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无声息的女人骤然起身,抓起了身旁能抓到的东西,往他脸上、身上扔。
    许霆深快步过去,一把按住了女人的双手。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我劝你,适可而止!”
    “禽兽!”
    “卑鄙!无耻!下流!”
    他薄唇微弯:“骂够了?”
    随即抓着女人的手往前一扔:“骂够了就去把自己洗干净。”
    许枝被扔得趔趄。
    她单脚点在地上,一条腿屈在床沿边,手扶着床边的柜子。
    “许霆深,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垂着头,掩在长发的脸颊上有一道红痕。
    是他抓着她下巴时,箍出来的指痕印。
    萧索的肩,肩上满是青紫。
    修长的小腿上也有指痕印。
    许霆深别开视线:“这要看你究竟是叶尔安,还是许枝。”
    她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了握。
    手背上露出青色的经络。
    这有什么区别?
    他明明已经知道,她是谁!
    许枝深吸了一口气:“有意思吗?”
    嗓音微哑,是因为刚才的疯狂,也是因为难抑得痛苦。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
    许霆深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
    他手握着她用力捏成拳的小手,低沉的嗓音温柔得不像话,可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冷得人心尖发颤。
    “耍我,有意思吗,嗯?”
    许枝垂着目光,看他修长而分明的指尖,被紧紧包裹的小手挣扎不得。
    就像是她的人生,被他困在监牢里,怎么都逃不掉。
    “如果我就是叶尔安,你想怎么样?”
    “我是许枝,你又准备怎么样?”
    他轻笑出声。
    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边悠闲的擦着微湿的发,一边缓声说道:“如果你是叶尔安,我要你跟乔以悭解除婚约,当我的女人。”
    “如果你是许枝.....”
    他停了停:“女儿在等你回家。”
    听他说到女儿,许枝心脏猛的收缩,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抓住,恰得生疼,疼到说不出话来。
    他果然还是想拿女儿来挟持她,折磨她。
    许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天晚上的事,就当我被狗咬了一口。”
    她用力挣脱掉被他牢牢握着的那只手,拿了被扔在地上的裙子,起身。
    “许总应该懂得成年男女之间约定成俗的规矩。”
    他给了她选择的机会,只要她承认,他不会追究她骗他,诈死,改头换面耍他的责任!
    可她真是看上了乔以悭,明知道这会激起他的怒火,还是坚持自己是叶尔安。
    许霆深眸色深沉,舌尖用力抵了下后牙槽。
    嗓音危险:“你说,你是谁?”
    许枝紧抓着裙子的手在发抖。
    她不会再受他控制!她不会再回头!
    “许总又忘记了,我姓叶,叶尔安。”
    “许枝!”
    许霆深怒喝,额头青筋直跳:“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我也是叶尔安!”
    她压着刺痛的嗓音,鼓足了勇气:“许总!你今天晚上喝多了,我不和你计较!”
    “可是!我并非自愿,你应该很清楚!”
    “假如你真要为难我!我未婚夫也不是普通人,不会任由他人欺负他的未婚妻!你要想试试,那就试试!”
    她竟然敢正面这么跟他说话!
    果然攀上了乔以悭之后,连腰杆都挺直了?
    许霆深心里的烦躁越来越严重!
    她敢!她竟然敢!
    缓缓吐出一口气,许霆深阴着脸道:“你确定,乔以悭知道你跟我做过什么之后,还会要你?”
    许枝迎着他的视线:“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把所有错都归到无辜的女人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乔以悭的原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她套上裙子:“外边走廊上有监控,许总当时拉我时也有人证。”
    “如果许总还要骚扰我,我不介意走起诉这条路。”
    她快步走到门口,不等许霆深阻拦,拉开门,极快的走了出去。
    许霆深一股浊气抵心门,他暴躁得厉害,抬脚踹得床头柜咚咚作响。
    激烈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的怒火。
    她以为她逃得掉?
    呵!叶尔安!
    哪怕她还换上一百个姓名,改千万次脸孔,只要他不放手,她逃得到哪儿去?!
    许枝!这辈子都该是他许霆深的!
    是她先闯入了他的人生,招惹了他,她想一走了之!做梦!
    许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抵在门上,浑身无力。
    颤抖、虚弱,她整个人倚着房门一点一点滑下来,跌坐在地上。
    手臂上的青紫,脚踝处的印记,所有一切在告诉她,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心底的恐惧和痛苦。
    她失魂落魄的站起来,挣扎着,扶着门,扶着墙壁,往洗手间走过去。
    脸白得吓人。
    两手支撑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里的人,慢慢扯下贴在脸上那层面具摘掉眼镜。
    左边瞳孔发白,聚不了一点儿光。
    从眼睛往下,一条裂口,如裂口女的伤痕长错了位置,盘踞在她左眼以下,几乎四分之一的脸部。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即便到这个地步,许霆深还是不肯放过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她竭尽所能想从深渊里爬出来,她不想活得跟阴沟的臭虫一样,不可以吗?
    他一定要将她死死踩在脚底下,这辈子都毫无尊严的匍匐着,等待死亡的降临吗?
    为什么他要这么很她?为什么他要这么狠?
    覃芳芳从宴会上得知许枝被一个男人给带走了,急忙给她打电话。
    然而两三个小时过去,宴会也早就结束,许枝还是没有消息。
    会场的人说许枝的车已开走,覃芳芳揣着担忧和期望,急急忙忙赶到公寓里来。
    她有钥匙,敲了门没人应,遂推门进去。
    一边往里走,一边喊许枝的名字。
    忽然脚步一停,隐约听到哪里有水声流淌出来。
    覃芳芳定住,心跳得极快,视线随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下一秒,她瞳孔骤然放大,惊恐、骇然、哀恸。
    扔了手里的包,尖叫着往洗手间跑。
    地板上逶迤的,都是从洗手间里流淌出来的水,血红色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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