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乔听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去上洗手间,溜了出去。
    在这方面,她有点心理阴影。
    过去她对赵彦辉,也曾经是动过心的。那个时候,她也不觉得田凤丽能对她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
    现在在冷榕这里,婆媳关系如果依然不融洽的话,会不会有一天,这段婚姻又要走向一种万劫不复的局面?
    冷榕的手段,会比赵彦辉厉害百倍,如果有那样的一天,她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跟他有点瓜葛,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董乔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等她出来的时候,果然冷榕已经挂了电话,咚咚也已经在徐姨的陪同下,去洗澡睡觉了。
    冷榕一个人半躺在床上看书,看她回来,轻声说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董乔摇了摇头。
    不舒服的是心里,也非药石能医。
    她轻轻地爬到床上来,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冷榕身边,闭上眼睛。
    冷榕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从我十五岁那年,冷泓涛就跟她离婚了。这么多年来,她都是一个人,她性格软弱,胆小怕事,以后她也未必会和我们一起过,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你多担待她吧。”
    董乔低低地“嗯”了一声,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其实这些事情,真的琐碎而且细小,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心里总是莫名的不安。
    如果换做是平时的她,自己都嫌弃太作了。
    可是冷榕说的这几句话,她清楚地记得的,当初她和赵彦辉在一起的时候,赵彦辉也说过的。
    他说,他五岁的那年,他父亲就跟田凤丽离婚了,田凤丽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送他读大学,吃了不少的苦,所以希望董乔能理解她,忍让她。
    董乔岂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女人呢?
    所以她就答应了,她也忍了让了,再后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猝不及防的,都是不堪回首的。
    故事现在仿佛要重演一次,董乔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闭上眼睛,睡觉。
    夜静悄悄的,董乔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仿佛听见屋里有沙沙的声音,好像有人穿着软底的拖鞋在屋里蹑手蹑脚地走动。
    伸手往身边摸了一把,床上似乎也没有别的人了。
    “冷榕,冷榕?”
    她叫他,可是没有人答应,他似乎不在屋里。
    董乔觉得还很困,可是那走动的声音一直都在,她忽然有点害怕,挣扎着坐起来,看到屋里果然有一个人影。
    窗帘拉着紧紧的,屋里的光线很暗,她看出来是一个女人。
    女人慢慢地转过脸来,她勉强辨认出来,好像是元冬雪!
    “阿……阿姨,您怎么来了,招呼也没打一声?”
    元冬雪的声音细细慢慢的,“这是我家,我来要跟谁打招呼?”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有那么一丝幽暗的感觉,听得董乔瞬间毛骨悚然。
    她把被子抱在胸前,“阿姨,您是进来找东西吗?要不,我帮您把灯打开?”
    冷榕的卧室里一向都简单而整洁,他是个极简主义,反正家里大,东西自然有专门的地方摆放。
    他最多在床头柜上摆几本书,卧室里除了他自己的衣服以外,几乎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也就是最近,董乔住过来,这里才放了几套董乔的衣服挂在衣柜里。
    他屋里有什么东西,董乔几乎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不可能有元冬雪的东西在屋里。
    元冬雪慢慢地转过身来,她的脖颈长而白,像天鹅的脖子,优雅而骄傲。
    她走过来,走到床边上来,拉住了董乔的手,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面前来,很近地打量。
    她依然是细声细气的,但是声音如同淬毒的刀锋,凉丝丝地划过董乔的背脊,“你算什么东西,我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的东西,为什么会戴在你的手上?”
    董乔的手上,只有一枚戒指,是上次冷榕跟她求婚的时候,替她戴上的。
    戒指有点紧,这几天都把她的无名指给勒出了一条印子,也取不下来。
    冷榕送她戒指的时候,并没有说戒指的来头,她能看出来可能是有年头的东西了,可是不清楚元冬雪说的她“都没有得到”是什么意思。
    董乔结结巴巴的,“阿姨,这是冷榕送我的,我并不知道……”
    “送你的,你凭什么!”
    她一定是疯了。
    董乔自己也是母亲,她能理解女人对于独生儿子的掌控,从儿子生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也许有很多母亲,就把儿子想象成了自己的私有物品。
    到了儿子结婚的时候,母亲就像最宝贵的东西被另一个年轻的女人给夺走了一样,会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感。
    这也是无数家庭复杂的婆媳关系的根源。
    但是,这么直接冲到儿子的卧室里来找麻烦的,她还真没有见过,就算是田凤丽,也没有直接闯进过她的卧室里来!
    元冬雪凑进了她的脸,呼吸凉凉地落在她脸上,“我才是这里永远的女主人,而你,只配做一个擦鞋的丫环而已,你不配躺在我儿子的床上,你给我滚出去!”
    这个女人,完全不可理喻。
    董乔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她讲道理,“阿姨,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您一直都是这里的女主人,但是您儿子不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吗?并不是我抢走了您的儿子,而是以后,我们两个会一起孝敬您……”
    元冬雪并不听她说话,“你这个花言巧语的女人,狐狸精,你到底凭什么……”
    既然道理讲不通,董乔索性也不讲了,“凭我生下了他的儿子,凭他现在爱我,可以吗?”
    “孩子谁都能生,但凡是个女人都能生!”元冬雪忽然愤怒起来,“我杀了你这个小贱妇,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爬了他的床!还敢给我提儿子,你不配住在我家里!”
    董乔一抬头,猛然看到明晃晃寒光,元冬雪居然摸出一把的刀来,照着董乔的头上就砍了下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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