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后边的那辆保镖车急刹,停了下来,车上下来好几个人。
    有一个握着手机,在跟许霆深汇报这边的情况。
    此时此刻,许霆深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心头猛感到一阵锥痛,电话那端传来的声响,还有保镖说出口的话,都像是一记锤,重重的敲打在了他的后脑勺。
    他眼前顿时昏花,车子在路上滑移出去,后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许霆深看着前边,还有不远的一段路,立即从车上下去,丢掉了手机,疯了一样狂奔过去。
    那几个保镖看到他,一个个都垂着头,不敢吭声。
    好好的人在他们手上出了这样的意外,他们难辞其咎,依照许霆深的脾气,别说工作,命都别想保住了。
    然而,在他们意料之外的,许霆深并没有立刻呵斥痛骂任何一个人,而是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跃而下,跳入了那滚滚的江中。
    车子坠入江中,只是几分钟的功夫,水就从缝隙里涌进来。
    车中还有稀薄的空气,可是因为剧烈的撞击,车中的人已都迷迷糊糊的昏死过去,包括许枝。
    恍惚里,她看到有人在不断的拍打着车窗和车门,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知道自己一旦睡过去,将会永远都没有办法醒过来,可是,她没有一点儿力气。
    她听不清楚,那声音究竟是在车内还是在车外,意识一点一点的模糊,最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许枝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将自己从十八岁开始所经历的一切再度重新经历了一遍,几次都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再继续活下去,可是最后,还是被一道带着哭腔的糯糯嗓音给唤醒了。
    九九眼皮上还站着泪珠,看到睁开了眼睛的许枝,她眨了一下大眼睛,又眨了一下,然后跳了起来,跑到门口去喊:“陆叔叔!陆叔叔我妈妈醒了!”
    门被“砰”的一下,急切的推开,许枝看到陆骁,跑得有点儿着急的来到了她床边,一双眼睛上下看着,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许不敢肯定的样子:“枝枝?”
    许枝想要点一点头,可是脖子僵硬得厉害,身体有很多地方都感到不适。
    陆骁赶紧阻止她,说道:“你脖子受伤了,车子从桥上掉下去的时候,你的脑袋撞到了车窗上,又撞到了座椅靠背上。”
    许枝动了一下,察觉不适,也没有坚持,就应了一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陆骁道:“要有一个月了,九九都急坏了。”
    许枝眼珠子往边上转着,自己觉得自己这个模样有点儿滑稽,便不由的扯了扯嘴角,看见九九耷拉着一张小脸,很不满意的嘟着嘴:“妈妈,你怎么还笑啊?你不疼吗?”
    想到在长梦之中的那些往事,许枝真觉得有点儿疼,不,不是有点儿疼,是很疼。
    她声音很低的说:“疼啊。”
    因为长时间的昏迷不醒,她这会儿说话的嗓子难听得厉害,像是一把坏了的胡琴似的,还疼,又疼又难听,又难受。
    “那你不要笑了。”九九小手伸过去,有样学样的,跟个小大人一样,替许枝将被子掖了掖,说道,“好好休息。”
    许枝好笑的答应。
    陆骁已经将医生给找了过来,许枝被摆弄着检查了一番之后,确定各项身体指标都很正常,只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够出院了。
    “真没想到,还会出这样的事。”
    陆骁不由的感叹:“唐阿姨的胆子也太大了。”
    许枝从他的口中得知,车子冲破栏杆的时候,刘向梅的后脑勺撞到了面包车后座放着的一块铁制品上,几乎是当场死亡的。
    至于另外两个匪徒,那个开车的司机,在出事之后,还想要要逃出去,拿了刀柄拼命的想要敲破车窗玻璃,结果被反过来的刀尖刺到了自己的咽喉,死了。
    另外一个叫昆哥的,现在人在牢里,等着判刑。
    人证物证俱全,死刑是逃不掉的。
    听陆骁说道刘向梅,许枝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曾经也那样关照过她的长辈,虽说,是带了功利性质的,可记忆生了根,要让她只记恨,不记好,也不可能。
    但是,要说记得的那点儿好,也不足以消弭她几次三番对自己的羞辱,甚至想要自己命的可怕。
    “她最后,是谁帮着办的身后事?”
    陆骁道:“唐家还有些旁支,虽然这事情不光彩,但也不至于说这最后一件事都不帮她办。”
    唐家那些旁支是怎么样的一群人,许枝不是不知道,当初为了夺家产,没少用手段,否则,唐振北也不必要让许霆深注资,将唐家的产业并入到许氏旗下,寻求许霆深的庇护。
    “是你出面的?”
    陆骁没有否认:“总算是相识一场。”
    他看着许枝说道:“你不会怪我吧?”
    许枝喝了一口水,几天的休养下来,她觉得自己恢复得挺好,很快就能下床走两步了,马上开始物理康复治疗,她很快就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怎么会?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许枝垂头,看着手掌心里的水杯,隔了一会儿才说:“我总觉得,要是唐振北没有遇上我,唐家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向梅曾经骂过她是扫把星,在这一点上,她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灾星,总给身边的人带去灾难。
    唐振北是这样,覃芳芳也是这样。
    “别怪自己,就算没有你,他们的结果也不会改变,唐振北一直都有心理疾病,这是他母亲造成的,而唐家,也迟早会被收购,消失。”
    陆骁顿了一顿,才说道:“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深哥想要吞下唐家。”
    许枝拿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听到陆骁说:“这几天,你没问过他,甚至是在刻意的回避他的名字,我想,你应该是什么都想起来了,是吗,枝枝?”
    许枝没说话,只是握着水杯的手指尖揣得紧了一些。
    陆骁看在眼里,他问:“你不想知道,深哥现在人在哪里,为什么没有来看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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