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清一愣,心说这女人,原来当初是这么看我的。
    李东泽继续道:
    “心思深沉,早熟,圆滑,有正义感,对人情世故极有拿捏,对社会、人性有着自己的理解……这是我对你的评价,作为斥候,我自觉看人很准。因此在我的认知里,遇到这种案子,你应该沉稳应对。
    “可是今天,你的情绪,你的表情,你的眼神,都告诉我,你现在极端愤怒,迫不及待的想宰了色欲神将,我发现你非但没有变得成熟,反而比以前更偏激了。
    “我有段时间没和你共事,所以前后对比,感觉就很明显。”
    张元清被说的眉头直皱。
    李东泽的这番话,他自己没有任何感觉,但什长是斥候,不会无的放矢。
    “可是,关雅和百夫长怎么没和我提这事?”张元清说。
    李东泽摇头:
    “所谓洞察,有现象才能被观察,而人的情绪、性格,在平时是藏而不露的,既然不露,如何观察?若非今天这个案子,我也没察觉出你的变化。
    “我以前和你说过,很多夜游神在通关单人副本时,心里会渐渐扭曲,而很多道具的代价,也会一点点的扭转性情,你的道具太多了,说不定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某件道具影响。”
    “元始,或许你该去唐氏医院,找孙执事看看心理问题。”
    可我的道具里没有让人性格变得偏激的代价啊……张元清听取了什长的建议,仔细审视自己的道具,没能找出一件对上号的。
    反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几乎遗忘的事——魔眼天王的诅咒!
    不至于不至于,魔眼天王的诅咒更像是嘴炮,狗长老查看过了,我没有被诅咒,再说,就算真有诅咒,我后来那么多次使用日之神力,早就被净化了。
    这时,车窗外传来了轻扣玻璃的声音。
    张元清和李东泽齐齐扭头,透过车窗,看见一道身穿白色西装的挺拔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车边。
    李东泽立刻打开车门,道:“傅长老,您这么快?”
    傅青阳钻入车厢,坐在了李东泽的位置上,而后者早已识趣的坐到后排。
    “晋升主宰后,我可以御剑飞行了。”傅青阳简单解释一句,侧头,明亮而深邃的眸子望着张元清,“说说案子。”
    李东泽简单交代了人口失踪案的经过,张元清则把问灵得到的情报,重新描述了一遍。
    傅青阳听完,心里已有定论,道:
    “前往那个酒吧,解救那些受害者,色欲神将现在应该已经撤离了。”
    张元清若有所思:“因为那只蝉蛹?”
    傅青阳颔首:
    “随着失踪人口不断增加,案件必然招来官方的关注和调查,那么负责物色猎物的人,就有极大的可能暴露。
    “所以色欲神将让他服下的那只蝉蛹,大概率具备‘检测’目标状态的能力,一旦目标死亡,他就能感知到。”
    李东泽遗憾道:
    “是我思虑不周,我们应该放长线钓大鱼的。”
    傅青阳淡淡道:
    “结果不会有什么区别,色欲神将能活到现在,足以说明他足够谨慎且经验老到,蝉蛹不会是他全部的手段。
    “放长线钓大鱼,意义不大。”
    张元清当即把酒吧地址告知司机,商务车在铺满鹅绒黄灯光的街面疾驰,两次进出高架路,共花费半小时,终于抵达记忆碎片中的那条酒吧街。
    这条街最深处的那间酒吧,彩灯招牌高挂,酒吧内灯光通明,但空无一人,玻璃门挂着锁。
    正如傅青阳所说,色欲神将已经撤离了。
    “狂情酒吧……”
    张元清抬头看一眼闪烁绚丽光芒的招牌,酒吧的名字在黑夜里烨烨生辉。
    三人从车里下来,傅青阳并指,抵住额头,淡白色的光晕如涟漪般扩散,辐射向四周。
    他扭头看向张元清,点了点头。
    张元清仍不放心,取出化妆镜看了一眼面相,并无厄运,这才大步走到紧锁的玻璃门前,飞起一脚。
    “哗啦”的巨响里,钢化玻璃制造的大门分崩离析,玻璃碎片如暴雪般四溅。
    三人进入酒吧,一张张圆桌上残留着未喝完的酒水,可以想象,在他们抵达前,这里坐满了客人。
    穿过外厅,顺着廊道深入酒吧内部,一扇两人高的双开铁门出现在廊道尽头。
    张元清正要推门,傅青阳沉声道:
    “门上有毒!”
    门上有毒?无色无味的?张元清审视着双开铁门,却没有发现异常,但傅青阳不会骗他。
    于是退后两步,一脚蹬在两扇铁门见。
    “砰!”
    门锁被暴力强行踹开,惊叫声旋即从门后传来。
    门口是极为宽敞的大堂,中心有一座泳池,铺设白色餐布的长桌,围绕着泳池摆开,盛放水果、食物。
    泳池左边是一张长四米,宽两米的水床。
    这一切都和张元清在刀疤男的记忆碎片中看到的一样。
    穿着泳衣的女人们,有的站在餐桌边,有的站在泳池里,面带惊恐的看向门口。
    “你们是什么人?”
    临近门口的一个成熟女子,壮起胆子,呵斥道:“敢闯主人的酒池肉林,是死罪!”
    都还活着……张元清无声吐出一口气,旋即注意到女人异样的言辞,皱眉道:
    “主人?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那成熟妩媚的女子立刻昂起头,满脸骄傲的说:
    “我叫徐娇,是主人的奴隶,这里是我们伺候主人的地方,你们擅自闯进来,找死吗?”
    其他女人没有说话,带着几分畏惧,几分敌视的目光望来。
    “她们被蛊惑了,认知出了问题。以色欲神将的等级,这种影响是不可逆的,她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奴隶的身份。”傅青阳声音低沉的说。
    “没有办法化解?”张元清心里一沉。
    “普通人的精神太脆弱了,”傅青阳走到餐桌边,拿起一口碟子,摔碎在地上,“有些东西,摔碎它很简单,但你永远不可能让它恢复如初。”
    色欲神将没有杀她们,但又比杀了她们更加恶毒。
    这些受害者就算救出来,也无法回到正常状态了,她们的后半生等于毁了。
    张元清没感受到救人的喜悦,反而心头沉重。
    傅青阳又道:
    “想让她们恢复正常是不可能的,但有办法可以压制蛊惑的影响,让她们像正常人那样继续生活。”
    在下属猛然亮起的目光中,傅青阳说道:
    “乐师催眠,以毒攻毒。”
    以催眠术强行扭转错误的认知,让她们一辈子沉浸在催眠中?张元清苦笑一声,确实是以毒攻毒。
    他牢记着止杀宫的失踪者荔枝,在人群里一阵搜寻,却没有任何一位女性与记忆碎片中那位秀丽的姑娘对上号。
    最终,张元清在那张巨大的水床上找到了荔枝,水床很软,她又盖着被子,身体下陷,不留心很难发现躺着个人。
    张元清掀开被子,首先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圆睁着眼睛,瞳孔死寂,秀丽的脸庞呈现扭曲之态。
    张元清掀被子的手停顿一下,又缓缓掀开少许,然后看见了赤条条的上身,白皙的肌肤遍布淤青,显然是死前遭遇过虐待、凌辱。
    他没有继续往下,松开了被子,手掌轻抚不再秀丽的脸庞,替她合上双眼。
    水床边一位泳装女子说道:
    “她不服从主人的命令,得罪了主人,所以被主人赐死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仿佛主人就该主宰她们的生死。
    李东泽拄着手杖,行至床边,皱眉道:
    “她被色欲神将杀了?”
    “她是止杀宫的人,守序职业。”张元清说。
    李东泽恍然,色欲神将不杀这些女人,不是心怀仁慈,而是道德值不允许。但杀死守序阵营的行者,非凡不会降低道德值,反而能涨声望。
    既然不能继续享用,临走时,又怎么会放过她。
    两人说话间,傅青阳已经把大堂检查了一遍,没放过任何细节,他踱步到床边,吩咐道:
    “李东泽,打电话给康阳区治安署,让他们过来收尾。”
    说完,转身走出大堂。
    他要利用斥候的能力,尝试追踪色欲神将。
    张元清坐在床边,摸出手机,拨通情癫大圣的号码。
    对方接通后,他只说了一个地址,便挂断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的廊道传来,紧接着,一个大肚腩爆炸头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
    他奔入大堂,在人群中急切的环顾一圈,最后望向床边的张元清,道:
    “元始天尊?荔枝呢,荔枝在哪。”
    张元清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身侧的薄被。
    情癫大圣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变,大步冲到床边,握住被子的一角,短暂的犹豫后,正要掀开。
    张元清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情癫大圣嘴唇颤抖,抓着被角的手也微微发抖,时而用力,时而松开,最后,还是一点点的掀开了被子。
    他很快就停下来,知道元始天尊阻止自己的原因了。
    “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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