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杏仁颤着手拿起那份协议,黑色的签字笔就摆在旁边,唾手可得。
    许久,她的声音响起:“丛疏姐的意思呢?”
    “她是时候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她,总归要收收心,不能再这么玩闹下去。”老夫人的声音平静温和,不像是在说一桩婚事,更像是在叙述一件事情,“你是个好孩子,安稳,和她合适。”
    许杏仁知道签下这份协议之后,就代表着她可以接触到这么多年里,只有在梦里才敢触碰的那个人。
    这是做梦,却比梦还像个梦。
    “你若是同意,便签下你的名字。丛疏那边你不用担心,她是同意的。”老夫人说,“一会儿她会回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去问她。”
    许杏仁还觉得这像是做梦一样。
    从昨天到现在此刻,她的心情一直在大起大落的,比过山车还刺激。她外婆所在的小山村里消息没流通的这么快,老人家现在应该对这些还不知情,不然也会吓得够呛。
    许杏仁的脑海中有千百个想法,像是乱糟糟的麻线一样在聚集。最终有一根线头指向了那个源头——
    她想要。
    哪怕只有一丝丝微小的可能性,她也想抓住这个能留在顾丛疏身边的机会,其他的都已经顾不上了。
    也许顾丛疏会误会她、会讨厌她。但也有那么一点小的可能,顾丛疏会看到她的存在。
    许杏仁拿起了自己手中的笔,非常镇定而坚定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她的脸却白的像纸张一样。明明心里很激动,却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等你以后就知道,这不算是什么大事。你家里只剩下你外婆,这事情——”
    许杏仁说:“这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主。”
    “好,一会儿就留下休息吧,先不要回学校了。”老夫人说,“还有一下别的事情,我会叫罗冰通知你。”
    许杏仁的心跳声很大,一下一下的像是在打鼓。婚姻大事,居然就这样自己做了主。
    老夫人说的,她自然应下。在这之前,还为老夫人泡了一壶好茶。
    她知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还要等顾丛疏回来。只是不知顾丛疏去哪里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在。
    还是顾丛疏在这之前就已经回来过了?
    顾家里有给许杏仁安排的房间,是一间在三楼最左边的客房。这还是她高二那年暑假来的时候为她备下的。
    房间里打扫的一尘不染,许杏仁站在房门边一直没有动,留神在听底下的动静。
    她看着自己手机,自己和顾丛疏的上一句对话还是过年的时候,许杏仁给顾丛疏说兔年快乐。
    顾丛疏给她回的谢谢,你也是。
    还是那么的客气疏离。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机车重引擎的轰鸣声,许杏仁在这里都能听见。她差点没握住手机,手都已经到了门把手上,却没打开。
    顾丛疏的心情不好,许杏仁刚还激动的心情忽然就沉了下去。
    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小细节许杏仁都知道,比如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自己需要照顾的一面,她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骑上机车出去解闷。
    书房的门关上,顾丛疏摘下墨黑色的头盔,眉头紧皱。
    她的手套没取,恭敬的叫了奶奶之后便问:“您什么意思?”
    在门口,她看到许杏仁的鞋子了。
    “她就是最好的人选,也是我们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老太太慢悠悠喝着茶,这是之前许杏仁泡的,桌上的文件已经被收起来了,“到你收心的时候了。”
    “这不是什么收不收心的问题。”
    谁都可以,怎么偏偏是这姑娘?
    老太太说:“现在的你需要许杏仁在身边,她这家庭里只剩下个病中的外婆。你只是现在委屈一阵子,等过了这阵子,自然会有好处。你现在还小,不明白,我会有安排。”
    顾丛疏向来不喜欢家中的这种处理方式,这么多年的离经叛道,是她另类的对抗。可现在,有其他的人被牵扯了进来。
    她很清楚,奶奶说的许杏仁是最好的人选中间还省略了几个字。
    许杏仁,她是最好的,为利益牺牲的人选。
    顾丛疏一言不发,手垂落时触到裤袋处的凸起。拿出来一看,是被纸巾包裹着的两枚药丸,是昨天晚上许杏仁给她的。
    “她愿意的?”顾丛疏说。
    “她当然同意,这么好的条件,这样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不愿意?你要知道,她的目的也应该是达到了。”老太太说的直白,“你总要选一个,选这个也好,一个知根知底又没背景的女孩子。”
    顾丛疏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捏着那两粒药丸走出去。
    胃早就不痛了,昨晚后来的事情她记得的也不多。
    后来照片被爆了出来,又发酵的这么大,直接影响到了顾家目前最看重的一门生意,现在,急需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来结束这场闹剧。
    公布婚讯,就是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拍摄这张照片的人没找到,为什么要找一张这样错位的照片来颠倒黑白的原因也不知道。
    用罗冰的话说,这后面的人下了血本。
    直接的获利者又是谁?
    顾丛疏不太相信她会做这样的事,但这一整天的事情也足够令人头昏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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