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灵力往人间发散,也能察觉到。
    他的目光幽深,其中难得含了一丝怒意,究竟是谁在操控他的恶欲?
    去。他道,又看簌棠,人间,无人是红发。
    簌棠:
    感谢关注这个小细节,她看着他,也道:人间,没猫会说话。
    重明在一旁絮叨,问九耳有没有好一些,又说起水境真的很漂亮。
    那儿有簌棠很多心血来潮塑造的打卡点,毕竟只要心念一动,就能建模。
    九耳不反感这样嘈杂的热闹,或许这样还更有人情味的感觉,它静静听着重明说话,尾巴终于小幅度轻甩起来。
    不多时,祁以遥也过来了。
    她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青耕立于她的肩上,它的目光投向浮桑,看上去颇为忌惮。
    她身后还有已化为人形的尔白与灌灌。
    尔白是冲着簌棠和浮桑来的。
    经过一整夜,情绪自然不可能一下变好,但他仍尽力维持着平静,向他们拱手。
    无论如何,魔尊大人与兄长救下我母亲,恩重如山,尔白自当结草衔环相报,誓不敢忘。
    小狐狸垂目,腿欲弯下,簌棠眼疾手快地托起他的手,尔白,不必如此。
    浮桑的目光,一下落在两人再次交叠的手上。
    你也在魔界生活过许久,想来总归有些习惯了。簌棠本想说他母亲托她照顾他,又怕提起他母亲,令他伤心,于是道,往后若还想留在魔界,尽管留下便是。
    灌灌神色复杂地看了簌棠一眼,又看向尔白。
    簌棠捕捉到她的视线,一下觉得这话是不是有点令人误会可以理解为她会照顾他,也可以理解为你想住魔界就住,想住别处也行。
    刚要补一句,小狐狸自己直言了,往后,愿留在大人身边,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浮桑的视线,一下从他的手,到了他的脸。
    美人惊艳无双,冰姿昳容,眉角哀愁,微上挑的眼尾洇了如胭脂般的红。
    但簌棠此刻哪有心思欣赏美人,她更多自然是心疼。遭遇了这么多苦难的小狐狸,如此说了,根本不能拒绝。
    不用你为我赴汤蹈火,小白。她轻道,我身边还有许多小朋友,你想在我身边就在我身边,以后大家就都在一起了,别伤心了。
    小朋友?这个说法,让祁以遥有些怔。
    小朋友,原本当然指小孩,或者也可以说身边的小动物,簌棠随口说的。
    但此刻,簌棠福至心灵,小朋友有了新的含义,小兽们都小小一只,又是我们的朋友,自然便叫小朋友了。
    紧接着响起了系统接连不断的提示音,身边小朋友们的驯服值那叫个蹭蹭涨。
    祁以遥错愕地看着簌棠。
    堂堂魔界之主,传闻里残暴不仁的魔尊,竟是会将兽族视为朋友的。
    平心而论,在仙界,亦无仙能做到如此,即便她向来亲近兽族,可受仙族习惯影响,也常将青耕放在笼中豢养。
    祁以遥心中蓦地生出些复杂的愧疚之意,觉得自己不该只信传闻,先前误会簌棠。
    没人注意,她身边的青耕眸底闪过一丝暗色。
    灌灌抿着唇,没有说话。
    *
    之后,众人又在青丘留了几日,让尔白缅怀亲人与族人,与曾生活的这片土地做最后的告别。
    灌灌仍一直陪在他身边。
    某日篝火会话里,重明告诉簌棠灌灌是有名字的,只是与种族同音,名为蒄莞,总会在最初让人以为她没有名字。
    簌棠偏头问它,你呢,重明,你有名字吗?
    向来活泼自在的重明,忽地沉默了。
    如火红玻璃珠般的双瞳仁黯淡下来,它装作无所谓地摇头:小爷生在山林里,长在山林里,向来独来独往,才不需要名字呢。
    言罢,它就一只鸟飞跑了。
    簌棠察觉到它的情绪,才要继续聊的天一下顿住,她记得它还有个好朋友孟极
    最后告别青丘的那日,众人都同意了继续往东行,去一趟人间。
    尔白着一袭清雅白衣,肩上围了绒裘,宽衣显人清贵矜薄,却也难以掩下他过于消瘦的身形。
    他向着绵延起伏的青丘山跪下,脊背挺直,又弯下,头虔诚伏低。
    背影看去,像极了一只落单后迷茫无助的小狐狸。
    没有人出声,无人想要打扰他,却都站在他身后,等着他继续下一段旅程。
    *
    出青丘不久后是更加高耸的大山,据浮桑所说,山后还有极大一片的森林,穿过森林就会逐渐有人烟,而后再一路往东,便至中山山脉那处,便是地界中心,人族以中山山脉扩散四方而居。
    但那儿,本该是他为兽族择定的栖息地,浮桑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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