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沈砚芯接到苏嵘锴的电话,告知苏育成出了严重车祸,问她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沈砚芯瞬间怔住,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
    电话那头苏嵘锴还在说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耳边一片轰鸣,脑袋接近空白状态。
    顾庭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见到沈砚芯眼神呆滞跌坐在地,他面色随即一变,快步上前将她搀起,眼角余光瞥见一旁还在亮着的手机屏幕,语带担忧,“怎么了?”
    似乎听见顾庭渊的声音,苏嵘锴那头忽然收线。
    与此同时,顾庭渊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他轻轻瞥一眼,心下顿时了然。
    在调查苏薇薇身世时,当年关于沈砚芯那份真实的dna报告随之浮出水面,他一直没有提及此事,是不想让她过早去面对这些不堪的过往。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样快罢了。
    沈砚芯整个人倚在他怀里,双眼无神,时不时笑一声,像是丢了魂似的。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
    他的声音轻柔,朦朦胧胧地漂浮在空气中,像是好一会才到达她耳畔,她却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能继续笑着,傻傻地笑着就流出泪来。
    顾庭渊搂着她,两只手臂一点点收紧,让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心口相对,感受彼此的心跳。
    沈砚芯没有放声大哭,无声地流着泪,慢慢变成低低的抽泣声,过了一会,声音已然暗哑,“我,该去看看他吗?”
    余微曾经问她要不要再验一次dna,她本能抗拒,因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是她能够承受的伤痛。
    如今苏嵘锴突然来电,问她要不要过去看看,似乎都不需要再验了,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那人曾经怎样将她扫地出门,怎样践踏她母亲的尊严,过去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让她如何去面对这样一个人?
    顾庭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吻了她的眼角,满眼疼惜,感受着她的呼吸与轻颤,“有些事,终要面对,我会陪你一起。”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沈砚芯的泪意再次汹涌而出,她回抱住顾庭渊,放声哭起来,嘶声力竭,“我怕……可是,又不甘心妈妈曾经被他们那般诋毁!”
    “犯错之人,终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顾庭渊手臂收紧,力气之大,似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之中。
    那日在许森住所,顾庭渊实在嫌弃陈玉兰那副死缠烂打的模样,并没有将她一并带走。
    后来,他得知当年的一切与陈玉兰有很大关联时,派人去寻,却发现陈玉兰失踪了,连带着曾经在苏宅多年的陈妈也不见了,难道世上巧合那么多?
    距离苏嵘锴来电不到半个小时,顾庭渊带着沈砚芯出现在了医院急救室门外。
    苏嵘锴抱着双臂靠墙而立,一直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在一旁的吕明辉眼尖,一下子就瞧见沈砚芯,赶紧跳上前打招呼,“灯灯,你来了!”
    突然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沈砚芯倒是愣了愣,见顾庭渊像是护犊子一样将她护在身后,她无奈地扯扯唇,从他身后冒出头来,声音有些沉,“毛驴,好久不见!”
    苏嵘锴听见声音,跟着抬起头,却撞上一双凌厉的双眸,他颇为无语地扯扯唇角,直起身,迎上去,“你们来了。”
    顾庭渊保护欲爆棚,可能只有吕明辉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还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上前去与沈砚芯叙旧吧。
    吕明辉本就对苏育成厌恶至极,要不是苏嵘锴出声让他一起过来,他巴不得苏育成立马翘辫子呢。
    上次赛车没多久,吕明辉就被自家老爸派到其他城市历练去了,近来才归来,如此算来,他真是许久没见沈砚芯了,心情自然激动些,“灯灯,来来来,让哥好好瞧瞧你。”
    “明辉!”眼见顾庭渊面色愈加阴沉,苏嵘锴伸手拉了吕明辉一把,冲他轻轻摇头。
    “噢?”吕明辉并非不认识顾庭渊,只不过当时因为车友会的活动邀请屡屡被对方所拒,让他很没面子,因而一直心有怨恨。
    尤其得知沈砚芯嫁给顾庭渊后,吕明辉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总觉得他们好好的灯灯就这么被人给糟蹋了。
    顾庭渊当然不知吕明辉此刻一直在心里咒骂他,目光掠过对方头顶,直直落在苏嵘锴的身上,微微颔首,“什么情况?”
    他能感受到握在掌心的手跟着一颤,人更是下意识朝他身后躲,他反手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宽慰。
    这些日子以来,苏嵘锴的心情也不好受,当初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得以接受沈砚芯不是自家堂妹的事实,没想到事情翻转得那么快。
    看来,他这一辈子只能做她的大哥了。
    其实,只要能默默守护着她,什么身份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吕明辉似乎还想上去和沈砚芯说什么,就被苏嵘锴给扯到身后,一记警告的眼神扫去,吕明辉的兴致瞬间被打压下去,耷拉着脑袋,坐到一旁,时不时抬眸瞄一下沈砚芯的方向。
    可惜顾庭渊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似的,高大的身影将沈砚芯完全遮挡住,根本不留一丝窥探的机会。
    待苏嵘锴走近一些,顾庭渊忽然轻轻呵了一声,“苏总,当真好计策。”
    沈砚芯不明所以地抬起眸,见苏嵘锴面色微变,顾庭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搞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哪里,论计策,哪里比得上顾少。”苏嵘锴语调微微上扬,嘴角一勾,眸底闪过一丝兴味,“只不过,那人现在还是不见了。”
    “自会有人把她找出来。”顾庭渊眸里闪过一抹暗芒,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我想,也是。”苏嵘锴似乎十分赞同顾庭渊的说法,点点头,带笑的目光朝掠过顾庭渊的肩膀,“芯芯,你终是要喊我一声大哥。”
    气氛静默了一会,沈砚芯略带颤抖的声音传来,“大哥。”
    苏嵘锴见着顾庭渊微微张嘴,没给他机会出声,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丝嘲弄,“顾少,你要是喊我一声大哥,我也是担待得起的。”
    “大哥……”沈砚芯突然从顾庭渊身后走出来,一脸窘迫地冲他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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