,宋团长去隔壁邻居家借了个桌子,炕上烧的热乎乎的,男人一桌,女人小孩一桌盘腿坐着吃饭,这还是姜念第一次坐在炕上吃饭,还挺新奇的。
    宋向东把酒打回来,宋团长夹了一粒花生米吃进嘴里,呵了一声:“这花生米一看就是陆聿他嫂子做的,味真不错,下酒刚刚好。”
    冯梅说:“你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几个男人吃饭喝酒,宋团长的嗓门最大,宋白和朱俊的话也不少,陆聿时不时的插几句嘴,冯梅就跟姜念她们说着东家长西家短,宋团长扭头说了一句:“你一天天少说点别人家的事。”
    冯梅说:“喝你的酒去。”
    张笑小声问:“姜姐,他们不会喝多了吧?”
    姜念转头看了眼,陆聿侧坐着,棱角分明的面孔上隐隐浮出些许的薄汗,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转头看向她,姜念发现陆聿脸上不见一分醉意,她小声说:“少喝点。”
    她怕陆聿再和宋白练起来。
    陆聿扯唇笑了下,朝她略一颔首。
    张笑和朱俊隔空说了两句话,姜念转头看了眼,冷不丁撞上宋白看过来的目光,于是冲他笑了下,宋白也笑了,端起一小杯白酒一口干了。
    姜念听着宋团长说这两天不出去,那他什么时候去东沟县?
    他看了眼宋团长的背影,正想着明天探探宋团长的口风,就听陆聿说道:“宋团长,我们后天去山里猎兔子。”
    宋白说:“好不容易来一趟,去山里转转也好。”
    宋团长喝了一口酒,然后砸吧了下嘴:“行。”
    这顿饭吃下来,宋团长喝醉了,躺在炕上已经打起呼噜了,朱俊也喝多了,走路都打摆子,姜念看了眼陆聿和宋白,两人好像也有点醉了,这一路过来他们三个人都没怎么睡,这会吃完饭,冯梅把桌子收拾了,四个大男人躺在炕上都睡着了。
    姜念怕他们冻着,把被子拉开给他们盖上。
    他们这一觉睡到晚上都没醒,冯梅说,他们这是喝开心了。
    晚上她们几个吃完饭进了里屋的炕上睡觉,姜念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了,她穿上衣服往出跑,路过外面屋子的时候,看见四个人都把被子全蹬跑了,几个人竟是睡了一头汗。
    姜念:……
    有这么热吗?
    她打开屋门,还没往外走,就听见陆聿沙哑的声音:“嫂嫂。”
    姜念一愣,转过身,陆聿坐起身,揉了揉酸疼的额角:“干什么去?”
    姜念道:“去茅厕。”
    陆聿二话不说起身披上外套下来:“我陪你。”
    “哦。”
    姜念其实也有些害怕,但比起医院里,在这里她倒是敢一个人去上厕所。
    旁边的宋白和朱俊听见动作,也翻起身,只看见陆聿开门出去了,以为他去厕所了,于是也披上衣服爬起来出去,陆聿在院里站着,被冷风一吹,困劲也散没了,看见宋白和朱俊一块出来往茅厕走,上前拦住他们:“等会。”
    宋白一愣:“怎么了?”
    陆聿道:“我嫂嫂在里面。”
    宋白脚步一顿,搓了搓脸,和朱俊跑到棚子下面先待着,姜念出来的时候,看到宋白他们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刚刚还熟睡的人转眼间就醒了,他们晚上没吃饭,于是问道:“你们饿不饿?饿了我去下点面。”
    朱俊摸了摸肚子,笑道:“饿了。”
    陆聿看着她:“要不要再睡会?”
    姜念摇头:“我睡好了。”
    然后进屋洗漱好去了灶房,用红薯面活的面,给几个人擀的面条,宋团长也被香味馋醒了,等饭做好后,几个人吃完饭天也蒙蒙亮了,姜念打了个哈欠,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大太阳出来时姜念才醒,陆聿他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见人影。
    冯梅揉了揉脖子从外屋走进来:“姜念,你晚上睡觉跟人打仗呢吗?挥胳膊撂腿的。”
    张笑笑道:“姜姐一直是这样。”
    姜念:……
    这两天姜念一直在家里待着,她怕冷,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和冯梅坐在炉子边上烤火,旁敲侧击的问:“冯嫂子,宋团长过几天出不出去?”
    冯梅摇头:“我不知道。”
    到了下午,对门的女人来了,一来就坐在炕上哭,说她男人又骂她,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姜念和张笑皱了皱眉,看着女人哭的又难受又委屈,冯梅想起姜念前天说的话,对女人说:“你要不叫上你男人,你两一块去医院检查检查?万一是你男人的毛病呢?”
    那女人愣了好一会,最后在冯梅叭叭的劝说下,没一会就回去了。
    等到天黑陆聿他们才回来,姜念一直没找到和宋团长单独说话的机会,直到第三天,一大早陆聿他们几个就去山里了,张晓坐在炕上和姜念说话,姜念有些心不在焉。
    一直到中午,冯梅家来了警备员,说是找宋副旅长。
    姜念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宋团长现在升副旅长了,她听冯梅问:“咋了,是不是又去叫老宋开会?他去山里了,等回来了我就跟他说。”
    警备员说:“东沟县那边有领导要过来,旅长打电话过来说让副旅长去一趟,他有点事走不开。”
    冯梅道:“啥时候啊?”
    警备员说:“今天晚上的火车,赶在凌晨就能到。”
    这下可把冯梅难住了,她挠了挠头说:“等下午了我看看老宋要是还没回来,我就给你们说一声。”
    直到警备员走了姜念都没回过神来。
    张笑碰了碰姜念:“姜姐,你咋了?”
    姜念回过神摇头:“没事。”反应过来又问冯梅:“冯嫂子,陆聿他们下午能回来吗?”
    冯梅也说不来:“他们早上天不亮就走了,几个人走路也麻利,应该在下午能赶回来。”
    姜念低头看着炉子,原来宋团长是在1973年的年初出事的,她现在无比庆幸陆聿提出要去山上猎兔子叫走了宋团长,不然警备员过来,宋团长就要跟着走了,这样一来,又要步了前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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