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诩仍旧一副无畏的表情,她生平最恨夜郎自大之人。
    前世,末帝的先皇被战乱不断地倭寇侵袭不断纷扰,受朝廷压力所迫,不得不打开国门。仅仅开了条小口子,不但给朝廷带来了可观的关税,也大大提高了沿海百姓的生活水平。
    可好景不长,末帝本就多疑,继位后听闻广东福建的夷人兴建教堂、招募教众,受到守旧派老臣的影响,相信什么□□能蛊惑心智、背叛朝廷,果断提出遵循太宗关闭海禁的圣旨,强行关掉市舶司闭关锁国。
    如此昏招,无疑断了沿海百姓的生计。自此,本文由企e群四二贰耳捂九伊死气整理上传农民起义在各地上演的越发如火如荼,丝毫不亚于此时此景。
    除了开国皇帝之外的每一任继任者,自幼长在锦衣玉食的皇宫之中,从不知人间疾苦。任他想破头,也无法将沿海淳朴的百姓与倭寇联想到一起。贪官污吏即便心如明镜,却谎称倭寇如何强大,明压暗放,指着抗击倭寇维持着长期贪饷和功劳擢升。
    若萧祈安能活到生儿育女,日后他儿子走不出皇城,照样无法将国家治理好。
    “喂。”元诩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见其仍旧不为所动,提着自己的衣襟喊道:“我脸上又没有造船图纸,你至于看得这么入迷么?你瞧瞧我娘才缝好的衣衫,被你弄成这样。”
    陆南星被他自打的调侃拉回了现实,乜了他一眼,“在我眼里,你与小七并无分别。以你元大老板的家底,少在这里卖惨。或许,我把你送到花大人那儿,让大家知晓传说中的倭国海盗元诩,竟然是个毛头小子,还能连升三级赏银一千五百两。”
    元诩被她犹如恐吓小孩子的口气勾起了心中一股无名火,他跳下窗台,与其隔窗相望,指着她道:“我今年二十一,你这小丫头看样子还没我大,少拿长辈口吻说教!”说罢,长臂一伸,负气地拍了拍她的头。
    陆南星倏然被拍,捂着头指着他,“有种你别走!”绕至书房外就要出门找他算账。
    元诩哈哈大笑后退着勾着双手,用夷语说道:“你这般柔弱不能自理,还想着把我送到狗官那儿。若能追上我,一千五百两金子我都给你。”话虽这般说,但他却担心这女人动真格跑起来摔倒,故而一直站在原地,双手敞开倒像是拼命护着崽子的老母鸡。
    许招娣端来汤药,正好与白束在二门口相遇。
    白束接过她手中的药罐子,两个人正一路交谈着往正堂来,大老远就见到这幅场景——自家姑娘朝着元诩的后背狠狠拍打了几下,嘴里还说着她们完全听不懂的夷语。
    元诩则笑嘻嘻地任由她打,也用夷语回她。
    许招娣见白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目光黯淡,不肯再往前一步,只得上前劝道:“元老板,大人的身子尚未恢复,最需要静养,以免存下了病根。”
    元诩看过去,见陆南星扶着许招娣的肩头,气喘吁吁地瞪着他,拱手含笑朝她作揖,“许姑娘说得对,元某人遵命便是。”临走前,这才将从马力麻手里买来的鸟铳和火炮图纸,一股脑抛给陆南星,“花了千两黄金,明知他是报复,我还是买了,算是给你赔罪。”
    陆南星打开一看,瞟了他一眼,“马老头被你欺负成这样,还能卖给你,真是没有风骨。”却满意地原样叠好,拿在手中。
    元诩“嗬”了声,“你胳膊肘歪哪儿去了?我才是自己人。”他左右看看,靠近她小声道:“我娘最近在研究鱼皮,这也是她放着县衙大房子不住,非要回村的原因。这两日又准备给你熬鱼汤,届时让我接你过去吃饭。”故意只说一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许招娣见自家姑娘转身再次打开手中的图纸,边走边看,又转头瞟了眼白束,小声说道:“姑娘,白大哥有事请示。”
    陆南星这才“嗯?”了声,转身笑道:“白大哥,你来看这张图纸,我打算通过马力麻花银子雇些夷人帮助咱们制造火器。左右月港这边空地方又大,火器造好经由船运送至淞江,再到应天方便又快捷。”
    白束接过应是,“少主大病未愈,不若联络马力麻之事交给属下。即便属下不懂夷语,也可伙同元老板共同商榷。”
    “我又不是病入膏肓,再如何,也不会累得晕过去。”陆南星与他边说边谈,回到了正堂。
    许招娣到了一碗药,放在了桌子上,才去给白束斟茶。
    陆南星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汤药,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还是端起碗一口干了。
    白束摸了摸袖中的糖果纸包。他今日路过街市,瞧见许多小娘子从摊子上抢着购买,也买了一包。这是夷人暗中委托商户贩卖的食品,也是为了躲避官府耳目,百姓们也心知肚明。
    “高兴的身子好些了么?”陆南星放下碗,喝了一口茶问道。
    白束听到她问,不自觉地将衣袖放下,“属下与贺三爷都无法离开月港,高兴便主动提出前往宁州接萨满,将功赎罪,已走了五日。”
    陆南星粗略算了算,惊讶道:“他也从船上落了水,就没受伤么?谈何将功赎罪,又不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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