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愣了几秒,宋淼这才反应过来,脸顿时红了:
    “快放手!这可是在大街上!”
    难怪一路上来她都感觉路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却是因为这个缘故!
    她看着他,语气放缓了些:
    “我自己能走,你不用替我拎着。”
    “这是绅士所为,再说了,今天你是我们剧组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替她小心翼翼地拎着裙摆的男人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尽管他仍旧是微微佝偻身子,但是脸上笑意不减,仿佛是在做一件极其正常的事。
    他越是这样自然,宋淼越是觉得别扭,她把自己的裙摆拢了拢,轻声道:
    “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提起裙子跑。到时候一起上头条得了。”
    他知道她在开玩笑,但是见她眼中有着恳切,路见只能收回了手,他仿佛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缩回了手:
    “是我开玩笑过头了……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大家都是朋友,下次我报复回来就行了。”
    他这样说给彼此都留了一份体面,宋淼松了一口气,自己又略微提了提裙子,继续往前走着。
    酒店离会场并不远,一路上已经遇到了不少国内外知名的演员,柏林电影节虽然是a类,但是因为气候原因,并没有太多过来凑热闹的其他演员。
    把邀请函递给保安之后,刘导左边带着宋淼,右边领着路见,气定神闲地走了进去。
    两边都拉上了警戒线,外国记者们也并不喧闹拥挤,只是各自冷静地站在原地抓拍。
    刘程时不时地停驻下来让他们拍照,宋淼不太适应这种慢悠悠的红毯环节,只能对着镜头露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
    察觉到了宋淼的紧张,路见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他悄声道:
    “外国记者们其实不认识我们,你不用这么紧张。”
    “嗯。”
    自己紧张倒不是因为这个……宋淼看向正享受着镁光灯照射的章璋等人,心中疑惑更加深重。
    好不容易捱过了这一段路,宋淼立马就跟着刘程走进去了,倒是章璋李云婕等人,为了能多拍点照片,一直在红毯上滞留。
    对于这些小节,刘程向来不大在意,他带着宋淼和路见先行进了会场,在指定坐席上坐了下来。
    这次主办方安排的位置比较靠前,在第四排中间的位置,宋淼看到这个安排,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从朱砂那里知道,她势必不能拿下柏林影后了;
    但是看着主办方的重视程度,《豆蔻》是一定拿了奖项的。
    回去之后对着纪念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不由得松了口气,宋淼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坐在她身旁的路见倾身过来,“《豆蔻》……这次应该能十拿九稳。”
    “等奖项到手再说吧。”
    对于这种事,宋淼向来都是慎之又慎,她打量了一圈人还没有来齐的会场,然后才道:
    “今年入选的几部电影都是文艺片,《豆蔻》想要杀出重围,只怕很困难。”
    在得知《豆蔻》入围柏林电影节之后,宋淼就开始关注起其他入围的电影,比起《豆蔻》这种中式的家国命运下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入围的西方文艺片则是更加晦涩难懂。
    所以她觉得,《豆蔻》可能会拿下最佳剪辑奖或者是最佳配乐奖,主角奖项应该是拿不了的。
    不过有生之年能够参演这样一部电影,也是她的幸运。
    看到她认真凝视着台上的侧脸,路见有些怔怔的,只是不经意间对上刘程戏谑又隐含警告的眼神时,只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多时,在外面流连忘返的几个演员也回来了,章璋坐在宋淼后一排,她凑上来轻笑着问道:
    “淼淼你怎么不多拍会儿照?今天这个机会难得,我让我的摄影师混了进来,到时候一定要多发点美照。”
    “这不是想早点坐下来?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柏林的气温太低,宋淼正好以此为借口搪塞了过去,不料章璋又凑过来轻声道:
    “刚才路见替你提裙子的时候,我们几个都看呆了,感觉他对你是认真的。你就没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
    自始至终宋淼都没有回过头来,内场里的灯光并不亮,她的神色也有些冰冷,只是在她身后的章璋并未察觉,仍旧追着道:
    “要是我有这样一个人追我,我肯定答应了……可惜我家里已经给我定好了婚姻。淼淼,我倒是觉得,顾御琛为人冷冰冰的,没有路见这么知情知趣,你可要看好了。”
    “章璋,我和顾御琛很好,不劳你费心。”
    出国以来,宋淼就对章璋的言行有些不满,但是因为是同一个剧组的交情,加上她曾经在温雅事件上替自己发声,她自觉是欠了她一份情的。
    可是她这样孜孜不倦地在自己面前游说,让她却是不能忍了。
    宋淼继续低声道: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只看到作为朋友的路见帮我提了提裙摆,却没见到过我和顾御琛相处时的情形。所以你还是别说了。”
    听到宋淼的话,章璋没再说话,她也是一时高兴得意忘了形,这才没轻没重地说了这些。
    不管身后的章璋是怎么想的,宋淼心里却是一丝丝的失望,曾经也算是相互扶持过的朋友,现在却落到了这样的结局……真是命运无常。
    就在这种诡异的缄默里,柏林电影节拉开了序幕,台上的主持人示意大家带上了同传耳机,然后带着轻快明亮的笑容开始介绍。
    第一个颁出的奖项是最佳剧本奖,在全场的掌声雷动里,《蚀心之爱》作为全场第一个获奖的电影,开始播放起了节选出来的精彩片段:
    全身上下衣物都湿透的两个青年男人站在宽阔的房间里,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但是又都带上了不可忽视的沧桑;
    其中一个男人缓缓抬起了手,朝着自己朝思暮念的爱人脸上探了过去,却被他偏头躲开了。
    一时间,气氛尴尬又诡异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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