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占据平坦之地,阵型适合展开;而义军占据山谷,人数虽然多于对方,却无法展开阵容。只能采取添油战术,一个一个去送人头。若是官兵稍有不支,便稍稍退却,然后纵骑踏之,义军又是大败。
    张顺这下明白了,这种地形,若是义军防守,官兵来进攻,则义军只需少量人马便能使官兵进不来;但是,反之则义军人马再多也出不去。这正是“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义军形势一时间岌岌可危。
    张顺思量了一下,对“紫金梁”等人说道:“要破此阵容却是不难,难在缺少弹药和火炮。若是火炮弹药足够,我可以为大家破之。”
    “紫金梁”闻言大喜,连忙将之前从张顺手中换来的火炮还给张顺。不过由于之前情况紧急,路上丢弃了几门,只能还给张顺十一门火炮,八门二寸,三门三寸虎蹲炮。
    于是,张顺加上自己原有火炮,新铸造火炮,一共拥有火炮三十六门,其中十八门二寸口径,十八门三寸口径。张顺又向大家讨要了许多火药弹丸,才心满意足。
    他命令麾下诸人将火炮皆载与牛车之上,环车为阵,骑兵殿后,以车阵向宋统殷大阵冲了过去。宋统殷见此,连忙下令用火炮进行轰击。
    只是宋统殷行动仓促,没有来得及带更多大口径火炮。手中火炮也多是虎蹲炮、碗口统之类的火器,对有车辆防御的张顺队伍来说,威胁并不是很大,只有个别不幸者为火器所伤。
    反过来,张顺并不着急下令开火,只是命令士兵跟着阵型进行压近官兵阵型。宋统殷一看事情不妙,赶快下令弓弩火铳射击。张顺队伍前排士卒多有棉甲等铠甲防护,不少人中了火铳弓箭,却基本没受到多少伤害,只有一部分被当场打死打伤。
    张顺手下毕竟都是新兵,这下子都慌了神,有些动摇了。张顺一看事情不好了,连忙下令五门二寸口径、五门三寸口径虎蹲炮用实弹对宋统殷大阵进行轰击。
    宋统殷军阵还是传统布法,阵容较为密集,被张顺实弹打进去,顿时伤亡了不少人,甚至有个别倒霉的士卒,直接被实弹串了一串。这下子张顺部下士气大振,反而宋统殷士卒开始一阵骚乱起来。
    山西巡抚宋统殷见张顺的“乌龟火铳阵”实在不好打,又见他已经释放完火炮,便立刻抓住战机,下令骑兵冲阵。官兵骑兵不少,但是因为地形不利于展开,只派遣了五百余骑前来冲阵。
    由于张顺手中士卒众多,牛车仅仅百十辆,并不能紧紧围住士卒,中间空隙较大,所以官兵并不担心张顺用车辆阻止骑兵冲击。五百骑兵听起来不多,但是一旦冲锋起来,丝毫不亚于千军万马的气势。
    很多人对骑兵的认识多停留在文字和影视作品上,但是当真正直面骑兵的时候,才能够真正理解为什么骑兵是冷兵器时代的主宰。
    战马体重一般皆不低于六百斤,士卒体重不低于百斤,铠甲武器加在一起由不低于百十来斤,总共加在一起有八百斤往上,约合后世千斤的重量。
    这千斤的重量移动起来,本就不是人力所能阻挡,更何况数百个千斤的重量移动起来。顿时地动山摇,马蹄声震耳欲聋;骑兵高度又远高步卒,迎面而来,压迫的士卒皆胆战心惊。
    张顺虽然已经算是胆大之人,也不觉两股战战,几欲逃亡。他咬着牙,勉强压制中心中的恐惧,高声喝道:“第二组火炮准备,其余火炮不许射击!”
    正在这个时候,有几个恐惧道极点的炮手,试图颤抖着用手中的火把点燃面前的火炮。被张顺冲了上去,一脚踹翻一个,一鞭打倒一个。这时候张顺也不讲什么道理章法,只是吼道:“不听我命令,不许开炮!”
    其他人早已吓得不知所措,皆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否听到了张顺的命令。张顺这时候想起了刘应贵,大声喝道:“军法官何在?速与我站在阵后,有敢逃亡撤退者,立杀无赦!”
    那刘应贵“啊”了一声,似乎也刚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答了一句:“主公,应贵在此!”便连忙抽出刀了,踢了左右几脚,命他们皆拔出刀来,跑到阵后督战。
    第59章 死战(中)
    刘应贵的军法队,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等人不用面对对面疾驰而来的可怕敌人,便高高兴兴的跑到阵后,持刀而立。而其他人才回过神来,这时候跑也跑不掉,防御也防御不了,心中都泛起绝望之感。
    这时候官兵骑兵已经近了,基本能看到对面的狰狞的面目和凶残的眼神。这时候张顺大喝一声:“第二组开炮!”炮手一愣,然后下意识的把手中的火把往火炮火门上一抽,只听见“呲呲”的火药声燃起,然后一阵更加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那些眼看要冲到脸前的骑兵顿时人仰马翻,不待众人细看,皆备火炮的硝烟弥漫了视线。再然后,那些可怕的敌人从硝烟之中冲了出来。众人大惊,来不及反应便被砍翻了三四个人。
    众人正待逃跑,却突然发现冲进来的敌人只有零七八碎的几个人。顿时,张顺手下士卒胆子又回来了,大家一拥而上,用长枪大刀斧头一阵劈砍刺击,解决了那些不要命的骑兵。
    众人这时候才有机会观察那已经散去硝烟的战场,只见刚才狰狞凶狠的敌人和他战马的尸体被轰击的残缺不全,横七竖八的分布在面前不远的战场上。
    更多的敌人则是骑着座下的战马,丢盔弃甲,仓皇而逃。宋统殷远处一看,却是眦呲尽裂,牙都快要咬碎了。这张顺竟然用第一组火炮欺骗巡抚宋统殷,让他以为“贼寇”火炮已尽。骗的骑兵近前,一顿霰弹射击,只打的官兵骑兵损失惨重,粗略估算竟已经少了五六十骑。
    当然,到这种地步官府的骑兵不是没有办法击破张顺阵型,只要利用张顺火炮用尽的空当,不惧生死,一鼓作气,照样能完成任务。奈何面临如此惨烈的伤亡,他们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勇气,而部分还有勇气的就是刚才冲进阵里,被张顺部下乱刀乱枪打死的骑兵。
    实际是战斗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山西巡抚宋统殷已经骑虎难下了。自己失信反复,好容易逮着机会,却依旧被敌人逃了出去,他真的不甘心。他清楚的知道,一旦这些“贼寇”流窜出去,会疯狂的报复自己,再也没有一丝可以缓和的余地,搞不好自己官帽子都要保不住了。
    想到此处,宋统殷也下了狠心,趁着张顺第二组火炮射击空档期,立刻下令一个千户步卒对张顺进行进攻。
    张顺见此,连忙下令魏从义、张三百和萧擒虎率队抵挡。原来刚才张顺将手中的火炮分成三组:第一组两种口径虎蹲炮各五门,第二组两种口径虎蹲炮各七门,第三组则是两种口径虎蹲炮各六门,依次进行轰击。
    结果第二组射击之时,炮手在紧张情况下,大多数都进行了射击。张顺盘点一下,手中只有三门火炮未进行射击。张顺自己估计这三门是属于炮手被吓傻了,忘记射击而已。
    张顺命令魏从义居中,张三百据左,萧擒虎居右,一字排开,和官兵接战。而牛车载着火炮分列左右两侧,以防御官兵骑兵。虽然那些火炮已经没了炮弹,不过官兵刚刚丧胆,也不敢前来骚扰。
    被宋统殷派上了的一个千户,自知毫无胜机,却也有必死之心。他便亲自带领队伍向张顺所部攻来。张顺部下多是长枪手,除了棉甲竟是没有一点防护。官兵到了三四十步的时候,纷纷进行射击。
    张顺部下手中又没有其他远程武器,只能被动挨打。张顺无奈,只得命令士卒主动发起进攻。那千户见此,心中一喜,觉得张顺战力不过如此,便也下令进攻。
    双方快要接近之时,只听得一声炮响,那千户阵型顿时被撕裂了三个口子。原来张顺早已命人将剩余三门火炮藏于阵中,使人抬着前进。待到双方接近,直接大药量霰弹轰击,一下子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那魏从义、张三百、萧擒虎趁机掩杀,将那千户杀得大败。那千户气急败坏,一边试图约束士卒,一边命令亲卫随自己进攻。却不料被右翼的萧擒虎远远望见了,他拉起虎筋弓,只一箭便射翻了那个勇敢的千户。
    左右护卫见失了千户,不由大呼小叫,喊得人尽皆知。顿时士卒没了一点战心,一哄而散。张顺本待命令三将趁机掩杀,利用敌方溃卒冲阵,却望见宋统殷已经命令五六百骑兵在左右掠阵,似有冲锋之意。张顺不敢让自己手下步卒离开牛车火炮的保护,只道下令撤退。
    于是,一时间战场反倒安静了下来。张顺趁机下来将火炮冷却一下,清理了炮膛内的火药残留,再次装填火炮。由于这一次不知道敌人会采用哪种战法,张顺便按照明军的习惯,采用“公领孙”装弹法。
    所谓“公领孙”便是装完火药以后,先装入霰弹,再装入一枚实弹将炮口压实。这样可以适应大多数战场情况,不必因为敌情变化更换实弹或霰弹。
    这时候宋统殷其实也颇为头疼,因为事出突然,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自己准备不足,竟然没有携带红夷大炮之类的重型火炮、弗朗机和仿西炮之类的中型火炮,才让张顺猖狂一时。
    不过,他深知张道浚在西面一定是倍道兼行,尾随“贼寇”而来,只要自己再拖延一段时间,定然会将“贼寇”团团围住,全部剿灭。当然,宋统殷知道此事,那张顺等人也同样知道此事。张顺拖延片刻,只是为了火炮装弹罢了,哪里肯继续等待?
    只待片刻,张顺又命令车阵移动,向前压迫宋统殷的阵型。宋统殷一看敌情,却是明白了此战自己却是不得不战。如果自己稍有退却,便是把山谷的其他“贼寇”放了出来,正好他们可用从张顺车阵背后冲出来,合理攻破宋统殷当面大阵。
    这一次,双方都没有太多花样可用玩了,只能真刀真枪做过一场,才能定下这场胜负。
    第60章 死战(下)
    当然,说是真刀真枪做过一场,也是讲究技巧的,不能白白送了性命。那宋统殷见张顺队伍火炮犀利,瞬间便想出了对策:便命令一队人马成“疏阵”进攻。
    所谓“疏阵”,顾名思义就是阵型里面的士卒距离较大,能够减少火炮霰弹射击的伤亡。如果广义来将,西方的空心方阵和后世人民军队的“三三制”也是这种思路的延续。
    当然,宋统殷肯定没有这种水平,只是简单的将普通阵型疏散展开而已。但就仅此而已,也对张顺造成了巨大压力。因为张顺深知自己手下士卒都是什么德性,几个月前还都是孟津的灾民饥民,一个月前武器还没配齐。
    说好听点这叫做士卒未练,说难听点就是农夫拿了杆枪而已。若不是手下陈长梃、萧擒虎等人武艺高强,说不得肉搏起来连点比较凶狠的土匪都不一定打得过,更何况经过军事训练的官兵呢?虽然宋统殷手中的官兵并非边军精锐,可是好歹也算精挑细选的卫所士卒,不是张顺手下这些一些生活技能点满的百姓可比的。
    可是若是现在释放了火炮,不但取得不了杀伤敌人的效果,反而失去了对敌人的威慑,方便对方趁着火炮装填的间隙冲上来和己方部队进行肉搏战。
    张顺想到此处,便偷偷下令,让中军让开道路,留出足够宽的通道出来。等到阵型中间空了出来,只有前面的魏从义部还挡着通道。不过,魏从义本身统领能力就强,手下老兵又多,很容易便让士卒向两边散开,打通了通道。
    而对面官兵因为惧怕张顺火炮,皆小心翼翼前行。虽然说自己这方布置起“疏阵”出来,减少了火炮的伤害。可是对官兵个人来说,只要打中了就没了性命,周围其他官兵死多少并不重要。
    于是,利用官兵进攻舒缓的节奏,张顺将阵型中间打通了通道,让陈长梃带着新鲜出炉的骑兵疾驰而出。那陈长梃手持虎筋弓,身骑枣红马,一马当先冲出阵来,只一箭便将一个小旗官射死当场。
    这时候其他骑兵也跟随陈长梃奔腾而出,好似从山涧奔腾而出的洪水一般,瞬间卷向正在缓慢进攻的官兵。官兵由于为了防护火炮,早已经摆下稀疏的阵容,哪里抵挡得住骑兵的突袭?
    张顺的菜鸟骑兵,在陈长梃的带领下,笨拙的点燃起手中的三眼铳,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指向距离自己等人十几步外的官兵。只听得一阵火铳响起,官兵如同被割下的麦子,一片片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那三眼铳虽然威力较弱,准头也不行。奈何陈长梃让骑兵在铳里皆装入三四个弹丸,又三眼一起发射,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就是神仙也难以躲开。不少官兵身上穿的是偷工减料的棉甲,甚至里面连铁甲片都没有,哪里防御的住?顿时死了一片。
    陈长梃本来还较为忐忑,此时见状不由大喜,大喝一声,放下虎筋弓,换出青龙偃月刀来,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其他骑兵也纷纷将手中三眼铳抡了起来,对着右侧的官兵锤去。
    以步制骑,一是考验勇气,二是考验经验,三才轮到武艺装备。那骑兵人马加在一起本来就高于士卒身高,不利于步卒进攻。更何况马速很快,很多人看到骑兵举起武器,以为攻击还没来到,却不曾想骑兵一个挥舞,丈余距离瞬间而过。
    山西本就是二线边镇,很少直接和北方套虏鞑靼野战,即使有所冲突,也多数以守城为主。当面官兵也算经历过战阵,却很少经历骑兵冲锋。更何况他们阵型疏散,那里抵挡得住骑兵冲锋?当即被陈长梃所带领的骑兵一下子凿穿而过,如同犁子犁地一般,直接犁过去数道血淋淋的“血路”。
    宋统殷一看攻击的队伍大乱,然后不少骑兵凿穿阵型而出,不由大恐,只道堵在山谷的义军已经释放出来了。惊慌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下令弓箭手、火铳手进行射击。
    那陈长梃等人刚刚冲了出来,就面临着黑洞洞的铳口和张开的弓箭,不由大惊。陈长梃连忙一边掉转马头,一边命令骑兵跟着横向移动,试图躲避官兵的射击。
    可是哪里容易躲避,有五六个骑兵当场被打下马来,还有三四个着被打中射中马匹,被掀了下去,也没了活路。但是更惨的是刚刚被他们突击而过的他们身后官兵。
    前面刚去了狼,后面又遭了虎,被自己人一顿弓箭火铳伺候,顿时死伤不计其数。这些官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攻击,顿时大乱起来。
    张顺一见此情此景,哪里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不管到底怎么回事,连忙命令魏从义、张三百、萧擒虎发起进攻。这些官兵已经损失惨重,本就是惊弓之鸟,根本不敢抵挡,只被张顺部下发起的冲锋声一吓,顿时掉头就跑,乱糟糟的奔向官兵本阵。
    这宋统殷虽号知兵,可是哪里当场指挥过万人以上布阵野战的战争?顿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败军。不等部下参将跑过来,建议直接格杀勿论,溃军便已经冲击到本阵。
    张顺一看大喜,连忙大声喝道:“官兵败了,官兵败了!”张顺部下听到,也纷纷相应,高呼:“官兵败了!”这战阵之上,本来就是人挨人,人挤人,根本看不清战局形势。这也是古代指挥官喜欢在高地指挥,或者设立望楼查看敌情的原因。
    官兵士卒不知“贼寇”深浅,只知道刚才几番进攻,皆吃了不小的亏,此番败了也是理所当然。顿时大官小官大兵小兵掉头就跑,正所谓“团战可以输,小命不能丢”是也。
    张顺一看面前官兵一乱,相互践踏,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命不该绝?他连忙兴奋的登上牛车,拿起鼓槌,对着之前从孟津县衙抢来的鸣冤鼓,拼命的擂了起来。
    第61章 破围而出
    正所谓“一鼓作气”,又有军法云“鸣鼓而进,鸣金而退”。张顺亲自擂起战鼓,果然张顺麾下士卒以一当百,只把对面官兵打的丢盔弃甲而逃。当然实际情况是张顺手下这些菜鸟,依靠追击恐吓,白捡了一些人头。
    但是,张顺以手中千余兵马,大破山西巡抚宋统殷万余官兵,这一下子要扬名了。虽然张顺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场战争正儿八经不算自己将对面击败的,反倒是宋统殷指挥无能,让自己麾下官兵乱了阵势,自相践踏而败。可是别人哪知道这些?只道是张顺天命在身,用兵如神,以一当百,以千破万,真乃当世战神,唐宗复生!
    且说张顺仍在战阵之上,官兵人马众多,仍然对自己具有极大的威胁。张顺一边使麾下士卒驱逐追赶官兵,一边留出通道让“紫金梁”等人赶快出谷参战。
    依照张顺本心,肯定是想自家趁机逃走,留下“紫金梁”等脑残之辈在此地受死。奈何官兵虽败,损失却小,只需稍微整顿,便可再次出击。自家舍不得自家牛车上的粮食和火炮,只得捏着鼻子把其他人救出来,大家彻底击败官兵再行离去。
    谁曾想,“紫金梁”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对张顺高喊道:“‘擎天柱’小兄弟,风紧扯呼!张道浚携大队人马正在后面追击,晚了就走不掉了。”
    张顺闻言,一拍脑门:这个傻鸟!对面官兵正在混乱期间,只需要后面义军阻挡片刻,纵骑践踏,便能大破宋统殷主力。然后,回兵上谷,全歼张道浚所部,自此山西上下再无机动兵力,岂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
    结果这厮一句大嗓门,把事情全坏了。那“紫金梁”也不愧是久经战阵之人,一看当前情形,当场一愣,便知道张顺竟然已经击败宋统殷主力。连忙便带着千余骑兵,前去突袭宋统散乱的队伍。
    可是宋统殷虽然指挥能力不行,但是他手下参将千户皆具有正常水平。他们本来就已经开始收拢部队,再加上听到“紫金梁”之言,不由高声喊道:“援军已到,我等正好合围,全歼贼寇!”
    不管事情真假,竟是一时间稳住了士气。谷口往外不远处乃是沁水河流过,原本谷中的小溪亦在丰雨期汇入该河。此河正在宋统殷大阵背后不远,刚才张顺击破宋统殷大阵,许多官兵皆退到河边。
    不少阵型尚未来得及收拢的队伍,被“紫金梁”骑兵一冲,竟是无路可走,只得跳河而逃。大多数士卒身穿棉甲,被水一湿,顿时沉重如铁石一般,活活沉到河底,淹死河中。
    但是,还有不少官兵竟然背河而战,“紫金梁”三冲不动,不得不先行避开,以免被这些官兵纠缠。等到张道浚所部赶到,自己便走不得了。
    而张顺则指挥车阵沿河向河流下游攻去,溃散到此处的官兵也是既有队伍散乱之人,也有阵容聚拢之人。好在张顺兵种齐全,他便命令陈长梃带着骑兵冲击队形散乱的官兵,自己带领车营轰击阵型整齐的官兵。顿时官兵不能抵挡,纷纷溃败而逃,甚至有逃跑不及者,或跳河求生,或跪地投降。
    众人之中魏从义最为凶残,便要将这些降兵砍死。张顺连忙阻止了他,说道:“杀降不详!”
    “可是,只需稍等片刻,等官兵收拢败卒,此辈皆为仇雠了,主公!”魏从义痛心疾首道。
    张顺闻言,却是心里一思量,便对跪在地上的官兵说道:“尔等沾染义军鲜血,本是该死之人。若想活命,需加入我军,成为赎罪军,等罪行赎尽,方可成为义军将士!”
    这些官兵基本是第一次和张顺交战,和义军交战也不是很多,哪里有什么“血债”。只是形势比人强,只得低头答应。张顺大喜,连忙令他们捡起武器,列于阵前,向原来的同袍官兵杀去。
    他们背后却是张顺的车营,黑洞洞的火炮对准他们的后背,一旦他们想转过身来,便将他们撕个粉碎。结果别人越打越少,张顺队伍反倒越打越多起来。
    等张顺击败南面溃败的官兵,竟然收拢了四五百人投降官兵。这些人竟然达到张顺士卒的三分之一左右,若是反噬起来,恐怕诸人皆在劫难逃。此时已经逃出生天,陈金斗便建议张顺道:“主公,此辈皆是朝廷鹰犬,家眷俱在卫所。若留身边,早晚反叛,不若皆杀之!”
    说完,他还瞪着贼眉鼠眼,咬牙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张顺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说道:“人家说过河拆桥,咱们这河都没过完,还就要拆桥不成?老陈何其急也?”
    这“老陈”本来还待劝说,却听到张顺喊自己“老臣”,顿时喜笑颜开,心想:“俺和牛鼻子老道两人最先入伙,如今没了老道士,俺可不就是老臣了嘛!”
    想到此处,他便也不在驳了张顺的颜面,只是低声说了一声“主公小心为是”,便不再言语。
    张顺也不再管他,只是下令改变阵型,让投降官兵列阵后面,自己车阵布置在前面。然后转身对着来的方向,缓缓顺着河流向沁水下游退去。
    张顺等人刚刚撤退不久,便听见一阵马蹄声响起,与此同时赵鲤子派来的斥候赶来禀报道:“二当家‘紫金梁’撤了出来!”不久便看到“紫金梁”千余骑兵和千余骑马步卒赶了上来。至于其余人马,皆折在山谷之中,来不及出来了。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紫金梁”喊道:“‘擎天柱’小兄弟,你这牛车何其慢也?快快随我退走,不然一会儿大队官兵人马赶了上来,就走不得了。”
    张顺闻言,问道:“二当家,我众敌寡,宋统殷主力已破,如何仓皇而逃。不如我等重整队伍,义军合力击败此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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