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我就不可能达到自己目的。
    颜旺见状,气得差点背过去,身躯颤抖,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
    无比凶狠地怒视了我几秒之后。
    颜旺整个人突然呈癫狂状,探手猝然一抓景泰蓝葫芦对锁,腾空高举。
    那一刻。
    说不紧张是假话。
    只要他往地下一摔,不仅之前的局全破了,我们三人也彻底毁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闭上了双眼。
    但想象中器物破碎而响之声并没有传来。
    睁眼一看。
    颜旺似乎苍老了十岁,神色无比颓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手缓缓地将景泰蓝葫芦对锁放回了木盒子。
    半晌之后。
    颜旺算缓和了情绪,声音颤抖,语速极缓:“长江后浪推前浪……柳先生,老头子今天认栽,我来申请撤斗。”
    我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无比爽快回道:“好说。”
    颜旺闻言,神情顿时一愣。
    尔后。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能如此爽快答应,看来老头子猜得没错。”
    “你来的目的,不会是为了小月,也不会是为了让老头受撤斗行百步香的羞辱,应别有所求。我纵使一对江湖老眼,但看不透你,也弄不清你来路,小月是我的心尖肉,不敢陪你赌下去。”
    “输的不是局,而是心呐……人老了,彻底玩不动了。”
    “柳先生,有事请直接说吧,但凡老头能做到,全都答应。”
    姜还是老的辣!
    他坦率。
    我也坦率。
    “颜老板,如你所言,我要的彩头确实不是你女儿,也不是让你撤斗行百步香,而是想让你答应我其它事。”
    “最后一场之所以选择封门斗,主要目的是想将这些彩头还回去。事了之后,我们也不会再出现在三庙前街。同悦古玩面子不丢,继续开门纳福,不会受半分影响。”
    “实在是颜老板隐居不出世,我们的事情又比较难办,才出此下策,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讲完之后。
    我将匾额、象牙宝塔、范蠡神像全给推了回去。
    颜旺见状,脸上表情异常丰富,夹杂着惊讶、感激和一丝担心。
    “柳先生杀敌降俘,出刀收刀之间,若闲庭信步,颜某实在佩服。”
    我回道:“过奖。”
    颜旺说道:“有事请讲。”
    我说道:“颜老板退隐江湖十年,但前些天,突然有客人上门,你开始进入了封仓十年之地。我这次赢斗的彩头很简单,想知道这位客人让颜老板制作什么、何时交易、地点何处。”
    颜旺闻言,一双老眼顿时瞪得老大,神情满是震惊:“此事你又如何得知?!”
    我没吭声。
    等待他的答案。
    他一定会说。
    颜旺从无比震惊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缓缓回道:“罢了,愿赌服输!颜某自出道以来,从未透露过客人、物品情况。为了小月,就违背一次做生意规矩吧。客人今后若要寻仇,颜某甘愿身腹受刀。”
    “老头金盆洗手十年,但前段时间,一位旧时恩人找到我,拜托我最后出山一次,为一位客人制赝。我碍于恩人的情面,便答应了。”
    “那位客人找到我之后,要求我制作一顶冕旒帝王帽,此为千年前唐大明宫含元殿之物。制成之后,交易地点在一艘出海船的杂物箱内,时间为明晚九点。至于是否客人本人来取,取来干什么,我并不知情。”
    我惊道:“冕旒帝王帽?!”
    第212章 你等着
    聋妈告诉过我,大明宫含元殿建成了之后,为保华夏万载兴隆若大唐盛世,年已耄耋的风水大师李淳风,在正殿中间特意藏了一顶冕旒帝王帽,帽心里暗藏有一颗取自昆仑山祖龙脉龙额头上神石所造的佛天珠。
    自此之后。
    九天阊阖开宫殿。
    万国衣冠拜冕旒。
    后来因为一把大火,将冕旒帝王帽毁了,佛天珠被四君家给抢救出来。
    为保护这千年文脉之宝,四君家将佛天珠藏在了西域古墓里,每君家各有一把神器钥匙。只有待国运凋敝之时,由领头人老司理一脉,将一杆刻有冕旒天子帽纹路的古箫作为信物,召集四君家,才能共同开启古墓,祭天祈运。
    十年前,我父母、陆知节也因此惨遭陷害。
    陆小欣是老司理的人。
    现在,陆小欣突然找到了华东杂项阎王,制作冕旒帝王帽赝品,想干什么?
    正在我愣神之时。
    颜旺继续开口,将我从沉浸的思绪中给拉扯了回来:“没错,就是一顶冕旒帝王帽。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客人拿了一些残缺的古籍资料影印本,让我照着里面的描述来制作,我看完了资料之后,客人当场将资料烧掉了。”
    “尽管如此,我已将资料所述深刻脑海,开始动手制作。万幸的是,老头这隐居十年来潜心研究古代杂项,对官帽涉猎也多。这些天没日没夜,终于已经制作完成。这是老夫多年来制作最高难度的一件作品,也是最完美的一件作品!”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当今古玩行当,能瞧出这是一件赝品的,只有两人。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自己。可惜,我师父已经去世了。”
    讲到这里。
    颜旺神情中布满了得意,还夹杂一种独孤求败的悲凉。
    我寻思这话估计说大了。
    能看出冕旒帝王帽是一件赝品的,也许会有三人。
    一个可能是我。
    不是我的眼光多么厉害。
    而是。
    杂项阎王这句话,我听胡三秒也说过!
    大胆猜测,冕旒帝王帽与景泰蓝葫芦对锁异曲同工,毁宝方能识假!
    当然,我不可能当面去问他。
    他也不会说。
    就好比如,眼前这把景泰蓝葫芦对锁如何断假,杂项阎王也不会问。
    如果赌斗赢了,判断出来人家仿作的手段,算你本事。
    但输了,互不问道,这是规矩。
    至于是否要通过毁宝才能辨别冕旒帝王帽为仿作,我也只是依照胡三秒的做法进行的相应猜测。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了。
    我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颜旺满脸不甘地瞅了瞅桌子上的景泰蓝葫芦对锁,张口想问什么,但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拿起了旁边的太爷拐,向我一行礼:“柳先生,老夫虽然退隐,但却从未服老。”
    “可今天见到你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老了。”
    “你的胆识、气魄、手段,即便是我当年,也差之甚远,当真是后生可畏!”
    我回道:“颜老板过奖。”
    颜旺抬手写了一张纸条。
    上面是冕旒帝王帽交易的船址、时间以及方式。
    我看过之后,点着打火机,烧了。
    颜旺见状,赞许地点了点头,收起了匾额、象牙宝塔、神像,从位置上起身,缓缓说道:“柳先生,有缘再会。”
    我回道:“有缘再会。”
    颜旺打开包厢门之时,脚步一个趔趄,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几位保镖以及颜小月顿时一声惊呼,赶紧跑过去扶住了他。
    颜旺将东西递给了颜小月,对他们说道:“丫头,我们斗赢了!回家,告诉三庙前的街坊去!”
    颜小月闻言,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瞅了瞅包厢里面的我,又瞅了瞅颜旺:“爸,这小子输给我们的彩头呢?!什么时候兑现?!”
    颜旺笑着回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他已经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彩头不要也罢。”
    颜小月顿时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颜旺在几个保镖的搀扶之下,向下面走去。
    我瞅见他的背影。
    似乎苍老了不止十岁。
    颜小月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追了下去。
    我正要起身离开包厢之时。
    颜小月突然折返了回来,银牙紧咬,对我说道:“我不知道你刚才给我爸灌了什么上头汤,输了斗,竟然放过了你!但我一定会回来收拾你,你等着!”
    讲完之后,她咚咚咚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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