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只见一大队人马正停在道旁歇息,中间露出些许通道出来。
    张三百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打马而过。
    不多时,果然见那官抚民、党守素和张汝魁三人亲自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一个民堡而已,要降就降,不降就打,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张三百劈头就呵斥道。
    官抚民、张汝魁和党守素三人听了心里虽然不高兴,奈何知道这厮素来跋扈嚣张,也不想触他的霉头,只得应道:“要说打是好打,关键这些儿有点打不得。”
    “怎么就打不得了?”张三百不由不耐烦道。
    “因……因为这里唤作‘舜乡堡’。”三人不由苦笑道。
    “舜乡堡?舜王殿下乃陈州人氏,这里又与其何干?”张三百皱了皱眉头,不由不明所以地问道。
    “左帅!”官抚民不由清了清嗓子,这才讲述道。
    “按理说这里叫做‘舜乡堡’也没有什么,结果堡里的老人口口声声声称这堡乃是‘舜帝之乡’。”
    “若是我军果然为舜王大军,自然是无有不降之理。只是……只是他们怕我们是官兵、贼寇,是以不敢开门。”
    “他说是舜乡就是舜乡?你们莫不是中了人家的缓兵之计?”张三百将信将疑道,“且带我上前,让本将会一会那堡内的老者。”
    什么舜乡、尧乡,依照张三百的心思一路上杀将过去便是。
    只是他这一路作为奇兵,不宜大张旗鼓,张三百犹豫了一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探一探虚实再说。
    士卒传话过去不久,不多时,眼见舜乡堡上出现了一个颤巍巍的老者。
    张三百这才打马上前道:“老头,你不相信我们是舜王的兵,我们也不相信你们是舜王的城,你说这事儿咋办?”
    “好办,我证明我们是舜王的城,你证明你们是舜王的兵,那我们自然会打开城门,欢迎你们入城!”城上老子中气十足的应道。
    好家伙,一大把年纪了,倒是好身体、好胆气。
    “好,那你先证明给我看看!”张三百不由冷笑道。
    “好说,好说,古书有云:舜所都也,或言蒲坂,或言平阳及潘者也。”那老者摇头晃脑道。
    “蒲版、平阳,人所共知;唯有潘者,多不解其意。”
    “所谓‘潘者’,即汉代之潘县也,就在此地以西不远的西古城!”
    “城内有古之潘泉,城北三里有山名之历山,乃舜帝躬耕之处。又名釜山,亦为黄帝合符之处,不知可作为凭证否?”
    这老者这一席话,顿时听得张三百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若说张顺不学无术,其实他麾下这些将领更是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说识得几个字,其实比睁眼瞎好不了多少。
    如今这老者一番引经据典,全军上下竟是一个也接不上话。
    张三百沉吟了片刻,心道:“这番说辞想必乃是当地传说,找几个年长者问询对比一下,便知真假,料想他不会骗我。”
    “只是如今他三言两语证明了这里乃是舜乡堡,又让我如何证明我们是舜王的兵?”
    从蒲版至平阳,如今又从平阳至“潘”,哪怕张三百对张顺“舜王”的身份不以为意,这一次也难免心生异样。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
    若说义军这一次西征,路过蒲版、平阳还算理所当然,但是现在莫名其妙蹦出来个“潘者”,还真是让众人目瞪口呆。
    “真的吗,这里真是‘潘’地?”众人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相互求证起来。
    “是,还真是,之前我拉着一个附近的村民问过了,他们这里也有舜王的传说,据说那釜山脚下还有舜庙和符皇祠。”
    从垣曲的历山,到蒲版,从蒲版再到平阳,从平阳又到如今的“潘者”。
    这一路的行程,犹如摩西带领被奴役的以色列人出埃及来到了应许之地;
    亦犹如红军万里长征,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了陕北。
    一切都如同命中注定一般,张顺也带领着他的子民,一路朝拜着舜王,来到了他的应许之地。
    第389章 复生
    “一二!”
    “嘿呦!”
    “一二!”
    “嘿呦!”
    ……
    随着一声声号子声,义军士卒、炮手和部分丁壮卖力的拖拽着沉重的“野战炮”和“黄金炮”正在往山上攀爬。
    张顺皱了皱眉头,心道:这炮威力大倒是挺大,就是太过沉重,一旦需要翻山越岭就难以运输。
    此战一了,看样子还需要再开发一款便于携带的山地炮,才能够补全义军的火炮体系。
    原来自从昨晚义军击退后金军以后,沉重的“擎天大将军炮”和“飞彪铳”也运到了前线。
    今天一早一百余大炮齐发,只打得西八里堡摇摇欲坠,吓得洪太一干人等龟缩在城上瑟瑟发抖。
    而就在这时,前去追击豪格的李自成、张胖子一干人等遣使声称保安旧城防守森严,久攻不下,亟需调用大炮攻城,张顺便命人携带了十余门野战炮、黄金炮前去支援。
    只是没想到这塔儿山山道险峻,重炮难以通行。
    张顺连续换了几员将领,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只好趁着洪太一干人等不敢露头之际,偷偷来到了洋河南岸的塔儿山,亲自察看、指挥火炮翻山越岭。
    就在张顺沉吟之际,突然有士卒汇报道:“殿下,张将军带领几个人求见。”
    “张将军?哪个张将军?”张顺麾下张姓将领也不少,比如张汝魁、张如靖一干人等。
    “张三百将军!”那士卒连忙应道。
    “哦?他怎么来了?”张顺闻言一愣,不由奇怪道。
    张三百身在灵丘,距此地三百余里。
    山间道路曲折,其麾下又多是步卒,日行五十已经是极限,怎生这么快就到了?
    原来张顺并不知道张三百为了尽快赶到保安旧城,所率领士卒尽量从驻守在蔚州城中的义军中调遣,如此省却了一百多里脚程,是以提前到了两日。
    “你怎么来了?”不多时,张顺果然见张三百在士卒簇拥之下急急赶来,不由劈头问道。
    “殿下!”张三百苦笑一声,连忙扯出一人道,“此人乃是‘舜乡堡’堡主,只是不信我军是舜王的兵,故而不肯放行。”
    “末将与他分说了半天,说不明白,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带他前来见殿下一见。”
    “哦?”张顺闻言一愣,扭头看去,却见那堡主白发苍苍,正一眼惊奇地望着自己,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老丈,您这是……”
    “舜王,你真是舜王,他果然没有骗我,殿下您真的是舜王复生啊!”不曾想那堡主突然神情激动,“噗通”一声跪下来拜道,“我们等了几千年,终于又等到您老人家啦!”
    “哎,老人家,您这是……”张顺都有点麻了。
    你们不搞点封建迷信,不舒服斯基,是吧?
    “成了,成了,既然是舜王的兵,咱们舜乡堡你们随便过,咱们舜乡堡的兵你们随便驱驰!”那老头也不回答,一边啰啰嗦嗦地说道着,一边掏出一物递与张三百道。
    “这是我的令牌,你派人让堡里守军看一下就成。”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你们别自说自话啊,张顺一脸懵逼道。
    “殿下,事情是这样的!”那老者闻言笑道,“我舜乡堡正位于协阳山谷之中,正当南北之要,本为保安卫下辖城堡。”
    “虽然朝廷纲纪败坏,但是民风彪悍,年轻人多有悍勇之人。”
    “若是遇到别个,我们少不得保家卫国,拼一个鱼死网破。”
    “如今既然是舜王之兵,自然是有所不同。”
    “故老相传,舜王殿下乃黄帝八世孙,正出生于我舜乡堡,仁孝贤德,以有天下。”
    “小老儿虽不过愚夫蠢妇,亦不免心向往之。今既见舜王,死而无憾矣!”
    “不是,老人家,你怎么就确认本王就是舜王转世呢?”张顺哭笑不得,我前世究竟是谁,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嗐,你说这个啊!”那老者不由一拍大腿道,“故老相传,舜身修八尺有奇,面颔无毛,头顶伏羲骨,目生重华。”
    “今见阁下果然如此,岂有疑哉?”
    不是,说了半天,感情您老还是个“颜狗”?
    只要我长得足够“帅”,这天下就合该我来掌管?
    其实一个小小的舜乡堡,真个打起来,估计也就耗费半日功夫的事儿。
    不过,张顺素来不喜无谓的杀戮,而张三百一干人等又不知张顺心意,故而不敢贸然行动,倒是耽搁了一些功夫。
    且不说张三百一干人等如何行事,且说那宋献策听了老者这一番言论,不由眼睛一亮,谏言道:“殿下样貌如此奇特,岂非天授欤?”
    “既有此祥瑞,殿下何不亲往祭拜一番。”
    “然后选能工巧匠以样画形,塑圣像一座,供奉于舜王庙,以便后世瞻仰?”
    “啊?对,对,这位老道士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那老者闻言如梦初醒道,“我等有幸生于舜王之乡,却不能目睹上古舜王之风采,实为憾事。”
    “今既见殿下转世之身,岂有再错过之理?”
    “还请殿下驾临历山,我等再塑金身一座,朝晚香火供奉,万世不竭!”
    “咳咳……”我人还没死呢,你们就要给我立生祠,难道当本王是魏忠贤不成?
    “如今战事紧急,此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张顺委婉的谢绝了宋献策和这老者的殷殷期盼。
    “啊,你瞧我这记性,对了,对了,现在在打仗呢!”那小老儿拍了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哎,对了,咱们这是要攻打旧城?”
    “是的,鞑子凶残成性,如今占据了旧城威胁我军侧翼,今若不除,大军无法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张顺点了点头道。
    “如今我让士卒携带了这红夷大炮,准备用它攻城。”
    “嗐,我当是何事。”那老子闻言不由一拍大腿道,“若是别处小老儿不敢说,若说这里,仅凭‘舜王’两个字,自有人为我等打开城门,迎殿下入城。”
    “若殿下不弃,小老儿甘愿前往那保安旧城城下,喊上几嗓子。”
    “只要殿下肯派大军围攻,保管明天天亮之前便能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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