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扬起了马鞭,用力抽在大黑马之上,马车快速朝万年县奔驰而去。
    洛阳的天虽然没有契丹那么寒冷,但也是寒风刺骨,空气中的湿冷早已经深入骨髓。
    冬天,是一个万籁俱灭的季节,鸟儿朝南飞,动物冬眠,褐色的大地没有一丝的生气。
    马车孤独的行走在洛阳的官道之上,马蹄声显得孤独而凄凉。
    万年县离洛阳不是很远,不过一个时辰而已,马车就到了万年县。
    离家不过两月,李东升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打开车帘,让寒冷的空气吹了进来,从寒风中感受家的味道。
    让李东升感到奇怪的是,马车明明已经快到家门口,怎么突然改变方向,朝另一个地方奔驰而去。
    “咦,不是回家么?”李东升不解的问道。
    魏升感到冷风吹进来,缩着脑袋说道:“自从你出征以后,你娘觉得万年县的宅子太大,她一个人住闷的慌,就回到了刘家村,她说那里都是乡里乡亲的,熟人多!”
    李东升可以想象的到这几个月王柔是如何的担惊受怕,他记得当初离家的时候,王柔听说他要出征,并没有反对,就连一点担忧的表情都没有,显然是不想他担心。
    王柔就是因为担心他,才搬回了刘家村,因为那里有王柔熟悉的人,也是她儿子生活过的地方。
    魏升看出了李东升的担忧,说道:“安啦,不要太担心,我隔三差五的就去看咱娘,给她送好吃的,哄她开心,她没那么伤心,有时候我劝她,你猜咱娘怎么跟我说,她说你是天上帝君下凡,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你也不会死!”
    李东升没有说话,将帘子放下,对着魏升说道:“谢谢!”
    “咱兄弟谁跟谁,你娘就是我娘,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你老婆还是……你老婆!”魏升看着李东升黑着的脸,急忙将最后那句话改了。
    他心有余悸的看着李东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幸好改口的话,要是这货以为他要占太平的便宜,估计绝对是一顿胖揍!
    他倒不是怕李东升揍他,主要是因为李东升打他他根本不觉得疼,可是脸上却要装出一副很疼的样子,这太考验演技了,比给他两刀还要难受啊!
    马车在路上奔驰着,眼看就要到刘家村的村口,忽然,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响了起来,这让身为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的李东升吓了一大跳,他第一个反应是敌袭,可是随后又被自己这个反应给笑到了。
    这是在大周,是在洛阳,哪里有敌袭,要有也是暗杀,可暗杀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动静。
    魏升伸手撩起了车帘,朝外面看去,惊喜的喊道:“东升,快看,村口来了很多人,他们在放鞭炮欢迎你呢!”
    李东升伸出头一看,村口聚集了很多人,有李狗儿、有刘大娘、有傻蛋、有二狗子……
    很多很多的人,都是刘家村的人,这些人站在村口等着他,看样子在这里站了不少时间了。
    魏升说道:“我知道你回来的消息之后,就派人去告诉你娘,没想到刘家村的人都出动了,看来你人缘不错么!”
    马车在村口停了下来,鞭炮依然在啪啪之响,魏家的这匹马竟然不害怕,一点慌乱的样子都没有,非常淡定的停了下来,还对鞭炮喷了一口气,似乎极度的不屑。
    李东升没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来,他一下从人群中找到了王柔。
    李东升扑了过去,在王柔的面前跪下,哭着说道:“娘,孩儿回来了!”
    重重的盔甲砸在地上,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
    王柔看着李东升消瘦的面孔,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看着眼前的儿子感到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她是第一次见到儿子穿上大将军的铠甲,看上去很是威武,儿子的身上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气势,这种气势她以前也见过,是征战沙场、挥斥方遒的气概。
    儿子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追着喊他娘的小孩了,是大将军了,指挥上万人的作战,打得契丹人落荒而逃,不过就算李东升再如何威风,也是她的儿子。
    她王柔的儿子,当然是人中龙凤。
    她哽咽说道:“儿啊,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李东升不想王柔担心,笑着说道:“娘,儿子怎么可能吃苦,儿子可是三军统帅,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王直在一旁喊道:“李哥儿,你撒谎,俺记得你离开的时候白白胖胖的,现在又黑又瘦,怎么可能不吃苦!”
    李东升恶狠狠的瞪了说实话的王直一眼,吓得王直一缩脖子。
    王柔捧着李东升,看着李东升消瘦的脸孔,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始扒李东升的铠甲,这下子可把李东升吓了一跳。
    李东升连忙跳开,问道:“娘,你要干什么?”
    “娘看看你有没有受伤?”王柔还要上去扒开李东升衣服。
    刘村长拦住了王柔,说道:“王大娘啊,你看东升现在活蹦乱跳的,肯定没什么大事,男人上战场,受点小伤也是正常的,这外面这么冷,你要是真的扒开他的衣服,可是会冻坏的。”
    王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是我太急了,是我太急了!”
    李东升第一次觉得刘家村的村长也要好的一面,他真的要是被王柔扒光了,这人就丢大了。
    刘村长走了过来,向李东升问道:“东升啊,听说你砍了契丹可汗的头颅?”
    李东升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刘村长对着李东升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不愧是我们刘家村出来的娃,果然能干,我还听说你得罪了皇帝,不仅没有对你封赏,连庆功宴都没给你摆?”
    李东升郁闷了,朝魏升瞪了一眼,意思说这也敢说。
    魏升耸了耸肩说道:“这话不是我让人说的,一定是那小子多嘴,回去我抽丫的!”
    刘村长哈哈大笑:“没事,东升,皇帝不给你庆功,我们给你庆功!”
    刘村长话音刚落,立马锣鼓喧天,一只舞龙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条横幅拉了出来,上面写着:“恭迎河北道行军大总管李东升凯旋归来”。
    这横幅的主意一定是王直出的,因为这东西李东升只和王直提过,只不过横幅上的字有些丑,歪歪扭扭的,不会也是王直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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