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州还有两天工作,云嘉无暇分心去了解好姐妹现在的情感状况,想着等回了隆川,得提着徐舒怡耳朵,拿喇叭喊醒她,千万别在这?种渣男前任身上?再犯蠢。
    早上?在云嘉面前诉过的苦,上?了庄在的车之后,黎阳又?跟庄在絮叨了一遍。
    作为同样都被陈文青瞎点过鸳鸯谱的人,黎阳以为庄在会深有同感,跟着他一块吐槽亲妈多事,没?想到庄在非但没?有跟他一起愤慨,倒站到陈文青那?一边去了。
    话里话外,让他多体谅陈文青。
    成家?立业,儿?子始终没?立业,做母亲的难免就会想到是不是顺序搞错了,得先成家?之后才能立得了业。
    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时?候,人总是有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待。
    云嘉不知情说些轻飘飘的话也就算了,庄在很清楚,黎阳没?好气对他:“我喜欢覃微,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庄在仅是陈述,“但她不喜欢你。”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黎阳更没?好气了,声音原地拔起,引得副驾驶的石骏都悄悄扭头回看后座情况。
    或许是悯恤黎阳的爱而不得,庄在声音柔和?地给出建议:“你可以告诉阿姨,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或许就不用?去相亲。”
    “做梦!我妈那?个人,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随便打发了?”
    转瞬一想,先前给庄在安排相亲那?次,陈文青的确就被三言两语打发了。
    但黎阳清楚,那?是因为对象不同。
    即使庄在搁他家?住十年,甚至二十年,黎辉嘴上?把话说得再好听,拿庄在当亲儿?子一样,他也终究不是黎家?的儿?子。
    彼此之间,细究到底还是利益牵绊更多。那?种出自血缘、无需回报的劳心劳力,庄在永远都不可能拥有。
    所以陈文青才好打发。
    因为本来就真心无多,她清楚与庄在之间浮于表面的融洽关系,经不住她反复唠叨催促。
    面对自己的亲儿?子,那?就不一样了。
    黎阳不再提陈文青,说到覃微。
    “我是喜欢她,但她又?不喜欢我,如果让我妈知道,肯定又?是调查又?是私下去见人家?,不知道会给她添多少麻烦。”
    黎阳这?人,身上?“不顾其他人死?活”的属性太?强,乍一下,从他嘴里听到如此体贴的话,庄在有点惊讶,但也没?过多的表现出来。
    似乎也意识到说这?种窝窝囊囊的话,不是自己一贯的风格,黎阳有些懊悔让庄在知道自己的心声,但看庄在一直翻着手里的文件,并没?有抓着这?件事深谈,又?轻松不少。
    黎阳换了话题,先是吐槽昨天晚上?,他饭点下楼,在电梯附近遇见一帮隆艺的学生,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听他们争来辩去,知道云嘉还没?回来。
    因为班里一个女同学没?有及时?归队集合,电话也联系不上?。
    云嘉忙到深夜才回来,生日差点都过不成。
    “我是真搞不懂她。”黎阳十分困惑,“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总喜欢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之前去非洲参加什?么儿?童救助,现在又?回大?学当老师,学校是会给她评教授职称吗?这?么认真干什?么?好好一个大?小姐,清福不享,非把日子过成这?样。”
    庄在翻了新的一页,却不去看,扭头望向?黎阳问:“哪样?”
    “反正……”
    黎阳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反正就过得不像个大?小姐,她还是独生女,谁家?的千金像她这?样?”
    “她不需要参照谁家?的千金。”
    黎阳呆住一瞬,看向?庄在,而庄在并不看他,注意力已经挪回文件上?,只?淡淡地又?甩了一句话给他。
    “也不需要满足你对千金的想象。”
    庄在在云众待了好几年,从那?些靠“传言”“新闻”来猜测云小姐的下属,到部分见过云嘉数面的高层,大?家?对从未在集团事务里露面的云松霖独女,一贯兴趣颇浓。
    关于云小姐不涉足家?族企业的原因,坊间陆陆续续也衍生出多个版本。
    有人说,云老爷子生前非常不喜欢云嘉,最后一次犯病也是因云嘉的忤逆而起,临终前,父子有约,云松霖可以接下云众的权柄,但因着不喜,也因着要一碗水端平,所以绝不允许云嘉日后参与集团的经营,这?些年,云松霖看似放纵女儿?,实则也是众目睽睽之下,别无他法。
    也有人说,这?位云小姐自幼身弱,虽生的貌美如花,但长期受抑郁症影响,面对媒体连正常表现都很难做到,遑论主理集团事务。
    论据是云嘉这?一辈,堂兄弟堂姊妹们,有本事的,一早展露头角,媒体和?聚光灯一直追逐左右,没?本事的,也从不缺少外界曝光,同娱乐明星艺人一波三折地恋爱,分分合合好似拍电影,吃瓜群众也津津乐道。
    只?有云嘉,她在网上?能搜到的资料有限,曝光很少,若拿名字去搜百度百科,寥寥数语,也只?介绍她曾就读的学校,枯燥无味。
    刻意被抹去的痕迹,是云松霖对女儿?的保护。
    但在外界眼里,这?位如今云众话事人的千金,似乎成了兄弟姐妹中的异类。
    真真假假的话,庄在不知道听过多少。
    似乎每个人都对云嘉有一番自己的猜测,对于违背想象的部分,视作火车脱轨般的荒谬。
    可庄在总觉得,不肯循规蹈矩,在她身上?在正常不过。
    荆棘世界是公主的冒险乐园。
    黎阳觉得庄在刚刚的语气态度不太?寻常,什?么叫她不需要参照谁家?的千金,也不需要满足他对千金的想象?
    这?话里的袒护过浓。
    云嘉跟庄在之间的交情也未深厚至此。
    如果是徐舒怡说这?种话,人家?好姐妹,不讲道理只?求闺蜜开开心心,也正常,出自庄在口中实在奇怪。
    这?个大?尾巴狼的脑子不知道转得多快,现在搁这?儿?装起天真烂漫了?跟谁玩纯情呢,黎阳心想,我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深深恶寒之余,再一想,刚刚庄在居然还帮着陈文青说了两句话。
    黎阳皱起眉,神?情复杂地看着正跟助理沟通工作的庄在,好似眼前这?个人面目全非,不忍直视。
    好哇,变了,彻底变了。
    想庄在刚来他家?的时?候,是个多么傲骨铮铮,寡言少语的小孩儿?,十年沧桑,改头换面,现在巴谁身上?都奉承谄媚起来了是吧?体谅完他亲妈,又?袒护起他表妹。
    果然,社会是个大?染缸,云众更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
    像他黎阳这?样宁折不屈,初心不改,对狗腿子行径深恶痛绝的人,终究还是越来越少了。
    庄在看完月报,问文化博物馆那?边的进度怎么慢下来,石骏回道:“小傅总上?个月忙着筹备婚礼,对接工作不好开展,项目进度慢了,我们也不好催。”
    庄在也理解,之前是听孙月然提过两人去了国外订婚纱和?礼服。傅徐两家?皆有头有脸,婚礼想必规模很大?,琐事也不会少。
    难得傅雪容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不会以工作为名,把所有事情全都扔给女方处理。
    如此一想,其实相亲也还不错。
    庄在转过头,准备宽慰即将相亲的黎阳一句,却发现他正用?一种一言难尽又?透露些许心疼的目光看着自己。
    庄在问:“怎么了?”
    黎阳也问:“馥兹那?边的事,不好办吧?”
    “不好办也得办。”庄在所持态度并不乐观,但也不过分焦虑,事在人为是少年意气,越渐成长,越明白身不由己时?,平静地看自己搞砸一件事,是必修课程。
    “馥兹那?几个老骨头——”黎阳慢悠悠道,“虽然不是姑父这?头的,但是呢,他们还是要给我姑父面子的,当然了,我姑父现在人在那?个位置,大?家?长嘛,掣肘太?多了,是不会帮你出头的。”
    “你想说什?么?”庄在问他。
    黎阳想了想,还是闲谈般开口一提:“嘉嘉也可以,那?几个老头见了她,也得笑出褶子,说看着她长大?,小时?候抱过她之类的,咳——我不多说了啊。”
    庄在听懂了。
    他比黎阳更明白云嘉的分量。
    “我不需要。”
    黎阳皱起眉,无法理解,都已经谄媚了,能不能谄媚得彻底一点,怎么这?会儿?还背上?包袱了?
    第48章 正在加载
    云嘉过往二十六年的人生中, 能长久坚持的事情屈指可数。
    自?小喜好浮泛,兴趣如风似雨,说来就来,说去也?去, 对约定俗成的规矩礼数始终抱有质疑精神?。
    向来如此的事, 到她这里, 也?总免不了被问一句,为什么要?如此?不如此又怎么样?
    云老爷子在世时,很不喜欢云嘉身上这一点特质。他板起垂垂老矣的脸, 即使到了年纪, 眼无锐气?,面上也吝于流露慈爱,慢悠悠对云松霖讲,你的女儿, 好问而不乖觉, 缺忍性,走不了长路。
    年纪稍长一些, 云嘉明白“好问而不乖觉”是?什么意思,也?并不伤心。
    她不想走什么长路,随心所欲长到了二?十六岁, 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好。
    有什么好, 倒是?发?现了。
    缺忍性, 说明凭直觉做事, 没了那些弯弯绕绕的斟酌, 更容易确定?自?己?的喜恶所在。
    喜处, 云嘉目前没有特别深刻的斩获。
    恶处,徐舒怡的前男友文卓源或许能拔得头筹。
    云嘉对文卓源的印象是?“万人迷”, 倒不是?说这人真的魅力无限。
    有一张好脸蛋,能唱会跳,玩的转几样乐器,这种男生不管丢进什么学校里,总不会缺人气?,加之性格外?向,圆熟于一些社交技巧,自?然会产生这人朋友一堆,跟谁都能聊得好的万人迷错觉。
    包括他自?己?,也?有这样的错觉。
    云嘉很不喜欢文卓源。
    高中时,他即使跟徐舒怡在一起后也?没改花蝴蝶属性,和各类异性相处总是?缺少边界感,这一点?,且用友谊纯洁、遍结兰襟搪塞过去。
    云嘉不能理解的是?,高中毕业的暑假,文卓源曾跟徐舒怡大吵一架。
    艺考失利,文卓源未能进入理想学校,之后接触一档选秀综艺。
    真人秀的制作方饼画得很大。
    一群外?貌出?众的男生被绑到大秀十八班武艺,大家?从五湖四海来,各带本事。
    有才,好看,在这种地方已经算不上什么本事了,肉眼难辨的高仿鞋表也?不再如校园时期能糊弄过去出?身平庸。
    这个世界,总有人是?赢在起跑线上的。
    名?落孙山的文卓源颇受打击,徐舒怡用了许多方法希望帮他度过失意,好听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反被他视作仇敌一样羞辱。
    他怪徐舒怡只会说这些毫无用处的安慰,愤愤难平,认为如果是?徐舒怡去参加这种综艺,徐家?总有办法能不叫她空手而归,她根本就不理解这种拼尽全力也?会输给那些毫不费力的人是?什么感觉。
    “到我身上,落选就是?也?正常,怎么就正常了?因为我没有你们会投胎吗?我们之间的心态有可比性吗?你总说自?己?也?做不好许多事,可你看,你现在还?不是?过的好好的?你们这种人天生好命,拥有的那么多,当然失去什么也?不会痛苦,那就拜托你,把我这种普通人痛苦的权利也?剥夺走!”
    徐舒怡因此伤心不已,反复检讨自?己?。
    云嘉看不下去,当时就要?从清港回来给好姐妹讨个公?道,他该庆幸自?己?有徐舒怡这样的女朋友,出?身优渥的富家?小姐愿意在意他顾影自?怜的痛苦,谢你并无宏德的祖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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