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那儿。
    文昭幽沉的话音飘渺而至,云葳迈出去的脚僵在了原地。
    朕准你进来了?文昭搁下茶盏,小臂撑着扶手,身子半靠在圈椅上,气场全开。
    云葳瘪了瘪嘴,悄然倒退了两步。
    准你出去了?文昭冷声追加了一句,话音不太妙。
    云葳石化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大抵有人存心找茬,怎么着都是错。
    臣知错。云葳俯身在地,声音微弱又透着小心。
    文昭漠然看着她的反应,眯起的凤眸再未恢复以往的柔和,把人晾在那儿半晌,一句话都没说。
    云葳在地上趴了许久,总觉得头顶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吓得她一动不敢动,身上的骨节都僵硬的嘎嘣作响。
    文昭闲庭信步,缓缓踱去了她的身前,垂眸扫过她颤抖不停的耳畔碎发,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忽而俯下身去,将手穿进了云葳的臂弯,蛮力把人提了起来,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快起来,云侯这是做什么?地缝里有金子?
    云葳的嘴角又抽了抽,不为别的,文昭的魔爪正捏着她小臂的软肉,疼得她只敢吸气,不敢呼气儿。
    让朕好生瞧瞧。
    文昭莞尔轻语,将手绕去了云葳的脸颊处:长高了,快追上朕的身量了。气色尚可,毒解了?
    话音入耳,云葳瞳孔一震,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方才与宁烨确认过,中毒的事宁烨从未与任何人说起,文昭不可能知道。
    毒解了?这问题
    难道,文昭是给她下毒的人?若真如此,又为何明目张胆的问她呢?
    云葳惊骇的反应被文昭尽收眼底,尽管暗卫与派出去的太医没有查出云葳中了和她一样的毒,但这人方才的慌乱绝非伪装。
    果不出她所料,云葳突然称病,不是真的生病,而是中了毒。
    这毒是哪儿来的呢?毒云葳做什么?就因为小丫头被她搁在身边宠着就要遭罪吗?
    臣没明白,什么毒?
    云葳的牙关都在打颤,垂着眸子极力掩盖着眼底的惊恐,打算装糊涂,试探文昭。
    朕糊涂,文昭状作恍然大悟:记错了,你是病了,不是中毒了。病好些了吗?
    嘴上与人柔声攀谈,文昭心底暗暗给云葳记了一笔,一回来就跟她装傻充愣,年岁大了胆色也愈发渐长。
    让您挂心了,臣已无碍。
    云葳身上冷汗涔涔,心下还在思量,若文昭方才是故意恐吓她,那这人究竟要干什么?
    总不至于费劲巴拉把她拎回来,就灌她一杯鸩酒吧
    文昭敛眸遮掩了眼底的霜色,略显敷衍地点了点云葳的脑门:
    如此甚好。一载不见,与朕生分了?
    文昭指尖点落时,云葳身子激灵一下,抖得分外明显,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瞧得见。
    显而易见的恐惧入眼,文昭的脸色沉了几分,未等云葳挤出回应,便背过身去,先一步吩咐:
    来人,传膳备酒,朕给云阳侯接风洗尘。澜意,你留下作陪。
    舒澜意抑制住心底急于逃之夭夭的冲动,甚是不情愿的应了句:是。
    一路风尘,先去偏殿更衣罢。
    文昭回望僵在原地的云葳,话音极尽温存,轻声开口:槐夏,好生伺候着。
    谢陛下,臣告退。云葳脚步虚浮,躬身退出了大殿,外间冷风拂过,又是一阵寒颤。
    文昭的视线从云葳走远的背影处收回,转眸对舒澜意道:
    她在怕朕,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惊恐。以前她表面恭谨,胆子却没有这样小。一会儿席间你尽心些,选些放松的话题逗一逗她,将人灌醉,朕有话要问她。
    臣尽力。舒澜意应承的十分勉强,这个差事不好办。
    不多时,殿内长桌酒菜齐备,糕点馨香扑鼻,云葳也自偏殿折返。
    文昭眉眼含笑的招呼:都入座,无需拘礼。
    舒澜意与云葳一左一右,入席坐在了文昭下首的位置,一个比一个规矩板正。
    宫人上前斟了酒水,文昭举杯笑言:
    朕先提一个,云葳离京一载有余,今日病愈归来,朕心甚慰,第一杯酒便庆贺云葳平安返京。
    谢陛下。
    云葳匆忙起身,却并不端酒水,反而俯身于地:恳请陛下恕罪,臣日日进药,医嘱在前,不可饮酒,望您海涵。
    文昭的笑容僵了须臾,复又柔声发问:方才不是说无碍了么?怎还在服药?云侯莫不是故意推脱,不肯与朕同饮?
    臣不敢。云葳抿了抿嘴,倏地起身拎了酒盏在手,声音发颤:谢陛下,是臣唐突。
    见人扬头就要灌自己酒,文昭眼疾手快,伸手抚上了她手中的酒盏,一阵寒凉却让她蹙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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