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响指声里,灰眸中年人“噗通”到底,沉沉睡去。
    张元清的身体则消失在室内,来到了灰眸中年人的梦境里。
    “哈斯中尉?”灰眸中年人有些恍惚,他明明在工作,一眨眼,哈斯中尉就出现了。
    张元清直截了当地问道:“史蒂芬·辛普森中尉在哪里?”
    闻言,灰眸管理员突然神色大变,一张脸煞白如纸,肥胖的身躯瑟瑟发抖。
    “史蒂芬·辛普森中尉在哪里?”张元清又问了一句。
    灰眸中年人颤抖的愈发剧烈,嘴唇发抖,脸皮抽搐,仿佛激发了某种可怕的回忆。
    梦境开始晃动,濒临崩溃。
    这是人在极度恐惧时的自我保护机制,张元清在稳固梦境和撤退之间犹豫了一秒,选择了后者。
    感觉问下去会引发不好的变化……他跃出梦境,无视昏睡的灰眸管理员,径直离开。
    他不是第一大区的灵境行者,绝命毒师不会幻术、梦境,通过梦境能力获取信息,可能会提前引发危机。
    而他还没做好准备。
    张元清返回舱底宿舍,看见小书桌上,多了两包卷烟,一盒火柴。
    他点燃一根没有滤嘴的卷烟,像模像样的抽了起来,青烟袅袅间,思绪流转。
    “船上两个中尉,史蒂芬中尉不见了,多了一个哈斯中尉……我的这个角色,会不会是顶替的史蒂芬·辛普森?”
    “房间被清理过,为什么要清理?我明白了,辛普森中尉有东西留下来,被清理过的东西是副本给灵境行者的提示……”
    张元清丢掉卷烟,再次环顾房间。
    他吐出一口阴气,化作一位圆润可爱的婴儿。
    “阿巴……”小逗比划动手臂,抱住张元清的小腿,昂起头,开心的看着主人兼老父亲。
    他很久没和主人玩耍了。
    “找到房间里有价值的东西。”张元清摸了摸胎毛稀疏的脑瓜,随口画大饼:“等离开这里,带你打游戏。”
    小逗比一听,仿佛打了鸡血,小脸严肃,翘起头左顾右盼。
    小逗比跨出圣者阶段后,寻宝能力有了突破,张元清很期待他能找到什么物品。
    只见小逗比原地转了一圈,突然浮空而起,来到桌面,抓起两包香烟,献宝般的递给主人。
    小小年纪就喜欢烟?张元清在他q弹的小屁股蛋扇了一巴掌,“不是它们,继续!”
    小逗比失望的放下烟,翘起头,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十几秒后,他爬下桌子,飞快爬进床底,好一阵子都没出来。
    张元清便拖出装着衣服的木箱,俯身一看,小逗比就在床底,昂起脑袋,看着床板。
    张元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被黄色胶带黏在床板上。
    “史蒂芬中尉留下来的?”
    他伸手揭下胶布,拿出了那本小册子。
    ……
    第59章 日记
    一本封皮发黄的册子,遍布褶痕,看起来是长期携带在身边的。
    张元清翻开第一页,发现这是一本航海日记,第一篇日记写于时间是1987年三月,日记里写的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出海前几天:啊,大海,我的家,每次荡漾在波涛中,就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就仿佛战士来到了属于他的战场。
    出海半个月:吃鱼吃到呕吐,海上的生活枯燥且乏味,我很想念粉红酒吧的朱莉了,她丰满的胸和白花花的大屁股整天出现在我的梦里,她的叫声是那么的动听。
    出海一个月:该死,今天看到水手长的屁股,都觉得圆润诱人,任务什么时候能结束?我想回家了。
    果然,写日记的都不是啥正经人……张元清“唰唰”的翻动书页,时而抬头看一眼门口,倾听走廊的动静。
    很快,他看到了1900年8月12号的日记:
    “本次远航任务,打捞坠落在南部大洋里的彗星,士兵们的情绪不是很好,虽然联合政府操控舆论,压下了海怪的传说,但在南部临海的小镇、渔村,以及贸易公司里,都流传着南海海怪的传言,他们说那颗彗星是恶魔洒落在人间的,靠近彗星的生物会被恶魔的力量污染。
    “也有的说法是,彗星里隐藏着外星生命,海怪是外星人制造出来的,毁灭地球的第一步。总之,不管怎么样,这趟任务都糟糕透了。还好我归队前,在琳达身上喷射了六次,足足六次,难以想象的战绩,就算牺牲在任务中,我也无憾了。
    “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深海打捞陨石,为什么动用的是邮轮?虽然邮轮是经过改装的,配备了鱼雷,但吨位不重,无法携带大型打捞设备,难道靠蛙人去深海打捞吗……”
    8月16号:
    “哦上帝,今天的遭遇让我永生难忘,我们在南海遇到了人鱼,它们拥着与人类相似的外观,但太丑了,浑身长满鳞片,丑陋的鱼头,以及快瞪出眼眶的眼球,手脚长满利爪,可以沿着邮轮的外壳往上爬。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出动改装邮轮,而不是军舰,更不是重型打捞船,因为教廷的主教、修女和牧师们,都是被上帝赐福过的天使,他们拥有对抗恶魔的能力,能掀起狂风,能搅动汪洋,能释放雷电,那些丑陋可怕的人鱼,在他们面前脆弱的就像孩子。
    “好想拥有和他们一样的能力,拥有他们一样强悍的身体,那样我可以每晚都睡女人,不,我要一晚睡六个女人。”
    接下来的内容没什么营养,就是一些日常,以及史蒂芬·辛普森对教廷修女的点评。
    张元清知道了教廷的灵境行者队伍里,有两名修女,分别是风法师和海妖,这是张元清根据两位修女展现出的能力推导出来的。
    等级的话,应该是圣者。
    惊悚邮轮这个副本,属于“小型”副本,npc里灵境行者数量不多,应该都是重要角色。
    六级圣者的s级副本里,不可能出现超凡阶段的npc。
    昨晚那个攻击过她的风法师,叫伊莎贝拉,史蒂芬中尉对她的评价是:天使般的脸蛋,充满圣洁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肆意亵渎。
    另一位雷法师叫“帕姬”,史蒂芬的评价是:魔鬼的身材,如同蜜桃般的翘臀扭一扭,就让我忍不住想进厕所释放核酸。
    但两位姿色极佳的美人都拥有超凡力量,所以船上的士兵们最多在深夜默默幻想,在被褥下默默昂头致敬。
    直到8月25号,张元清终于看到了有价值的信息:
    “渡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白天,比邮轮还大的章鱼,遮天蔽日的触腕、成群结队的鱼人、二十多米长的海蛇、长着婴儿般手脚会喷射毒液的鱼;会发出女人哭声,勾动人欲望的贝壳……天呐,今天的战斗说出去根本没人会相信,但我以祖母的名誉发誓,一切都是真的……我能活下来全靠运气,上帝保佑了我,当然,还有邮轮上丰富的武器储备。
    “海底的陨石打捞上来了,那绝对是撒旦投入人间的魔种,它像一个蛋,足足五米高,表面布满气孔和血管,像心脏一样跳动。看到它的第一眼,我感觉自己身体里出现了第二个人格,感觉血肉发出诡异的声音,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个,很多士兵都当场呕吐,或者抱头痉挛。
    “好在它很快就被教廷的天使们泼了圣水,被上帝赐福过的圣水净化了,红衣主教把它带到了舱底,并严禁水手们靠近。它将被送到教廷,由上帝来看管,希望回程顺利!”
    8月27号:
    “怎么回事,我已经连续两天听到古怪的低语,听到门外的廊道里有人在徘徊,脚步声很机械,就像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我把这个现象告诉了船长,船长安慰我说,这是前几天受到恶魔气息污染的后遗症,睡一觉就好。”
    8月28号:
    “……今天吃中饭的时候,听说安东尼突发疾病,去了天堂,消息太突然了,那么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离去,他没有死在战斗中,而是死于疾病,愿天堂没有疾病。我想去看看他,但船长说,安东尼死于传染病,尸体已经抛入汪洋,唉,他连回家都不可能了。希望今晚不会再听到古怪的声音。”
    8月29号:
    “昨晚又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窸窸窣窣的,似乎是某种节肢动物在爬行,我没敢出去看,早上我在走廊的墙壁上发现了黏液……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船长,船长很重视这件事,承诺会好好调查。”
    8月30号:
    “船长今天突然改变了态度,说我精神状态不佳,出现了幻觉,这怎么可能,他没有好好调查……”
    8月31号:
    “又有两个战友死于疾病,船长要求船员每天到医务处检查身体,防止感染,我觉得疾病可能是魔种带来的,教廷的红衣主教不是净化了魔种吗?这几天我要好好洗澡,保持个人卫生,我想活着回家。走廊上的黏液越来越多了……”
    9月1号:
    “今天又有人病死了,另外,大家都变得好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明明是熟悉的战友,但我总觉得他们很陌生。晚上巡逻的时候,看到贾斯汀和威廉站在甲板上发呆,我把他们赶回了宿舍,他们的状态有些奇怪,像是中了恶魔的魅惑,陌生的让人害怕,他们站立的地方,有黏液……”
    9月2号:
    “贾斯汀和威廉变成怪物了!!刚刚我偷偷跟着他们去公共浴室洗澡,我看见了!看见贾斯汀的身体长出了鳞片,看见威廉的尾椎骨长出了滑腻的触手,天呐,他们和海怪一样,变成了某种可怕的生物,我要告诉船长,告诉船长……”
    9月3号:
    “船长有问题,船长有问题,上帝,保佑我吧……”
    日记到此结束,最后这篇简短的日记,写的歪歪扭扭,史蒂芬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想来是心态炸裂的。
    笔都握不稳了。
    “嘶……”张元清代入了一下史蒂芬的视角,忽然有点替他绝望。
    看完日记的内容,事件脉络就很清晰了,“魔种”打捞上来后,主人公史蒂芬每晚都会神秘可怕的低语,发现熟悉的船员受到污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其中包括上尉兼船长的詹姆斯。
    嗯,大概率还有舱底的教廷队伍,他们距离“魔种”最近,肯定是第一批遭受污染的。
    张元清忽然想起了邮轮和海军总部的电报,船长是在8月30号,停止了与海军总部的电报往来,而在日记里,29号的时候,船长詹姆斯还信誓旦旦的要查明黏液的问题。
    可到了30号,一反常态,敷衍了史蒂芬中尉。
    细节对上了,船长在30号那天被污染了,成为了看似正常,实则疯狂的怪物。
    “日记停在了9月3号,而9月4号是我进灵境的那天,也就是昨天。嘶,史蒂芬很可能已经死在3号那天了,我是顶替了他的身份。”
    “船长被污染了,教廷的团队多半也被污染了,还有部分船员,这是最保守的情况。最差的情况是,整艘船的船员都被污染了……”
    想到这里,张元清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这是掉进狼窝了啊!
    “所以,如果我在昨天有冒失的举动,强行打开船长的抽屉,或者今天强行稳固梦境,很可能会打破现在的平衡,让船员们纷纷异化?”
    “还好我机智,没有鲁莽行动,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查清楚一切。”
    “如果整艘船的船员都已经异化,那我的情况有点不妙了啊,修女都是圣者,那位红衣主教至少也是六级巅峰,再加上舱底的魔种……啧,不愧是s级副本,直接把我传送到狼窝了。”
    “现在是直接摊牌,还是假装不知情,再藏几天?我想想……”
    ……
    舱底。
    穿着双排扣船长制服,带着海军帽的詹姆斯,沿着台阶来到入口。
    两位骑士没有阻拦,放任他进入舱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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