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汪奶娘细说手中鱼肚泡的用途,楚菱香欣喜得直掉眼泪,“奶娘,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见她总算露出了笑容,汪奶娘也松了一口气,拍着她的手鼓励道,“小姐,以后有何事您都别放在心中,都对奴婢说好吗?奴婢虽说不是您的亲娘,可奴婢却是一心把您当女儿疼着,看着您难受,奴婢心里也难受。以后您要有何想不开的,都跟奴婢说,要有何事想做的,都让奴婢去做,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您。”
    “奶娘……”楚菱香感动的扑到她怀中,抱着她哭泣,“奶娘,还好有你在……我身边就只剩你了……”
    ……
    对楚菱香这边,楚雨凉也有让人盯着。最近某侯爷来楚府很频繁,她就担心楚菱香那边出幺蛾子。
    不是她关心楚菱香,而是这是他们的私事,若要纠纠缠缠理不清楚就去外面,可别在楚府出现什么见不得人的情况。毕竟府中做事的人多,万一不小心被人瞄了去,这影响可不小。
    不过通过她观察,发现楚菱香最近一直挺安分,连院门都不出,这跟她之前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她之前还担心佟子贡这么频繁的进出楚府,楚菱香肯定会找机会纠缠她,毕竟那次在酒楼,楚菱香的样子分明就是舍不下佟渣。
    可意外的是楚菱香一直都没反应,细细一想,她还真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社会风气变开放了?还是说楚菱香跟她妈一样,可以守着一个男人、心里还能想着另一个男人?
    身为女人,她居然不了解女人的心思。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她看来,现在楚府的状况是最好的。她已经跟楚云洲说过了,楚菱香出嫁后她和晏鸿煊就搬回贤王府去,楚云洲也是同意了的,她现在就指望那两兄妹能安分些,这样一来,她的日子也清净点。
    之前听到楚菱香要嫁给太子时她原本还想看楚菱香的热闹,说简单点就是有点幸灾乐祸,看楚菱香会不会因为自己不是完璧之身而着急,但自从知道太子没法碰女人后,她这幸灾乐祸的念头就打消了。
    那太子都不举了,哪还有热闹可看?就算太子真看上了楚菱香,最多也只能摸两把,解个馋而已。
    想到这,楚雨凉让岳嬷嬷去把三德叫了过来。
    很快,三德出现,在楚雨凉面前带笑的问道,“大小姐,您找小的有何事要吩咐?”
    楚雨凉正色的看着他,“三德,三小姐要出嫁了,我呢作为姐姐也没什么好给她的,可不送她点东西心里又过意不去。这样吧,三小姐出嫁前你帮我给采办的说一声,让他采购货物的时候多买几斤黄瓜回来。然后你将黄瓜放在三小姐嫁妆之中,等她出嫁那日一并给送去太子府。”
    三德‘啊’了一声,“大小姐,您要送三小姐黄瓜?”
    楚雨凉斜眼,“怎么?嫌东西便宜不值钱?”
    三德赶紧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大小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只是想问一下这黄瓜有何寓意,要是问起来,小的也好同别人解释。”
    楚雨凉眼珠子转了转,继续正色道,“说寓意嘛也没啥寓意,我只是觉得黄瓜送给她比较合适。你也别太看轻这东西,这东西可食可用,作用可大了。”
    三德摸起后脑勺。黄瓜可食他倒是知道,可这黄瓜还有其他用途吗?
    ……
    太子府
    自从晏子斌不治而愈后,太子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过这看似平静的背后,各个院子里的气氛却暗藏汹涌。
    太子府除了太子妃外,姬妾众多,在大晏国,除正妃和侧妃外,其他女子均无品级,她们的出生都不高,其作用要么侍寝、要么供人玩乐。
    往常,晏子斌除了初一、十五会到太子妃元雪琪房中外,其余时候都会翻牌让其他姬妾到他房中侍寝,自从元雪琪被册立为太子妃之后,这种翻牌侍寝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年,都不曾变过。有些姬妾运气好的,一个月能被选上三四次,有些姬妾运气差的,搞不好两个月都没她侍寝的机会。
    可这侍寝的机会靠的是运气,不管能不能侍寝众姬妾都没有不满的,加之晏子斌这个人性子冷,也不会太偏宠哪一个,所以即便有些女人想尽办法争宠,都达不到自己的目的。没法,太子不吃那一套。所以这两年前,太子府相对比较安稳,后院的女人们相处得也比较和睦。
    可自从晏子斌得了那场‘怪病’后,太子府的女人们就有些不安分了。
    为何?因为晏子斌再也没翻过牌子了。
    这种情况已经快一个月了,现在每到天黑,太子府各个姬妾所住的院里都会传来长吁短叹的声音,还有人脾气差一些的,甚至会在背后咒骂……
    不怪太子府后院怨气横生,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的太子爷最近太反常。这一个月几乎天天都宿在太子妃房中,从来没有间断过。
    虽说元雪琪享受了一个月的‘独宠’,可这心情却日渐低落,其他女人怨声连连,敢怒不敢言,她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以往太子初一、十五到她房中,尽管宠幸她的机会不多,但他们还会有云雨之欢,可现在,太子天天在她房中,他们却一次……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若说太子厌倦她了,可太子又为何夜夜宿她房中,他大可以让别的女人侍寝。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太子大病过后身子还未恢复。
    眼看着还有两日就是迎娶侧妃进府的日子了,这些日子,元雪琪也忙,尽管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她又有何办法?太子本来就不爱她,若她再出什么差错,太子还能容得下她吗?
    府中的女人们早就让她习惯了,习惯了心里那种酸痛的感觉。她真的没什么奢望,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待在太子身边,把峰儿抚养长大,至于太子要让多少女人进府,她真的不想去过问。她很清楚,只要她还是太子妃,她就有资格在他身边,所以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身为太子的女人,是绝对不能善妒的,太子不是寻常男人,他对每一个女人都用情不深,善妒的女人只会让太子更加厌恶。
    这些……她都知道。
    这天晚上,看着晏子斌依旧准时的出现在自己房中,且同平时一样是沐浴过后才过来的。她也如同平时那般先用干布巾为他绞干滴水的墨发。
    晏子斌坐在床边纹丝不动,刚毅冷峻的脸上也没一丝表情,元雪琪站在他身侧,仔细且小心翼翼的为他绞发,华丽的寝房,一直都很安静,只闻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对他为何不碰自己的事,元雪琪也从来不问,更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半点不满。不是说她有多聪明,而是她性格使然。嫁入太子府已经两年,她一直都小心谨慎,也一直都在迎合着晏子斌的脾性,她用了最短的时间去了解这个男人,了解他的性情和喜好,所以从她进府至今,晏子斌从来没指责过她一句。
    将湿润的布巾让丫鬟拿下去,她又温柔的走到晏子斌身边,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双手,要为他宽衣,“殿下,早些休息吧。”
    看着自己腰间她纤白的柔胰,晏子斌冷傲的眸光微微闪烁,突然将她一只手抓住。
    “殿下?”元雪琪轻唤道,美目中闪过一丝惊色,以为是哪里做错了。
    晏子斌微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面前的女人,论姿色,可以说这大晏国难有比她更美的,精致的瓜子脸,娥眉柳黛,翘鼻樱唇,每一处都完美到让人艳叹。论品行,她更是无可挑剔,温良贤淑,本分大度。可以说,他这个太子妃很完美。
    只不过……他喜欢有野心的女人。
    “殿下?”元雪琪再次温柔的唤了一声。
    晏子斌这才收回眸光,再次冷傲的直视着前方。
    “知道本宫为何不碰你吗?”
    “嗯?”元雪琪怔愣了一瞬,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垂下眼眸,她低声道,“殿下大病刚愈,身子还未好利索,是该多些时间调养。”
    “嗯。”晏子斌淡淡颔首,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片刻后,他突然又转头看向她在自己面前卑微怯弱的样子,“你说的没错,本宫是身子还未好利索。”
    元雪琪长卷的眼睫微微扑扇,抬头对他温柔的一笑,“殿下,您安心养身子就是,妾身能体谅的。”
    晏子斌低头,看着她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柔胰,突然道,“若本宫身子一直都好不了呢?”
    元雪琪温柔的美目中闪过一丝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她又温柔回道,“殿下,不管您何时能好,妾身都会陪在您身边不离不弃。”
    晏子斌冷眸落在她姣美无双的脸上,眸中依稀闪过一丝异样。
    “记住,此事只有你一人知道。”他突然眯起了眼,冷声道,“在本宫身子未痊愈之前,本宫会一直宿在你房中。就算侧妃进府,本宫也只会在她房中过一夜。”
    说完,他放开那纤白的柔胰,冷漠的躺向床内。
    “……”元雪琪嘴角微扬,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能信任她,她很高兴,是从来没有的高兴。
    可是……他身子?
    看着他修长而冷漠的后背,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逼着自己将心底那股难受劲压下。
    她方才所说的是实话,不管他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他都是他的丈夫,她都会不离不弃……
    若是要她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他,其实她宁愿他一直这样,至少……他能一直在她身边。
    ……
    时隔两月,楚家再次嫁女,尽管娘家这边并不高调,但毕竟是皇上赐的婚,嫁的又是当今太子,这热闹程度也可想而知。
    楚菱香的婚事后期准备也都是楚雨凉在负责,只不过出嫁当天她没在楚府,因为在规矩上她还要陪同晏鸿煊去太子府道贺。头天晚上,汪奶娘主动找到楚雨凉,说要负责楚菱香出嫁当天的事宜,听她主动要求,楚雨凉那是求之不得,要知道,她出嫁当天府里有女眷,可是韩娇和王氏一个都没出现,这口气她还憋着呢,凭什么楚菱香嫁人她要去送?
    为了不耽搁第二天的时辰,头天晚上,夫妻俩就回了贤王府。
    第二天,楚雨凉在岳嬷嬷的巧手打扮下,穿着代表她贤王妃身份的华服,美美的陪着晏鸿煊赶去了太子府。
    对这桩婚事,太子一党也极为看重,所以来的宾客也挺多,不过因为迎侧妃,这婚礼的形式比起迎娶太子妃时自然简单得多了。
    所到宾客男女并不同席,楚雨凉刚进太子府就被迫和晏鸿煊分开,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和太子妃元雪琪见面。
    在她心里,太子妃的形象应该是高傲霸气的,否则怎么配得上晏子斌那种傲慢十足、且霸道得不要脸的男人?可见过太子妃之后,那种落差感让她大跌下巴。太子妃个子和她差不多高,身形也和她差不多,都属于柔弱型,但对方那是真柔弱,而不是她这种外柔内悍的。
    人家那一言一行所表现出来的温柔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丝毫不做作,看得她好几次眼睛都发直。加上对方倾城绝色的容貌,楚雨凉一直都想不明白,那太子居然还想把这样的女人休了。
    这不是眼睛长在头顶,是眼睛长在屁。眼里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贤王妃,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元雪琪柔美的嗓音传来,楚雨凉敛回思绪,看着她温婉迷人的笑容,朝她礼貌的回以一笑,“太子妃客气了。”
    就在元雪琪又准备开口时,只见一个美艳又华丽的女子走了过来,看都没看一眼楚雨凉,而是朝元雪琪道,“皇嫂,你在这里做何?我都找你半天了。”
    元雪琪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楚雨凉,歉意的说道,“贤王妃请到厅里坐,本宫去去就来。”
    楚雨凉礼貌的福了一礼,“太子妃不用招待臣妾,臣妾自便就是。”
    “哼……”元雪琪还没开口,来的女人突然轻蔑的哼道,“皇嫂,理她做何?”
    说罢,她轻扬着下颚,高傲的转身离去。
    元雪琪歉意的朝楚雨凉笑了笑才跟了过去。
    虽说贤王在朝中无权势,但楚雨凉的家世还是不容人小觑,更何况元雪琪自认为和楚雨凉没过节,所以对她自热就热情了些。
    可在五公主眼中,虽说楚雨凉算她嫂子,可之于早年对楚家大小姐的认识,加之他们也未曾把贤王放在眼中,所以对楚雨凉自然就是高傲不屑的。
    看着两个女人离开的背影,楚雨凉那脸瞬间就拉长了。
    太子妃倒是个温柔知礼的女人,撇开太子不说,光是对太子妃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至于刚刚那女的……还是别看了,免得喜酒没喝上,先殴打上了。
    来的女眷不少,楚雨凉基本上都不认识。不过倒是很多人认识她,她在花园里走走停停半天,就有不少人在她背后议论——
    “看,那不是贤王妃吗?”
    “没想到贤王妃长这般摸样。”
    “看她那卑微的样子,跟贤王还真是般配。”
    “听说贤王还把她当宝,真不知道贤王是如何想的。”
    “……”
    “……”
    一路议论声不断,就没一句让楚雨凉听着舒服的。
    她承认今日来的都是美女,可他妈她长得也不差啊!
    用得着这么在背后放冷枪冷箭的?
    一个个都看不起她家男人,尼玛,他家男人操了他们仙人还是挖了他们祖坟?用得着这么损人吗?
    走到后面,楚雨凉那是心肝脾肺都是火气,甚至后悔出来的时候没向自家男人讨瓶毒药,要不然她真想把这些戳她背脊的人给毒哑。
    “王妃,不必理会她们,嘴巴长她们身上,她们要说就随她们去吧。”一直保持低调安静的岳嬷嬷突然出声。
    楚雨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名穿着华丽的贵妇,然后转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岳嬷嬷,“岳嬷嬷,你都习惯了吗?”
    岳嬷嬷牵了牵嘴角,笑得僵硬而冷漠,“奴婢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只要您和王爷别往心里去,过好你们的日子就行了。”
    她话虽然说得不错,可是楚雨凉气不过,“难道王爷也习惯了?”
    问这话时,她心口莫名的泛着酸痛,是替自家男人感到悲哀的。她只知道她家男人平日里很闲,闲到他不用去早朝也没人说闲话,闲到可以陪她一起想睡就睡,闲到他可以陪她赏花看草……
    这是她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她家男人的不易,因为他没权没势,所以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在背后议论他们,这种议论分明就是在践踏她家男人的尊严。
    真亏了那个男人还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他心里装着多少难受?
    其实这种心酸和难受她深有体会,原身的记忆还在,可以说他们是通病相连的人,都是那么的不受人待见,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却被人无端诋毁和排斥。
    想到这些,楚雨凉抬脚就往远外走,她在这里都备受人冷落和指点,那他呢?他在男宾那边又是如何的?
    “王妃,您要去哪?”岳嬷嬷见她明显是要离开的样子,赶紧跟上问道。
    “带王爷回家。”楚雨凉头没回,脚没停。
    “……”岳嬷嬷微微一愣,随即加快脚步更了上去,看着楚雨凉疾走的背影,她清冷的眼波微微闪过一丝异样,难见的柔光从她眸中一闪而过。
    楚雨凉说去接晏鸿煊,那还真是冲进了男宾的地盘。
    所有的人在看到她急匆匆而来时,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瞬,随即目光齐刷刷的看着坐在角落里吃茶的男人。
    楚雨凉脸都没侧一下,偌大豪华的厅堂里,不少群臣正在闲话家长、相聊甚欢,吹捧声,赞叹声,朗笑声,为今日的太子府之喜增添了许多热闹的气氛。
    可惟独自家男人坐在一旁没人搭理。
    见他抬头略带惊讶的望着自己,她紧抿着唇直接走了过去,牵起他的手就往外拉。
    晏鸿煊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何,但秉着妇唱夫随的态度,默默的随她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怎么了?”走在人少的长廊里,他实在不解,于是停了下来,并将她拉到自己胸前,双手自然的圈着她。
    “没事。”楚雨凉抿唇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很不自然,隐隐带着一丝苦笑的味道。
    晏鸿煊俊脸微微一沉,突然扭头看向不远处一直跟着他们的岳嬷嬷,并沉声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岳嬷嬷刚要回话,楚雨凉赶紧抬手把他脸转了过来,突然间笑得格外温柔,“爷,我突然不想在这里了,我们能不能早点离开?”
    晏鸿煊蹙起浓眉,深邃的墨眼带着一丝不解,“嗯?”
    楚雨凉笑道,“看着别人成亲,我突然想起我们还没度蜜月呢。你看,我爹也同意我们可以回贤王府了,以后我们闲下来的时间更多,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去外面游玩一趟,你觉得我这提议怎么样?”
    晏鸿煊微沉的俊脸这才好看起来,眼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宠溺和笑意,“为夫早就盼着了,既然你得空,为夫自然要带你去。”
    他记得她说过,是过二人世界,没有外人打扰,想做何就做何……
    见他答应得爽快,楚雨凉赶紧将他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拉开,主动抓住他的手就往外拖,“爷,既然说定了,那我们就走吧。”
    晏鸿煊微扬着唇角,跟上了她的步伐,“好。”
    在走出太子府的那一刻,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气派如虹的大门,唇角忽而扬起一抹弧度,似不屑、似嘲讽、似轻蔑……惟独没有一丝羡慕。
    对于他们的离开,虽说看到的人都表示惊讶,可很快,就把这对夫妻俩的事抛向了脑后。谁也不知道贤王夫妻俩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离开,最主要的谁都没有认真去关注过。
    而在女宾那边,元雪琪抽空去了一趟花园,并没有找到楚雨凉的身影,问过一名在花园的丫鬟之后才知道楚雨凉已经离开了。
    站在气氛热闹且景致怡人的花园中,看着各位夫人恭维的笑容,不知道为何,她对这些笑容、对她们恭维的话却看不进眼、也听不进耳中。
    她是尊贵的太子妃,是每个女人艳羡的对象,更是许多女人巴结讨好的对象,可是面对这些,她并不快乐,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自豪。
    自己的丈夫今日娶别的女人进门,在场的夫人们,他们或许都经历过,正是因为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她更加不能理解为何她们还会对她施以夸赞的笑容。
    就因为她的大度和贤惠吗?
    她没和贤王妃接触过,可第一眼她就知道贤王妃同其他女人不同。她没有恭维的笑,也没有恭维的话,看似低调的她却带着淡然沉着的气质。在场这么多女眷中,唯一入了她眼的就是贤王妃了。
    看似不起眼的她却能得一个男人的独宠,仅凭这一点,她就是不同的……
    ……
    坐在陌生的新房中,楚菱香一直紧抓着膝盖上的裙子。
    看出她格外紧张,汪奶娘都在她耳边提醒好多次了,“小姐,您别怕,不会有事了。”
    房里,候着的人有一半是太子府的丫鬟,一半是是楚菱香陪嫁的人,包括汪奶娘。楚云洲在给楚菱香挑选陪嫁的丫鬟时,把楚菱香的这个奶娘也一并给算在其中。
    楚菱香好几次都想开口,可是从喜帕下方看到许多双脚之后,她什么都不敢说了。
    她的一举一动,汪奶娘看在眼中,最是清楚。于是大着胆子对其他人说道,“侧妃怕生,甚是紧张,要不你们先到门外候着吧,等太子殿下来了之后你们再进来。”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过最终还是退下了。毕竟以后这位侧妃就是她们的新主子,她们讨好都来不及,哪敢惹她不高兴?
    很快,新房里就剩下楚菱香和汪奶娘两人。
    楚菱香这才将喜帕从头上摘了下来,紧张兮兮的对汪奶娘说道,“奶娘,我还是很怕,怎么办?”
    汪奶娘弯下腰不停的拍她的后背,“小姐,别怕,相信奴婢,奴婢绝对不会害小姐的。”
    楚菱香皱着眉,美目中水汪汪的,很是可怜,“可是奶娘……我、我、我不想让其他男人碰我……”要她同一个不爱的男人睡一张床,她就已经接受不了了,今晚还要同陌生的太子圆房,她、她真的做不到……
    汪奶娘很是惊讶,想都没想的道,“那如何能行?小姐,您必须让太子殿下碰您啊!”
    楚菱香为难的摇头,“可是我、我做不到。”要不是那么多人守着她,她都想逃了。
    对安定候,她还没有完全放下,又如何能再接受别的男人?她还想着去找他呢,若她失身于其他男人,那她就失去了找他的资格,而他们也将真正的完了。
    汪奶娘皱着眉,面色纠结。她不赞同自家小姐打退堂鼓,毕竟这婚事已经成了,现在就只差圆房了,只是看到自家小姐可怜得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又心疼不已。
    她沉默的走向房门,打开一条缝偷偷的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又返回楚菱香身边。
    从袖中快速的摸出一小纸包,摊到楚菱香眼前,“小姐,幸好奴婢早有准备,要不然可真不好办。”
    楚菱香惊讶又不解的望着她,“奶娘,你这是?”
    汪奶娘叹了口气,“奴婢早知道你心不在太子殿下身上,所以早就帮你准备齐了,你若真不想同太子殿下圆房,就把这东西放酒里去,太子殿下只要喝了酒,就会睡过去。”
    楚菱香睁大眼,“那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
    汪奶娘皱眉,“我准备这包药,其实是以防万一、怕太子殿下不肯碰你……小姐,不管如何,您今晚都得同太子圆这个房,哪怕做样子也要把今晚混过去,知道吗?现在管不了太子殿下会不会生气,但只要事成,太子殿下拿你也没办法。”
    闻言,楚菱香赶紧从她手中拿过那包药,起身往桌台那边走去,“奶娘,我这就把药下到酒中。”
    只要太子殿下睡过去,那事情就更加好办了。她既可以不用和太子圆房,又能伪造初次。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
    ……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洒入华丽的寝房,明亮的光线让床幔之中沉睡的男女逐渐有了动静。
    床上,一男一女相拥而眠,男的俊、女的美,狭窄的空间内,气息胶着在一起,被褥下皆是。裸。露的身子,乍一看,好一副恩爱又缱绻的画面……
    很快,男人转醒,掀开了眼皮,一双冷眸从惺忪到清明,当眸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女人脸上时,一瞬间眸光乍现惊色。
    被子下是如何一番景象他不需要多看,女人柔软的身子贴紧着他,让他下意识的坐起了身,也瞬间从女人脖子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他这过大的动静,让身侧的女人也醒了。
    “殿下……”看清楚男人那张略显陌生的俊脸后,楚菱香小声的唤了一声。
    晏子斌绷着脸,甚至没有认真看她一眼,随即掀开床幔就走出了她的视线。
    床幔外,传来细微的声响,楚雨凉猜到他是在穿衣,脸色不由自主的显出一抹尴尬,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都说太子殿下性冷,果然。
    让她尴尬的还不止这一点,晏子斌穿戴好之后,直接就打开门离开了新房,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没同她说,更别说有其他举动了。
    不过这也让楚菱香稍微松了一口气。
    掀开被子,看着床上伪造出来的血迹,她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她猜想太子殿下对他冷漠,可能是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不过不管如何,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才不会管他怎么想。
    ……
    楚菱香猜得没错,晏子斌的确是在生气。
    元雪琪早就在厅堂里等他们了,今日,侧妃不仅要给她磕头敬茶,他们还要带她进宫去向父皇母后请安。她知道晏子斌的情况,所以早早的就起床等着了。只不过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她都等了半个时辰,新人都未出现。
    就在她准备让身边的大丫环去新院看看的时候,晏子斌突然出现在厅堂里,且只有他一个人。
    一看他那神色,元雪琪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殿下,发生何事了?”
    她跟在晏子斌身边的时间最久,自然看得出来他是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
    晏子斌咬着牙,那双冷傲的眼看什么似乎都充满了寒气,就连修长的身躯下都隐隐散发着阴戾的气息。
    他是没想到楚菱香会在酒中下药,居然把这么卑鄙的手段用在他身上!
    就算她不想让他碰,也不该在他面前耍如此心计!
    元雪琪赶紧搀扶着他坐下,又给身边大丫环使眼色让其把厅里的人带下去。
    “殿下,到底发生何事了?”她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可是侧妃她知道您的事了?”
    晏子斌俊脸绷得又硬又紧,手掌抓着椅子上的扶手,很是用力,“以后离她远一些。”
    元雪琪很是不解。可看他似乎不打算说明,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于是温柔的转移了话题,“殿下,您昨日忙了一天,也喝了不少酒,要不妾身陪您用膳,然后再回房休息?您身子不好,晚些进宫想必父皇母后也不会怪责的。”
    “不必。”晏子斌冷声拒绝。
    元雪琪叹了一口气,似是对他的固执有些无奈。
    夫妻俩在厅堂里坐了两刻钟,楚菱香才出现。
    她一出现,晏子斌那脸色更加难看,紧敛的双目甚至带着一丝凶光。
    楚菱香被他骇人的冷眼瞪着,险些腿软。要不是汪奶娘在她身边偷偷鼓励她,她这会儿都快没勇气走过去了。
    “香儿拜见王爷、拜见王妃。”按照规矩,她作为新人是要给正妃磕头的,楚菱香尽管不满,可还是规规矩矩的照做了。
    元雪琪自她进来后就一直在打量她,虽说对方姿色不如她,可是美艳十足,也算得上不可多得的美人。
    楚家的两位小姐她都见过了,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楚家的大小姐更让她欣赏,光是她身上那种淡然的气息就比这位三小姐更吸引人。
    晏子斌气归气、怒归怒,但看在楚云洲的份上倒也把这股气性忍下了,再加上,他现在不想跟其他女人有太亲密的接触,毕竟他的身子……不允许,所以此时也没在外人面前刁难楚菱香。
    楚菱香敬完茶后,汪奶娘主动的捧出一只盒子,当这只盒子出现在晏子斌和元雪琪面前时,夫妻俩同时愣住,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只因这种盒子是专放新妇落红用的……
    元雪琪回过神,让身边大丫环将盒子从汪奶娘手中接过,再递到她手中。她打开一看,一块染着殷红的白巾赫然躺在盒中——
    她诧异的看向身侧的男人,难道他身子好了?
    而晏子斌双眼瞪得大大的,那神色就如同看到鬼一般,震惊、错愣、不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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