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好。
    说完,同长辈们道别后,时安便走了。可当要往顾千筠家里去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如果见面,该说什么?
    但实在是担心她,时安不再顾虑这么多,果断打车去顾千筠家,如果她不在家,时安还想去医院,去别的她可能去的地方。
    不需要见面。
    远远看一眼,知道她是平安的就好。
    时安也不觉得这是小题大做,她很清醒,因为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顾千筠更重要。
    即使司机开得很快,时安还是觉得太慢,看眼表,再看眼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是发慌得厉害。
    无云、无树。
    时安又想她了,不,她每分每秒都在想她,只是这一刻,这种感觉格外强烈。
    再说句俗套的话。
    除了顾千筠,谁都不能让她这样。
    在时安焦灼的等待中,总算到达目的地。她快速下车,几乎是跑着上楼,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顾姨一定要好好的。
    时安做事总是瞻前顾后,可此刻,她没想乱七八糟的事,她太担心顾千筠了,担心到连性格里的软弱都可以丢弃。
    所以,当时安站在顾千筠家门口,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敲了门,当门被打开,时安眼底的泪撞上顾千筠眼底的红
    连呼吸都显得多余。
    时安眼中的顾千筠,雪白的脸,素白的手,纯白的睡衣,素净的像一朵白莲,她一如既往地美丽,高贵。
    时安不敢与她讲话,她怕亵渎这份美,就像她不敢亵渎神明一样。她看着顾千筠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惊喜、再到失落,最后全部化成闪顿。
    随后,顾千筠低下头。一朵落魄的白莲,会让人怜悯,更会让人怜爱。
    顾千筠的碎发遮住眼,唇几次试图张开,都未果,她似乎在挣扎什么,就在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一小步时,时安哽咽地唤道:顾姨。
    顾千筠没抬头,身子颤了一下。
    时安下意识想去扶。
    顾千筠躲开了,反应很大。
    以为顾千筠是排斥她的触碰,时安委屈了一下,以至于声音变得更哽,千燃阿姨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怕你出什么事,我才过来看看你。
    顾千筠眼神飘忽不定,我没事。
    冷漠,还伴随警惕。
    时安往屋里看一眼,你白天在忙吗?
    顾千筠:嗯。
    心里已经很痛了,时安还在没话找话,忙完了去看看太爷爷吧,他一直盼着你去呢,他很想你。
    说很想你这三个字时,时安满目深沉。顾姨,你可知道,我也很想你,但我不能讲。
    心里话,别人是听不见的。
    顾千筠紧咬唇,她冷着脸。
    可以说,时安来得很不是时候,这会儿,顾千筠最不想看见时安,本来她就快想通了,时安突然出现,她心里又不平静了。
    隐隐约约。
    一切似乎都水落石出了。
    但顾千筠怎么都不愿意往正确的方向去想,不管那些日子她有多想时安,现在她就是想让时安赶紧走。
    所以,顾千筠抬起一霎凝固成冰的脸,声音没有温度,等会儿我会去。几秒过后,她将手背在身后,指尖用力往手指里嵌,用最冰冷的语气说: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话音一落,时安唇抿紧,眼中瞬间积蓄出眼泪,她忍了又忍,不让眼泪流出,硬是挤出笑脸,顾姨,我知道,只是,你能不能别凶我。
    四目相对,她们同时躲开。
    明明愧疚到不行,明明那句对不起就在嘴边,顾千筠就是不说。三十年来,第一次的孩子气,给了时安。
    良久,顾千筠说:不早了,你回吧。
    不见面时,时安给自己灌过很多鸡汤,可面对面时,她才发现,对于顾千筠这样冷成冰的态度,她根本无法接受。
    时安摇头,她小心翼翼地去扯顾千筠的衣角,顾姨,我总是听你的话,但这次,我不想听你的话了,我不走。
    顾千筠面无表情,你还想说什么?
    时安笑着讨好她,顾姨,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了?
    顾千筠:没有。她边说边向后退,时安扯着她衣角的手,落了空。
    时安模样可怜,呢喃道:还说你不讨厌我。
    其实顾千筠很想温柔对待时安,但她深知,就该这样,只能这样,人麻木了,说出的话也不带人情味,随便你怎么想。
    时安还在笑,还在强撑,还在说好听的话,我做过许多不成熟的决定,也做过很多错事,我惹你伤心过,应该也让你为难过,所以,不管你对我说什么话,我都不会跟你生气,因为你是我的顾姨。
    顾千筠的眼圈又湿又红,好在天开始黑了,时安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得见她愈发不耐烦的声音,都过去了,别说了。
    时安要强,趁黑,才敢落泪。
    她拼命克制,可还是低啜两声,顾姨,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好好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就一句,说完我马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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