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窒息依旧很快到来,缺少空气让她很容易就憋红双眼。
    她带着眼泪的样子却是催/情的毒药。
    她最后嗓子眼发出的那几声呜咽之后,她逃出来喘气,手抵在他们之间拒绝他:“先……先生……您得走了……”
    他迫使自己停下来,整理自己的装束。
    finger跟能计算好时间一样的准时出现。
    他带一把黑伞站在门口,礼貌说到:“先生,可以出发了。”
    “嗯。”他点了点头,随后回头对佟闻漓说道:“阿漓,我走了。”
    “好啊拜拜。”佟闻漓若无其事地坐在桌子上,依旧喝着牛奶嚼着面包。
    直到人影真的消失在深绿色的残枝败叶之后,对开的阁楼里吹进来阴森森的一阵风,佟闻漓才从脚踝上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凉意。
    她没喝完的牛奶被放置到一边,桌面上各式各样的早餐奢侈又浪费,她没了再想吃的欲望,拿了个毯子裹着下半身坐在沙发里,平躺着对着天花板。
    不真实的感觉才逐渐地消退下去。
    她抬头看到的依旧是头顶上那奶油绿色的四页挂扇,四方叶扇被她盯着好像旋转起来,有间奏地隔断着外面泄进来的天光。
    空间狭窄,沙发旧朴,雨季的白天依旧传来潮湿的味道。
    他在逼窘又颓败的这里呆了一夜,是不是就是跟现在的她一样躺在不怎么符合人体工学的沙发里闻着贫穷的味道。
    这里一点都不适合他,那留他下来的是什么,是她年轻又主动的身体吗?
    孤单和寂寞是摧毁人理智的毒品,于她是这样的,于他应该也是这样的。
    因为他们从来就习惯了分开后从不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潇洒地把两个人的命运交给叫做时间的洪流。
    飘到哪儿就算哪儿。
    随时做好了下一次不见面的准备。
    佟闻漓不再愿意多想,她起身想把自己堆在自己脖间的头发扎得更精神些,却在洗手间看到了他留下的剃须刀。
    他遗忘在那里了。
    佟闻漓拿上那装在盒子里的手工剃须刀,门也没关地冲了出去。
    巷子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她提起裙摆,但白色的绑带凉鞋随着奔跑被石缝里的污水溅到,她毫不在意地伸头看向前方。
    耽误了太久,她怕追不上了。
    巷子口就在前面,她遥遥望见他已经上了车。
    他周身板正,气质清冷出众,昂贵的车身和车轮滚溅出的泥水拒人千里之外。
    一种巨大的要再度失去他的恐慌荒唐地袭来。
    佟闻漓加快脚步,高声喊道:“先生!”
    脚下碎石滚着泥水沾上她的裙摆。
    车子终于停下来。
    她狂奔而去。
    他打开车门下来。
    她终于追上他,大气难出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您、您、您东西落在我那儿了。”
    她在那儿支着膝盖,胸腔里是一点氧气都没有了,她在那儿大口地喘着气,脊背和腹腔因此而用力。
    他却没有接过手里的东西,站在那儿伸出一只手,轻柔地帮她抚摸着她的脊背:“跑的这样快,我还以为是哪个死对头派来暗杀我的箭呢。”
    她好心来送东西,他还有心情在那里开玩笑。
    佟闻漓直起身子正要表达自己小小的不满
    他却一把搂她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
    “傻瓜,你拿来还我,我下次要找什么借口来见你。”
    第42章 沉沦(一更)
    他说那是他留在他这儿的借口和理由, 所以他也需要找一个来见她的理由和借口吗。
    佟闻漓被他抱在怀里,闻到从他身上飘来的那种熟悉的味道。
    那是她三年前就一直印在脑海里的味道。
    她说她想试试,她就是有些不太清楚, 她说完句话以后发生的一切,这也是他的绅士和礼貌吗。
    他却在那儿拍着她的背说:“阿漓乖。半个月后我就回来。”
    “这么……这么快吗?”这倒是出乎她意料,他离开少则一个月, 多则有他们未见的快到三年的时光。
    “嫌我回来的早是吗?”他松开她。
    “有一点。”她本来脸上是欣喜的表情,但眼神里一晃而过余光看到站在那儿等着的finger, 又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往前一步往他的怀里躲, 手指下意识地抓着他领带的那个角,盯着地面说道,“我早上听你打电话,法国那边好像很难搞, 怕你为难。”
    “奥, 这么体贴我。”他眼见她洁白的葱指绕过他的领带,折叠成一个装满心事扭曲的古怪的形状, 开口逗她,“那我把法国的事处理完了,三月再回来。”
    “三月?”她显然有些吃惊,现在才一月唉,她放开他的领带, 微微往后一步, 把手里的剃须刀塞给他, “那你拿走吧, 不要来了。”
    “这就翻脸了?”他伸手把人拽回来,握住她的腰身, “逗你的,我可不想再错过你的千变万化了。”
    “我哪有千变万化。”
    “从这么高,长成现在这么高。”他虽没有用手比划,但眼神比拟出的高度显然易见。。
    “我从前没有这么矮吧。”佟闻漓眼见他眼神要把自己比到地上去了,“您有些夸张了。”
    他浅浅地笑出声来,那点低低的笑声荡在他们周围,好像是因为她而愉悦。
    从云层后出来的光让她有半刻的眩目,她总觉得愉悦来的太快,让人不敢相信。
    直到他最后说到“行了,太阳出来了,日头大,快回去吧”,佟闻漓才挥手与他告别。
    她循着那个巷子往前走,脚尖落在自己轻盈的脚步上,她看到瓦砾石下在一个暂停的雨季里长出来的小草,有些惊讶。
    越南虽然没有冬天,却有让万物永远生长和翠绿的雨季。
    她不再讨厌雨季了。
    *
    在这个雨季里,阮烟找到了新的谋生的工作——在一家法餐厅里当服务员。
    在物质不富裕的年代里,聊音乐是个奢侈的话题。
    佟闻漓从前住在先生的庄园里的时候,偶尔带来福去庄园外面走走,时常透过一座座明亮的窗户听到像是被绑在钢琴前、大提琴下的富人的孩子,他们的天赋后面堆积了许多的财富,墙上贴满了名人的高雅交响乐演出照……在那个世界里,音乐象征着财富和地位。
    在烟烟的世界里,她拿着根筷子敲着锅碗瓢盆是另一种音乐,那是更纯粹的,未经过雕琢的天赋。
    佟闻漓永远都支持阮烟,在她拿着一把破吉他的时候就说她永远有一天会登上全世界最大的舞台。
    阮烟嚼着槟榔问她:“世界上最大的舞台在哪里?”
    佟闻漓自己也不知道,全世界最大的舞台在哪里,但她就是相信,阮烟能做到。
    “摇滚乐不死。”佟闻漓学着那样的口气鼓舞阮烟。
    阮烟刚从打工的地方回来,身上带着厨余味道的工作服都没有脱,抱着一张椅子,虚弱地说,“摇滚乐死不死我不知道,我是要死了。”
    法餐厅对员工的要求很高,那老板辨认了阮烟浅蓝色的瞳孔不是带着美瞳后应允了这份工作,小时价都开的比一半的越南籍高。
    “或许我还真是法国人的种。”她自嘲到,“我那有钱的白人老爸什么时候来认领我。”
    “烟烟。”佟闻漓把拿来的那本法语字典递给她,她知道阮烟这种性子在拘束讲究的法餐厅一定难受的不行,“真不行就换一家吧。”
    “别啊,哪有比这儿薪水还高的,不就是学几句常见的法语吗,谁还没有个语言天赋了。”阮烟接过佟闻漓给出来的字典,翻了几圈,“难不倒我的。”
    “那你还有时间去乐队练习吗?”
    “晚上到凌晨的那段时间可以去练。”
    “那你什么时候睡觉?”佟闻漓算了算,她能睡觉的时间少的可怜。
    “我睡觉浅,一天睡上个两三个小时就行了。”她伸伸懒腰,像是困得不行。“好了我洗个澡然后去补个觉再起来,你呢?晚上住我着吗?”
    佟闻漓摇摇头,“不了,我还得回一趟店里。”
    “这么晚还要去店里?”
    “年前最后一个单子了,过些天要开始准备期末考试,我怕我没有时间,而且做完这个单子春节就要到了。”
    越南人民也过除夕、过春节,有正月。
    “这么快又一年了。”阮烟似乎对着时间的流失没有感念,只是摇摇头在那儿感慨,“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走了。”佟闻漓与她告别,临走之际又转过来问到,“烟烟,你最近和ken怎么样?”
    “怎么样,还是老样子,他比赛多,我们见面的少。”
    “这样总是分离,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嘛?”佟闻漓问的很没有底气。
    原先抱着坐在椅子上的姑娘这会儿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说,“会吧。”
    “但各自都能活下去过的好才是最重要的,大家都自私一点,我们就会少了很多的矛盾。”
    佟闻漓不由地为他们的各自理智而惊讶:“这就是会战胜距离的爱情吗?”
    阮烟一愣,撑着身子坐起来,在那儿半带嘲讽地挖苦她:“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我看你哪怕真有一天在感情里受伤了也会天真地觉得在这件事里没有任何人做错,我告诉你——”
    她不顾自己身上的味道把面前一脸憨憨的小姑娘搂到胳膊下:“因为人人都只爱自己,所以所有感情的裂痕都是因为不够相爱。”
    佟闻漓当时只是笑着去挣脱她,嫌弃她一身的味,却从未真正读懂过她话里的意义,也不曾了解过她眼里转瞬即逝的忧伤,更不会想到有一天,一语成谶的某些结局会让她在往后的某一天想起都觉得冥冥之中原来故事结局已经写好。
    阮烟站起身来赶人,从兜里倒出根烟,眯着眼跟巷子口的黑猫一样吐着烟圈说,佟闻漓你少嫌弃,我身上的味,是生活的味道。
    生活的味道大概就是这个味,混着苦涩透着点酸,腐烂在越南潮湿又寒冷的夜里。
    是的,按照四季算起来,这是冬天。
    *
    临近期末,孔榕拉了佟闻漓给花艺社开了一个插花课。
    课下坐了好些学弟学妹,佟闻漓说什么,他们也不照做,就是傻傻的盯着她看,她重复了好几遍,他们才恍然大悟地过来拿起手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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