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府!”张慎言也上了旁边一顶青轿,然后下令道。
    脚夫得了张慎言的命令,齐喝了一声“起”,然后晃晃悠悠,一路往福王府赶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这才到了府中,分定主客坐下,仆人奉香茶。
    眼见没有外人,洪承畴这才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事情都准备的如何了?”
    “粮草都齐全了!”张慎言用茶盏盖拨了拨茶叶,啄了一口道,“一共五十万石,其中二十万存储在孟津,三十万石存储在洛阳。”
    “若是尚且不足,洛阳城内还有预存的二十三万石,可防万一!”
    “另外,如果咱们打下了开封,两淮商人程贾还可以走贾鲁河运至朱仙镇,或者走黄河运到孟县附近。”
    “至于兵力方面,黄朝宣、张先壁及李大亮三营人马都已经编练完毕,随时可以征调。”
    “另外一司炮兵携带擎天大将军炮、飞彪铳共五十门,亦于昨天到达洛阳,随时可以攻城。”
    “好,这就好!”洪承畴点了点头,感慨道,“兹事体大,由不得我不反复确认,以防有疏漏之处。”
    “明白,明白!”张慎言闻言点了点头道,“毕竟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在义军来说还是第一次,由不得半点闪失。”
    “多谢张相理解!”洪承畴连忙致谢道。
    “只是,现在还有一事。得麻烦张相命令曹变蛟向开封方向派斥候,探查敌情。”
    “若果遇到敌人斥候探马,一律剿杀!”
    “这……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了?”张慎言闻言一愣,不由提醒道。
    “义军主力未至,我怕坏了舜王大计……”
    “放心吧,若有什么差池我一体承担!”洪承畴闻言不由笑道。
    他素来用兵谨慎,所以这一次在出发之前曾和张顺反复推演。
    洪承畴自认万无一失,这才准备大张旗鼓行动,给当面的河南巡抚吴甡一点厉害瞧一瞧。
    “好,好吧!”张慎言其实心中有点怀疑这厮私下里搞小动作。
    不过他没有什么证据,只好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替舜王盯紧点他罢了。
    两人商议已定,顿时这军令不两日就传到了汜水关。
    这一日曹变蛟正在汜水关内演武。
    只见他骑了一匹黄骠马,披了一身漆黑铁甲,往来驰骋,频频击落放置在高低不同木桩上的木球,引起其他将领士卒一阵阵喝彩。
    正好他刚刚“一箭双雕”,一枪戳下两个木球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阻止他继续卖弄。
    “怎么了?”曹文诏不由高声问了一句。
    “将军,舜王军令和张相军令到了!”有人连忙应道。
    “哦?有事儿?”曹变蛟不由一愣,连忙驰马上前,然后一勒缰绳,马前蹄腾空而起,稳稳停住早吓得脸色发白的士卒面前。
    那信使见曹变蛟到了,便连忙打开军令,颤声读道:“舜王有令,晋曹文诏为骁骑将军。督赵鲤子、高一功、黄朝宣、张先壁及本部五营人马,不得懈怠。”
    “这……这无功不受禄,为何舜王有如此命令?”曹变蛟大吃一惊,不由上前塞了块银子,低声问询道。
    也难怪曹变蛟如此惊讶,原来自从他和赵鲤子搭档驻守汜水关以后。
    那建造关卡之功,却是属于乃是韩霖、高一志二人。
    而他和赵鲤子两人,虽然击退了左良玉等人,逼降了黄朝宣、张先壁,又夺取了河阴、荥阳二县。
    但是他却拿陈永福驻守的郑州无可奈何,始终无法逼近开封。
    是以功小劳多,难当将军之号。
    “将军客气了!”来人连忙拒绝了曹变蛟的好意,实话实说道。
    “其中缘由都在这信中,还请将军一看便知。”
    曹变蛟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推让了一番,把银子硬塞入来人手中,这才罢休。
    “将军!”赵鲤子隐晦的看了来人一眼,没有吭声。
    “舜王有大智慧啊!”曹变蛟打开书信仔细一看,不由感慨了一句。
    然后,他便说道:“鲤子,这一次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回头你精选三五百斥候,向西渗透过去,打探敌情。”
    “若是有斥候拦截,就给我杀了,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成,我这没问题!”如果先前赵鲤子可能还担心把开封府的官兵惹毛了,日子不好过。
    如今新投义军的黄朝宣和张先壁两人,已经把新设两营人马编练完毕。
    这时候以西洋法式建造的汜水关,一共驻守了一万两千精兵。哪怕千军万马来了,又能如何?
    所以自那赵鲤子得了军令以后,便连夜挑选了骑卒二百,步卒三百,依次编队派遣了出去。
    那骑卒十人一队,绕过郑州以后,开始徘徊在开封府城城外。
    而步卒则化妆成普通百姓,分别混迹于郑州、开封等城池之中,开始打探明军动向,散步谣言。
    如此不几日,“舜王准备东征开封府”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妇孺皆知。
    不多时,这消息便传入周王朱恭枵耳朵之中,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他连忙亲自拜访那新任河南巡抚吴甡。
    其实这时候吴甡心中也没用底儿,只得安慰道:“如今开封城坚兵强,王爷只管把心放肚里就成,毋须担心!”
    “如今我麾下有一将换作猛如虎,乃塞外降人,勇不可挡,足以震慑贼人。”
    “王爷若是担心,明日我便派遣此人出城,驱逐鼓噪之徒,以免惊扰了王爷清净。”
    那周王早被福王的遭遇吓破了胆,生怕吴甡糊弄自个,又许诺道:“若是将士有功,能驱逐贼寇,我情愿捐饷二万两,聊表心意。”
    巡抚吴甡见周王朱恭枵如此上道,如何推脱?
    便早早派遣了麾下骁将猛如虎带领三百骑兵,施施然往西去了。
    第148章 郑州危急
    “抚军,这几日情况不妙,贼人斥候越来越多,怕不是要大举进攻!”身材壮硕的虎大威皱着眉头汇报道。
    “着参将陈永福征调丁壮,坚守城池,万勿为贼人所趁!”河南巡抚吴甡闻言不由沉吟了片刻,然后扭头对幕僚下令道。
    从义军汜水关至开封二百里,而郑州作为一州州治,正横亘其间。
    若郑州失,则开封门户洞开;若郑州存,义军若强行围困开封,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
    那陈永福如今正是郑州守将,善于守城,故而被数任主政者委以郑州防守重任。
    只是这事儿也不完全绝对,哪怕陈永福如何善守。若是义军兵力众多,却完全可以围困郑州以后,绕过去攻打开封城。
    如今河南巡抚吴甡麾下刚巧有虎大威、猛如虎、左良玉、陈永福和祖宽五员将领。
    其中祖宽麾下的骑兵在上次大战过程中损失近半,左良玉和陈永福亦各有损伤。
    唯有猛如虎无甚损伤,却驻守在豫南郾城,远水不解近渴。
    故而新任河南巡抚吴甡如今可用之兵,不足九千之数。
    其实力甚至已经稍逊于经过扩充了黄朝宣和张先壁二营的汜水关曹变蛟部。
    “再探,再探!”河南巡抚吴甡头疼了半天,只得无奈下令道。
    “探得明白,看看贼人是否准备大举进攻,尽快告知与我!”
    也难怪吴甡如此为难,河南盛产精兵的豫西、少林寺等地已经被义军完全占据,唯有开封府衙役尚有留存,却数量有限。
    如此先后经过河南巡抚玄墨、傅宗龙等人以后,在河南之地连番大战,如今不仅钱粮两缺,损失兵力更是得不到及时补充。
    “抚军,是否要想朝廷请求增添粮饷,用以招募士卒?”左右幕僚不由建议道。
    “成!”吴甡在心里算计了半晌,这才点了点头道。
    现在哭穷,强似回头哭惨。
    如果以后打了胜仗,那自然是自己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力挽狂澜。
    如果以后打了败仗,那自然是事出有因、条件所限,人力不能胜天。
    那郑州城“雄峙中枢,控御险要”,“从郑至梁,不过百里”。
    以至于魏公子无忌曾对魏王谏言道:“秦有郑地,与大梁邻,王以为安乎?”
    那陈永福虽然并没有读过这许多书,但是仅凭他基本的战术素养就意识到自己所处城池的危险。
    所以,在上次被曹变蛟、赵鲤子二人围攻以后,早已经“坚壁清野”。
    把城外的商铺民舍焚烧一空,临近的树木尽数砍了,石头砖块尽数搬入城中,城中又多备粮草,准备坚守郑州城。
    果然正如陈永福所料,就在义军斥候出现在郑州附近两三日以后,遮天蔽日的义军兵马便出现在郑州城外。
    “父亲,这一次贼人来者不善呐!”陈永福之子陈德站在城上眺望了半天,不由忧心忡忡道。
    “废话!”陈永福冷着脸训斥了一句道。
    那陈永福原本是一个乞丐,只因当初大明官兵吃空饷严重,为了凑足人头胡乱招募了一下人手,便把他招了进去。
    由于他和别个不同,除了烂命一条,一无所有。
    所以凡战,他必身先士卒、悍不畏死。
    以至于将官多次侵夺他的功劳,仍然挡不住他连连高升。
    原本河南布政使司名下并无参将之职,只因为他连挫义军之功,才被破格提拔。
    如今的陈永福也称得上身经百战之人,如何不知城外情形如何?
    单看城外旗号,怕不是有万余人。
    贼人兵强马壮,人多势众,为之奈何?
    “阿德,你亲自去,让士卒把五门,全部闭紧了,除了东门,一概封死,不得有误!”陈永福沉吟了片刻,不由对儿子下令道。
    “父亲!”陈德闻言不由一惊,还待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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