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酆都鬼王就像消失了一般。
    “你觉得他在哪里?”关雅低声问道。
    张元清想也没想,道:“在阴尸肩上。”
    混血美人诧异看他一眼,这和她洞察到的情况一致,但元始不是斥候,也没戴洞察者眼镜,全凭战斗智慧推理出来。
    这时,其中一具阴尸的肩膀上,显现出酆都鬼王的身影。
    他手里握着一面小圆镜,对镜自照,他似乎从镜子里看到了满意的事物,轻笑一声,继而吐出一口绵绵无尽的太阴之力。
    “呜呜呜……”
    鬼哭声响彻全场,气温骤降。
    身为夜游神的张元清,清晰的看到一缕缕青烟伴随着太阴之力飘出,当空幻化出各种厉鬼怨灵。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面目狰狞,或披头散发。
    足足数十只怨灵。
    这些怨灵手里握着一把把镰刀,当空飘荡,群鬼乱舞。
    这,这是灵仆?也太多了吧,不对,不是灵仆,介于灵仆和怨灵之间,这是什么操作……张元清惊呆了。
    怨灵高举着镰刀,俯冲向猫女。
    每一刀砍中,都让猫女发出痛苦的尖叫,她能凭借敏捷躲避阴尸的攻击,却避不开这些看不见的怨灵。
    几分钟后,战斗结束。
    酆都鬼王没费多少精力,就赢得了胜利。
    感觉就像在虐菜,这就是上一代主宰之下无敌者?他为什么要照镜子?目前为止,酆都鬼王施展的都是夜游神的能力,星官的能力呢?张元清暗暗感慨。
    第二组是灵钧和乳红的粉头,后者是一位瘟神,擅长的病菌、微生物领域能力,被兽王的治愈克制。
    但灵钧打的不温不火,从头到尾,没有主动出击,因为“粉头”是一位极有韵味的熟女。
    “姐姐是哪个分部的执事?”
    “铜省。”
    “唉,这场比赛我占便宜了,胜之不武。”
    “无妨,胜负本就不重要。”
    “对,胜负不重要,能和姐姐这样优秀的女性交手,是我参赛最大的收获。”
    “不愧是花公子,真会说话。”
    “姐姐参加擂台赛是冲着奖励来的?”
    “是磨砺。”
    磨磨蹭蹭的打了半小时,覆甲剑客忍不住皱眉高声:
    “速战速决!”
    灵钧一听,捂着胸口“啊”一声:“我生病了,我认输。”
    对面的熟女愣了愣,满脸愕然。
    她刚想说什么,灵钧已经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返回观众席。
    他故意让我的……是想让我多磨砺几场……水神宫的熟女执事立刻明白了花公子的心意。
    一时间又感激又意外,对他好感大增。
    ……
    “傅青阳和圣火熊熊入场。”
    覆甲剑客话音落下,某处席位,一道白衣人影施施然起身,他没有向其他选手那样从高墙跃下,而是抓出一件蔚蓝色的披风,披在肩上。
    哗啦啦!
    披风猎猎招展,一股气旋自傅青阳脚底升起,托着他飘向擂台中央。
    观众席上,传来一声声喝彩。
    “真骚包啊……”张元清说。
    关雅很赞同他的说法,感慨道:“青阳这孩子,打小就喜欢装酷。”
    “而且人傻钱多。”
    “却自诩以德服人。”
    “这些话咱们私底下说说,不要外传。”
    “正有此意。”
    说话间,一道火球从观众席升起,炮弹般的砸向飘在半空的傅青阳。
    傅青阳脸色一冷,屈指一弹,火球“轰”的炸开,膨胀的火光里,一道昂藏的人影出现。
    此人年约四十,身材魁梧,络腮胡,气息霸道,目光凌厉,是那种走在街上被人多看几眼,就会奔过来质问“你瞅啥”,然后给你一拳的家伙。
    “傅青阳!”圣火熊熊高声道:
    “都说你是主宰境以下第一人,我不服气,正好领教高招,希望你不是浪得虚……”
    话没说话,正缓缓下坠的他,看见傅青阳从虚空中抓出一把汉八方青铜剑,剑锋犀利,剑身却布满铜锈。
    脸色冷漠的钱公子,一剑斩下。
    圣火熊熊瞳孔微缩,身体诡异的剧烈颤抖,脑海里闪过无数种闪避的方式,但又自我矛盾,自我否决。
    最后什么都没做,任由剑锋剖开胸膛,斩断胸骨。
    砰!
    圣火熊熊重重砸在擂台上,鲜血在胸口爆开,染红草坪。
    傅青阳调转身体,飘回擂台。
    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后勤队匆匆上台,查看一下伤势后,高声道:“长老,需要注射生命原液。”
    覆甲剑客微微颔首。
    后勤队抬着圣火熊熊,匆匆离去。
    全场鸦雀无声。
    几秒后,掀起潮水般的喧哗。
    “什么?这就结束了?圣火执事收钱了吧。”
    “演的好假,傅青阳那一剑,我都能避开,堂堂执事避不开?钱公子不愧是钱公子。”
    观众们你一句我一句,议论不休,纷纷指责傅青阳打假赛。
    张元清忽然想起当初在第三小学猎杀黑无常时,那位暗夜玫瑰的火师,可是连和傅青阳近战的勇气都没有。
    而这个圣火执事,一上场就莽过来了。
    相比起来,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火师啊,暗夜玫瑰那个火师,简直是火师之耻。
    议论声中,张元清听见关雅感慨道:
    “这就是技近乎道!”
    技近乎道……他心里默念这四个字,趁机问道: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
    “上次和你说过,过河卒被称为小青阳,过河卒的洞察专精,你是领教过的。”关雅说道:“傅青阳的斩击,就是过河卒洞察专精的加强版,嗯,加强了无数个版本。”
    张元清点点头,过河卒能预判两到三步,他一抬枪口,你就有种必被打中的感觉,不管朝左还是朝右,都会被人家预判到。
    “所以,百夫长是预判了七八步,甚至更多?”
    关雅摇摇头,脸色严肃:
    “不,如果是这样,当不得技近乎道四个字,他的境界还要更高一层。”
    更高一层?张元清挑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以前跟你说过,傅青阳天赋并不好,自幼被家族长辈们轻视,同龄人里,他属于中等偏下,但他很骄傲,那种骄傲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有时候我很不理解,明明那么弱,为什么却这么骄傲呢,凭什么?正因为他这种盲目的骄傲,时常被家族同龄人欺负。”关雅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神里是追忆,是感慨,是敬佩。
    “直到15岁那年,家族举办的格斗比赛里,我被他用木刀砍晕,他只用了一刀。但那一刀又快又狠又准,打的我猝不及防。
    “后来我才知道,过去的七八年里,傅青阳只练一招,那就是斩击!
    “他知道自己天赋不好,所以他不学格斗,不学招式,只练斩击。把所有的精力和心血集中在一招,使其登峰造极。
    “我输的心服口服,因为我知道,那一刀凝聚了他的骄傲,凝聚了他半生的心血,当他出刀时,便已经无敌了。”
    关雅叹口气:
    “成为灵境行者后,他把洞察融入斩击,依旧日以继夜的重复练习,家族长辈仍不看好他,都觉得他路走的太窄,只会一招,就意味着很容易被针对。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年的他,就像现在的过河卒,很强,但并不拔尖。直到他晋升圣者境,我们才惊悚的发现,他把这一刀,练成了规则。”
    说到这里,关雅看着瞠目结舌的元始,点头道:
    “对,就是规则,规则类道具的规则。
    “他的斩击,无法躲避,只能硬抗,主宰都无法避免,就像你那双红舞鞋,狗长老也无可奈何。
    “傅青阳是灵境诞生以来,第一个掌控规则的人。当然,盟主们行不行,我就不知道了。”
    张元清喃喃道:
    “这就是,技近乎道……”
    他突然明白了,明白傅青阳为何睥睨天才,为什么说这些天才都是垃圾,为什么说女元帅的勤奋,配不上她的天赋。
    傅青阳确实有这个资本,他天赋不佳,但他有一颗强者的心。
    真是又心酸又励志啊……张元清心里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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