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跟她说了话,让她留门,那就一定还有人会出现。
    视频继续往后拉,很快,镜头里出现了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就出现在元冬雪当时面对着说话的方向。
    但是,只露出来一角,看不大清楚是什么。
    董乔想了一想,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可能是什么?
    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那个是打扫卫生的推车吧?”
    众人一看,好像真是。到那里一看,那里正是个做清洁的备用间,里面有一只这样的清洁推车,上面的东西跟镜头里的几乎都一模一样。
    所以,当时的情形,可能是做清洁的人叫了一声元冬雪,说要打扫一下,所以就留了门?
    继续往后看,推车只出来一半,然后,有一个保洁员从里面走了出来,是个女人,戴着口罩。她一直往前走,走出了镜头的画面。
    并不知道她走到哪里去了。
    之后,她也再没有出现在画面里,倒是后来记者们来埋伏的时候,有人看到了,顺手推了一下,给推了进去,所以冷榕他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个清洁车。
    冷榕吩咐,“找,看看她去哪儿了。”
    其他几个附近的摄像头监控录像也被调出来了,但是,那个保洁员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监控里面。
    冷榕于是叫人把保洁部门的经理给叫来了,叫他认一认这里面的女人到底是谁。
    镜头下看不太清楚,但是,经理看了半天,也没能认出来是谁。
    “按照今天的安排来看,今天十二楼的清洁工作是在上午十一点钟和晚上七点,考虑到客人的休息情况,我们肯定不会在晚上十一点这个时间去做清洁工作。而且,我今天安排的保洁员是个很胖的女人,根本不是她,这不是我们这里的员工。”
    所以,有人冒充。
    冷榕指了指地上的男人,“报警,然后务必把可疑的人揪出来。注意可能有便装易容。”
    他觉得有点累,把所有的人都赶出去以后,回到了楼下的房间里去,和董乔两个人在沙发里坐下。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是谁做的,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的面前有内鬼。
    董乔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她和霍如欣,这一次算是梁子已经结死了。
    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如果她中招的话,该是什么后果。
    不过,事情涉及到了元冬雪,她心里多少有点不安。
    孩子在屋里睡着,两个人在屋里枯坐着,各怀心思。
    冷榕在沙发里坐了片刻,忽然站了起来,“我出去一趟。”
    董乔看着他,并没有拦他。
    冷榕慢慢地走到走廊的尽头,抬手敲了敲门。
    这是给元冬雪安排的房间。
    “谁啊?”
    “妈,你睡了吗?”
    门于是开了,元冬雪打开了房门,看见冷榕站在那里,有些诧异,“怎么了?”
    她穿着睡袍,正在敷面膜,来开门的时候,仰着头抬着脸,唯恐面膜掉下来,于是冷榕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冷榕心里原本有些话想问她,但是在那个瞬间,他又没有说出来,只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看看您住这里还习惯不。”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妈啊,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了。住哪儿还不都一样呢,哪有那么娇气了!”
    元冬雪不以为然,看他身上还穿着外套,皱了下眉头,打趣他,“怎么了,这么晚还不回去,不是跟你媳妇吵架被赶出来了吧?”
    她一边对着镜子看,伸手按着脸上的面膜,又说道:“你啊,脾气性在太冷硬,要对女人温柔些才行。依我看,董乔挺好的呢,孩子也像你,跟你小时候一样聪明伶俐!”
    冷榕习惯了他母亲这个样子。他虽然一直跟母亲比较亲近,但是实际上,照顾他生活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保姆来承担的。母亲只是在旁边看着,不大会动手,但是她的理论知识很丰富,保姆懂的没她多,一直都是她指导保姆怎么做。
    从他很小的时候,元冬雪就是这样的。她本来就是个大小姐,在美容方面相当有研究。她的卧室里有一只很大的冰箱,就是专门用来储存她的化妆品的。
    她从来不早起,也不晚睡,因为要睡美容觉。起床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护肤和化妆,等她全套做好了下来,差不多已经是吃中饭的时间了。
    吃过午饭,又要睡午觉,睡了起来,吃个下午茶,然后和圈子里的贵妇小姐们讨论一下美容心得,晚饭后又可以开始做各种美容和护理了。
    她多年的保养也很有成效,现在的元冬雪,虽然刚离婚的前几年日子很不好过,但是依然比同龄人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冷榕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是啊,乔乔很好。”
    元冬雪继续对着镜子照,照了一会儿,说道:“帮我看看时间,几点了?”
    冷榕抬手看了下表,“十一点四十二。”
    “哎呀,到时间了。这个东西敷久了也不好的,必须严格控制时间……”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冷榕没什么话可说,于是说道:“你习惯就好。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可以直接跟服务生说——我先回去了。”
    元冬雪“嗯”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她的美容大业。
    冷榕走了出去,走廊里的窗户没有关,风吹过来,有种透骨的凉意。
    他走到窗户边上去,靠在窗边抽了一支烟,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冬天还没有过去。
    嘴里的烟雾慢慢地吐出来,烟草浓郁的味道冲进肺里,仿佛能让脑子里也清醒一些。
    从十五岁的时候开始,父亲和母亲离婚了,他当时非常明确地反对过这件事,并且从继母戴云湘还给他生了个哥哥的事情上,生出了极大的不满,从此跟冷泓涛反目成仇,然后被送出国读书了。
    算起来,这些年来,虽然在感情上一直都很在意母亲,也跟母亲更亲近些,可是他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来,他和母亲,真正相处的时间,似乎也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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