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毒者脑子的“轰”的一声,如遭雷击,他脸色惨白的奔向停尸台,几米的距离,他跑的踉踉跄跄。
    追毒者颤抖的伸出手,掀开白布,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一个模样斯文的中年人。
    人间流浪客!
    他的额头有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双眼圆睁,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似乎死不瞑目。
    他的身体冰凉而僵硬,死亡时间超过两小时。
    追毒者呆呆的看着这具尸体,像是被人抽走灵魂的石塑,喃喃道:
    “为什么要抓捕他,他不在通缉名单上,他很低调啊,他从来没干过违法的事……”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里没有神采,语气如同行尸走肉,可他的眼眶里,泪水汹涌而下,不受控制的汹涌而下。
    自称军魂的冷峻青年表情一肃,“这不是你该问的,你说的这些话,我会记录下来,视作证据之一,现在请上交所有道具,跟我们回总部接受调查。”
    追毒者惨笑一声:“回总部接受调查?你们夺走了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们把我逼到绝路了……”
    他绝望的,亮出了长剑!
    ……
    “咳咳,咳咳……”
    睡梦中的红魔姐,咳嗽着醒来,只觉得额头滚烫,呼吸间尽是灼热的空气。
    “我生病了?我怎么可能生病?是瘟神!”
    她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甜心红魔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官方盯上了,疾病不知不觉侵蚀了她的身体,让她处于极度虚弱状态。
    官方的瘟神能精准的把疾病传播给她,说明已经定位到了她的住址,外面必然设下重重埋伏。
    之所以还没杀进来,是想让疾病持续侵蚀,尽可能的削弱她,甚至兵不血刃的拿下。
    作为一名女性巫蛊师,她虽然不缺副本作战经验,但在现实里一直安分守己,极少和官方产生冲突。
    在不熟悉官方风格,又欠缺类似经验的情况下,与官方死斗显然是不理智的。
    而且也不能在居民楼里和官方动手,这会牵连太多无辜的人。
    想到这里,甜心红魔踉跄的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取出一口黑坛,从里面抓出一枚肥硕圆润的蛹。
    她一口吞下蛹,饱满的蜂腹撑裂睡裙,皮肤染上黄黑相间的纹路,额头长出触须,双眼化作昆虫的复眼,薄如蝉翼的翅在后背展开。
    她变成了和小圆一样的蜂女。
    坛子里的蛹就是小圆送的,可以让巫蛊师化身黄蜂,战斗力不强,但黄蜂的速度能堪比超音速战斗机。
    用于突围最好不过。
    要知道,大部分圣者是无法飞行的,而能化蛊的巫蛊师,在圣者阶段拥有绝对的制空权。
    化身蜂女后,甜心红魔飞快奔向窗户,拉开窗帘……她的表情陡然僵住。
    窗户外爬满了藤蔓,粗壮坚韧的藤条把窗户封堵的严严实实。
    甜心红魔分离拉扯了几下,没能扯断藤条。
    她霍然回头,有些绝望的看向房门。
    房门外传来了轻盈的,数量众多的脚步声。
    绝望和恐惧的情绪翻涌上来,甜心红魔在窗边僵立几秒,忽然不顾一切的冲向床头,摸出枕下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十几秒后,那边接通了电话,带着困意和疲倦的声音传来:
    “谁啊?”
    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泪水无声的漫过脸颊,甜心红魔嘴巴颤抖着,喉咙哽咽着,最后,终究是什么都没说,默默挂断了电话。
    ……
    某个居民楼。
    一片狼藉的卧室里,穿着战术服的中年人,低头捡起了一尊巴掌大的小泥人。
    伴随着小泥人的收起,封锁卧室、客厅的禁制消失。
    客厅里一片狼藉,家具打成了齑粉,头发花白的老人伏在地上,黑红的鲜血从他身上流淌出来,汇成一小滩。
    卧室里的三名官方圣者都受了不轻的伤,但并不无大碍,有完整战术、详细布局、多种辅助道具的情况下,猎杀一名没有丝毫防备的邪恶职业,并不是一件难事。
    战斗其实结束的很快,从开始到击杀,十分钟不到。
    中年人取出耳机,发号施令:“战斗结束,通知治安署过来处理现场。”
    说话间,他看见另外两名同伴走向了老人的尸体,其中一人正准备打开老人身前的床头柜抽屉。
    “等等!”中年人连忙喝止。
    这个老头在濒死之际,没有求饶,没有反扑,而是颤巍巍爬向了床头柜,到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都在死死的盯着床头柜。
    柜子里可能藏着某种可怕的道具或消耗品。
    “做好防护!”中年人提醒道。
    同伴点点头,取出一件沾满泥巴的外衣披上,他的行动顿时变得迟缓,仿佛肩膀扛了大山。
    他抬起沉重的手臂,拉开抽屉,里面的东西让他愣了一下。
    他拿起厚厚一沓纸,扫了几眼,愕然道:“申述材料……就这?”
    厚厚的一沓申诉材料,有的很新,有的很旧。
    它们很厚,记载了一名教师半生的血泪和冤屈。
    它们很薄,薄的数十年都无人问津。
    ……
    第349章 佛陀睁眼
    “子冲,子冲,你爸被打死了……”
    凄厉的叫声把林子冲惊醒,他霍然起身,看见了熟悉的房间,农村人自家刷的白墙,简易的衣柜和大床,窗边有一张廉价书桌。
    桌上是一台二手市场淘来的游戏电脑,一把脏兮兮的机械键盘,再就是烟灰缸和矿泉水瓶,瓶子里塞满了烟头。
    我,怎么回到以前了……林子冲眼里闪过茫然,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宿醉后的状态。
    宿醉……对了,他昨天和村里的几个发小喝酒来着,近来因为田地征用的事情,整个村都闹得鸡飞狗跳。
    征地这事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对于外出务工的人来说,早就荒废的田地能换一笔钱,总比荒着好。
    可对部分一辈子靠田地生活的中老年人,便是诛心。
    老叔老伯们在田里扒了一辈子的食,早已习惯这种生活,加之没有外出务工的能力,年龄也不允许他们常年从事体力活。
    征田就等于要他们的命。
    于是双方产生激烈冲突,现在开发商那边雇了一群手持棍棒的闲散人士守着挖掘机,两边断断续续发生过好几次暴力冲突。
    村里的青壮很多都因为械斗被带走了,村里的反抗力量迅速衰弱。
    回忆到这里,林子冲脑子已经彻底清醒。
    “子冲,你爸出事了……”
    凄厉的叫声再次传来,一个满头是血,半身泥泞的老农奔了进来,双眼通红,表情悲恸而狰狞。
    “大伯,你说什么?”林子冲一激灵,从床上弹起。
    老农死死的拽住林子冲的手腕,老泪纵横:“你爸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林子冲疯一般的冲了出去,冲出村子,来到自家的田地,远远的,他看见一群人聚在那里,村民和手持棍棒的闲散人士分成两拨,泾渭分明。
    林子冲扒开人群,看见了浑身泥泞的老父亲,这个倔强的老头倒在血泊里,花白的头发被泥巴和鲜血弄脏了。
    他的后脑血肉模糊,不知道挨了多少棍棒。
    林子冲的脸色逐渐惨白,心脏一阵阵的抽痛,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很熟悉,以前好像经历过。
    混混头子见林子冲赶来,立刻叫嚣道:“我们可没打他,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没错没错,是他自己撞到了我们的棍子上。”
    “甭废话,再敢闹事,这就是下场,老大,我们直接喊治安员,让治安署来处理,现在是文明社会嘛。”
    林子冲瘫软在父亲的尸体边,这个死认理的倔强老头,再也挺不起他的腰杆了。
    他死在了劳作一辈子的田地里,泥土染上了他的鲜血。
    “子冲啊,你爸死的惨啊,他是被活活打死的。”这时,大伯走了过来,唉声道:“你要为他报仇,你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软弱了啊……”
    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软弱……林子冲痛苦的抱住头,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想起他这辈子最屈辱的事了。
    那一次,他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田埂上,看着混混们叫嚣,他软弱的选择了隐忍,选择了屈服,他去告御状,他以为他能要回公道。
    结果害死了母亲。
    他为此后悔了很多年。
    举头三尺无神明,公道在刀中。
    林子冲的眼眶一点点鲜红,表情一点点狰狞,他怒吼着冲向了混混们,他要给父亲报仇,他要跟这些凶手死打。
    混混们围住了他,一个闷棍把他敲翻在地,棍棒暴雨般落下,林子冲再也没有起来。
    ……
    封闭的指挥室。
    周秘书打开语音频道,手里握着一支笔,站在黑板前,淡淡道:
    “各队汇报战况,各队汇报战况……”
    “一队汇报,人间流浪客已被击毙,我们发现他和南明分部的追毒者暗中勾结,追毒者眼见事情败露,拘捕反抗,已被击杀,我们损失了两名队友。汇报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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