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沈砚芯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就接到了林崇元的电话,短短几个字,已经惊得她手里的铲子“哐铛”一声掉在地上。
    顾庭渊赶紧冲了进来,连忙抓住她的手,“怎么了?有没烫到?”
    “快,快带我去山水名城!”沈砚芯面色一片煞白,脑子一阵乱。
    这时,顾庭渊也收到了鲁岩的信息,面色跟着一变,立刻关上煤气炉,拉着沈砚芯往外走。
    因为沈砚芯情绪不稳,顾庭渊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坐着,他让保镖开车,自己则是坐在车后座陪着她。
    “他怎么能这样呢?不知道自己还有老婆和儿子吗?怎么能这样!”沈砚芯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顾庭渊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轻声安慰,“别担心,去到再说。”
    林崇元与鲁岩传达到信息基本一致,他们在山水名城的工地上找到了伊凡,他精神似乎很不对劲,有跳楼自杀的迹象。
    涂兰怎么劝说都没用,最终还是伊凡提出要见沈砚芯,林崇元才打了这通电话。
    “对了,隽懿和阿健他们……”沈砚芯这才想起家里的两个小家伙,又是一阵焦急,“我好不容易才从你手中抢到一次机会,给他们做饭……”
    顾庭渊微微一笑,轻轻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没事,我以后都让着你,只要你想做,我们就吃!”
    沈砚芯此刻心情一阵糟乱,明明听到这话心里甜滋滋的,可是连一抹笑意都挤不出来,只能点点头,喃喃道,“希望,大家都没事。”
    “嗯,都会没事的。”顾庭渊将她的头按在胸膛上,轻轻抚着她的背。
    车子下了高速没多久,就到了山水名城工地附近,因为情况特殊,车只能停在外围,他们需要步行进去。
    沈砚芯大概知道伊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建筑设计项目,正是山水名城原址——旅游影视城的新址。
    没走几步,他们就看到被围在外面的工人们,高大的射灯下,这些人正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池瞳一下子就留意到他们,立刻上前,将他们带进去。
    “现在什么情况?”到了这里,沈砚芯的心情就愈发不平静起来,手心里全是冷汗。
    顾庭渊能感受到她的身子在微微发颤,握住她的手紧了又紧。
    “先上去吧。”池瞳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三人乘坐施工电梯一路向上,他们所在的这栋楼楼层并不算高,顶层在十楼,不一会就到了。
    “叮!”
    电梯门一开,沈砚芯立时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压力席卷而来,她一下子就分辨出来,那道低低的抽泣声,正是来自涂兰。
    只一眼,她就险些晕过去,伊凡整个人都坐在了脚手架的边缘,半个身子悬空,头发一片糟乱,她差点都认不出他来。
    “伊莲娜,你来了!”
    伊凡忽然笑了起来,涂兰更是猛地抬头,双目猩红,泪眼朦胧地看过来。
    “师傅,你先下来。”沈砚芯轻轻拍了拍顾庭渊的手背,示意他放开她。
    顾庭渊犹豫了一会,还是松开了她,低声叮嘱“小心”。
    伊凡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地笑着,一下子来了精神,伸出手开始指起来,嘴里不断讲解着当初设计的想法。
    沈砚芯呼吸微窒,她知道伊凡对建筑设计的执念很深,可现在的他,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她不知该怎么劝说他好,只能静静地朝前靠近,听着他的讲述,时不时给他些许回应。
    果真,在得到沈砚芯的认同时,伊凡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如果不是此时的特殊环境,乍一看,他真的就是一名建筑设计师,正在向大家展示自己的作品,侃侃而谈之中。
    可是,现实就摆在眼前,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沈砚芯能感受到涂兰眼中透出来的绝望。
    她不知,在他们到来之前,现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眼看沈砚芯越来越近,伊凡忽然大喝一声,“伊莲娜,站住!”
    沈砚芯呼吸一紧,脚步骤停,强装镇定地看着他,“我不过去,你下来,好吗?”
    伊凡没有回答她,而是缓缓仰起头,透过脚手架上的绿网,凝视着早已黑透的夜空。
    许久之后,他幽幽的声音传来,“天,黑了呢。”
    “是啊,天黑了,我们回家吧。”沈砚芯耐下心来,慢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回不去了呢。”伊凡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感伤,“其实,在我染上那毛病开始,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它毁灭……”
    沈砚芯微微一愣,难道在他回国之前,已经染上赌瘾了?
    可是,他看上去那么正常,根本与常人无异啊!
    许是看穿了沈砚芯的心思,伊凡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毛病,比你想象的要早……”
    “我对不起涂兰,对不起伊布,对不起k,也对不起你……”伊凡忽然抱头大哭,声音十分凄厉。
    林崇元看准情况,本想带着几个人包抄上去,伊凡却忽然抬起头,大喊出声,“你们别过来!”
    碍于伊凡的情绪,林崇元只得挥挥手,众人退后了一些。
    池瞳扶着涂兰缓缓上前,来到沈砚芯身旁。
    “你明明知道对不起我们,你难道还想逃避,不想赎罪吗?!”涂兰气得直发颤,恨不得上去扇他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沈砚芯却拦住涂兰,冲她轻轻摇头,低声道,“别刺激他。”
    “可我……忍不住啊……”涂兰心下一急,眼泪再次刷刷滑落下来,只能紧紧抿唇,死死地盯着伊凡的一举一动。
    “涂兰,我和曼迪,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伊凡没有勇气面对涂兰,而是侧着身,两行清泪渐渐从他的脸颊滑下。
    “那你下来,好好与警官说,他们会还你清白的!”涂兰又忍不住大吼,更是泣不成声。
    “我早就没有清白了!”伊凡嘴里喃喃着,反复念叨着“清白”二字,傻傻地笑了起来,“从我收了他的钱,不!从我染上那毛病开始,我就没有清白了……”
    话音未落,沈砚芯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就传来涂兰嘶声裂肺的尖叫声,她整个人彻底懵了。
    伊凡就这样跳了下去,在他们面前!
    “嘭!”
    下面传来一道声响,紧接着传来众人的尖叫声,沈砚芯脑袋随之一轰,瞬间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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