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乔一抬头,看到窗户外面都已经黑了。
    她这才发现,周围的同事都已经下班了。
    她为了查一个后续可能出现失误的数据,居然忙到了这个点。
    夜深人静,垩白的灯光照在实验室里,把空间都拉得很长很长,只有风吹过窗子的声音。
    忽然响起的声音,像是虚空之中猛然划过的亮光,董乔吓了一跳,手上又没有什么东西,下意识的把笔以防御的姿态拿在胸前,椅子转了过来,背靠着桌子。
    等她定睛一看,原来来的是人冷榕,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正是她平时喝的卡布奇诺,咖啡还腾腾的冒着热气,而冷榕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董乔松了一口气,“哦,你怎么来了也不吱一声?”
    冷榕有点哀怨,“我刚才叫了你两声啊,你都没听见。”
    虽然是在为他工作,但是,为了工作把他都给忘了,作为今天刚刚求婚成功的某人,心里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酸溜溜的。
    董乔接过了咖啡,小小地抿了一口,问道:“几点钟了?”
    冷榕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还早,才八点。”
    哦,都八点了。
    董乔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喝都嘴里的咖啡都差点喷了出来,“哎呀,咚咚早就该放学了吧,你有没有去接他?”
    她这个当妈的,在某些方面其实不够称职,儿子都这么大了,但她一工作起来,有时候还是会间歇性的忘记这事。
    所以以前,经常都是贝雅在帮她,她加班的时候,都是贝雅去接咚咚的。
    冷榕的语气相当无奈,“你看看,你看看,他还是得需要爸爸啊,我已经让邓明去接了。”
    董乔“哦”了一声,放下心来,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下次我设个下班的闹钟吧,这样就不会忘记了。”
    只见过上班设闹钟的,倒是头一次听说下班需要设闹钟提醒的。
    董乔已经工作了一整天了,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发髻现在有一点点凌乱,一缕碎发在耳边垂了下来,在灯光下看起来却格外的温柔,有烟火气。
    他忍不住靠了过去,手指轻轻地替她把头发拢到鬓边去。
    他忽然觉得,这世间最浪漫的事,似乎就是跟她一起慢慢……加班。
    在他熟悉的公司里,和她一起工作。
    董乔喝了半杯咖啡,问道:“你着急回去么?不急的话,就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后半句都已经说出来了,他还能说不行么?
    董乔一低头,重新把自己埋进了工作里。
    屋里很安静,只听见他的手表滴哒滴哒轻轻地走动。
    过了二十分钟,董乔一抬头,看见冷榕还在自己旁边坐着,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在这里?”
    话一出口,她就想起来了,自己一工作起来,又犯迷糊了。
    冷榕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轻咳了一声,“看样子你是忘记我为什么在这里了。”
    董乔故意问道:“哎呀,真的忘记了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冷榕咳了一声,挤了挤眼睛,“嗯,听说过潜规则吗?”
    董乔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问道:“什么?”
    冷榕挤了挤眼睛,“你说,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你的老板跟你在用一个办公室里待着,特意陪你加班,你说他想干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凑过来,弯下腰,贴近了董乔的脖子,然后在她耳后轻轻吹了一口气。
    他的气息暖暖的,有着说不出的暧昧,吹得董乔的脖颈和耳后都痒丝丝的,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笑着嗔他,“流氓!”
    冷榕顺手搂住了她的脖子,“居然敢这么说你的老板……要不,试试什么叫流氓,什么叫潜规则?”
    他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并没有更多的动作,怕董乔不高兴。
    董乔轻轻地笑了,扭头在他脸上香了一下,把手里的资料推到了一边,“走吧,下班了,回家。”
    回家。
    他们的……家。
    听起来真是温暖。
    冷榕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虽然今天结婚证是没领成,但是,一切都好像是在往好的方向走过来了,这种感觉真好。
    邓明已经把咚咚先给接回家了,不过因为幼儿园里发生的开心的事,学到的东西都太多,他总想回来讲给妈咪听,所以也不肯先睡觉,一直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
    董乔一回来,咚咚兴奋地跟她说这个说那个,难免又亲手给他洗澡,陪他说话,好不容易才能哄得他去睡觉。
    等把儿子给安排好,她自己去洗漱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
    这忙碌的一天,董乔肩膀有点酸痛,躺下来的时候,反而有点儿睡不着。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翻了几个身,冷榕就察觉了,“你睡不着么?”
    “嗯,有点,可能是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还没习惯上班。”
    冷榕靠过来,把她搂在怀里。
    两个人相互依偎的时候,董乔略觉得心安,过了些时候,也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轻松。
    因为霍如欣不懂技术上的问题,所以董乔不在的这段时间,q13的整个收尾工作都没什么条理性,做得很零散。
    董乔回来以后,把这所有零零碎碎的工作都综合起来,做了系统的安排,并加快进度。
    连续好几天,为了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一直都在加班。
    与此同时,冷榕却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上一次去民政局,是被放了鸽子了,临时不上班。但这种情况本身就是极少发生的,而且这么重要的政府部门,必然是要连夜抢修的节奏。
    这都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应该已经修复了吧?
    所以……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闹钟响起来,董乔就跟上了发条一样爬起来,冲到浴室去洗漱去了。
    冷榕慢条斯理地穿衣服,挑了一身最喜欢的西装穿上了,然后大声问道:“亲爱的,我们今天是不是应该把之前没做好的事情给补上了?”
    董乔在刷牙,听见他的话,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他也没有听清楚。过了大概一分钟,浴室里忽然传出了董乔惊天泣地的尖叫声,“不行,不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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