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渊也没想到温楚突然这样问,眼中竟然露出了几分愧色,他垂头道:“对不起,认出了你后,我让人去查你了。”
    温楚顽笑道:“这又有什么好去说对不起的,怎么总搁那里道歉呢,我晓得你没什么坏心思的。”
    祁子渊同宋喻生又不一样,祁子渊他去查她,最多也只是好奇她这么些年过的是些什么日子罢了,实在是没什么好道歉的。
    祁子渊仍旧垂着脑袋,温楚走到了他的跟前,道:“喂,祁子渊,真没事,我都还没有怎么样呢,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呢,不都说没事了嘛,你难受什么呢。”
    两人就这样走着,温楚走在他的前头,祁子渊忽然顿步,温楚也跟着停下,他抬眸,看向了她,道:“还有对不起,叫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我回来之后,就听说你死了。我不信,可他们都这样说,我想要去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皇上都说你死了,姑姑也说你死了,我......我便也以为你死了。若是我执意要去找你,你说,会不会......会不会你就不会这样苦了。”
    温楚愣了片刻,却见祁子渊已经红了眼眶,他原来一直都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的。”
    温楚听了这话,难免被说起伤心事,可她还是笑着道:“你总是要说着这些话,祁子渊,你不欠我的。而且,我不苦,真的不苦。除了宋喻生那事吧,我实在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可是我跟着温老爹的日子,就很好啊,很开心,很快活。他教我算卦,我跟在他的屁股后头给人卖符箓。你想啊,我跟在宋喻生的身边,不过半年都没有,从今往后,想来他也看开了,不会再来纠缠了。这样想着,更不苦了。”
    祁子渊知道,温楚总是这样,天大的委屈到了她的嘴里也叫不苦。
    从前那样的性子,受了点委屈就能到处哭,却成了如今这样。
    祁子渊又怎么能不心痛。
    他总是觉得于她有所亏欠,总是觉得,她如今遭到了这些苦,都是因为他不够有用。
    可温楚都这样说了,他若是再继续说下去,也太过于矫情了些,他揉了揉眼,笑了笑道:“对,好日子都在后头呢,以后会好下去的。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只要是人活着嘛,这日子不就是能越过越好。”
    温楚拍了拍他的肩,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了,孺子可教也!咱这小小年纪,想这么老些事情做什么呢。”
    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上,宋喻生站在了窗边,将他们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一人身着紫衣,而一人身着鹅黄长裙,两个人并肩走在一处,好不般配。
    门外响起了店小二的声音,他道:“大人,您等的人到了。”
    宋喻生听到了这话,将视线从他们的身上移开,不再继续看下去了。
    她同祁子渊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快活,而同他待一起,每一时每一刻,却于她所说,都像是折磨。
    而他,现在也只能像是个小偷一样,窥视着他们,就连再靠近也不大敢了。
    宋喻生很快就恢复了心绪,他走到了桌边,看向了来人,躬手道:“梁侯爷,许久不见。”
    宋喻生口中的梁大人,名梁旭。是如今的兵部尚书,祖上有个承袭下来的侯爵,虽同宋家相比,逊色些许,但身份也是数一数二的尊贵。
    梁旭忙道:“世子爷,折煞折煞!”
    宋喻生没有将他这捧人的话往心上放,只是回道:的“大人这样说,才是折煞了晚辈。”
    两人一阵寒暄,说了一场官话之后,便坐了下来。
    桌上已经点好了菜,宋喻生给梁旭递了双筷子过去,道:“大人慢用。”
    宋喻生这样的举动,若是换做其他人,看着恐会觉得带了几分讨好之意。可这人是宋喻生,身居高位的人,即便是做这样的动作,也只会让别人觉得惶恐。
    梁旭也不知宋喻生今日是中了哪门子的邪祟,平日里头两人也不常有能见面的时候,这今日突然找上了他来,也说不出来是什么缘故,再看他如此行为,莫不是有事所图?
    梁旭也是个人精,静观其变,待宋喻生先行开口,伸手接了筷子,又连连客气了几句折煞折煞。
    宋喻生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又亲自给他倒了杯酒,推到了他的面前,继而道:“大人这些年来过得想来很顺意吧,含饴弄孙,天伦之乐,想想也是舒心。”
    梁旭听宋喻生说起了这样的话,也只当他是在客套,但想到了自家的孩子孙子,却也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他道:“哪里的话呢,这不也是到了年纪吗,若世子爷能早些成婚,这国公爷不也是能抱上孙子了吗。”
    两人一人一句,你来我往,宋喻生有礼,梁旭便也跟着他走,今日宋喻生找他实在是有些反常,谁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宋喻生见梁旭防备心如此重,也不再继续试探,直接道:“大人过得是舒服,这些个年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坐的,也是叫人心服口服,毕竟当年大人顶得是太傅的位子嘛,太傅出了事,这兵部剩下的烫手山芋也就到了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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