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罗刹国大牧首尼康也在平静的等待着使者的归来。
    尼康大牧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但此时的他脸上充满着自信,能再次执掌罗刹国的大权让他也显得更加年轻,而反观一旁站着的议会杜马罗德公爵则是一脸的阴翳。
    阿列克谢一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执掌大权的大牧首打压下去,而也仅仅是三年时间,阿列克谢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的无能。
    伟大的幅员辽阔的罗刹国,被东方的大明帝国一路从远东打到中东又打到近东地区,罗刹国目前实际控制的领土只剩莫斯科周边的数百里土地。
    英勇的罗刹人一次次被议会派上了战场,却又一次次被大明帝国打败,三个月前议会终于决定请他再次出山,为拯救伟大的罗刹国挺身而出。
    想以最快效率再从国内征召来十万大军是件很难的事,这个时候也只有大牧首所在的教廷能真正的帮上罗刹国的忙了,大牧首拥有的就是宗教的力量,或者说是信仰的力量。
    罗刹国绝大部分公民都信仰东正教,作为大牧首,尼康以教会的名义发布征兵令,号召全体教民们抵挡邪恶的大明帝国的入侵,并将大明帝国渲染成了罪恶的异教徒。
    仅仅两个月时间,自西伯利亚讨回来的难民、以及国都莫斯科周边就征集到了十数万罗刹国青壮公民。
    他们高吼着清缴异教徒的口号,发誓要打回大明帝国去。
    尼康大牧首的身后便是征召到的十万新兵,虽然这些新兵只接受了一个月时间的的训练,但尼康大牧首坚信这些教徒的勇气,他们都是忠诚的教徒,为了上帝,他们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再加上大明的军队不远数千里来此,肯定是困顿不堪,而且此时正值罗刹国最寒冷的季节,他不认为如绵羊般的大明士兵可以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
    只要赢得这场战争,罗刹国将再次被教会统御,而作为罗刹国的大牧首,他将再次君临天下。
    至于他们的皇帝,呵呵,一个已经成为阶下囚的皇帝,哪里还有脸面来找他计较。
    “大牧首阁下,你认为明军会同意议和吗?”罗德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罗德公爵对大牧首尼康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作为罗刹国的杜马,他对皇帝阿列克谢没有多少敬重,但他必须为议会负责。
    说起来罗刹国的皇帝、大牧首、杜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极为微妙,罗刹国的皇帝可不比华夏民族的皇帝。
    在华夏民族的意识里,君为天,皇帝是天子,没有任何人可以忤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在欧罗巴,皇帝往往只是个名义上的称呼而已,在皇帝以下有议会和教会,还有一众的公爵、侯爵、伯爵等。
    这些公爵、侯爵都有各自的领地和士兵,并且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轻易夺走他们的领地。
    如果是要打仗,则通过议会来开会,取得一致结果后拥有领地的领主们方会将士兵集合在一起听从皇帝的调遣。
    也正是这个原因,欧罗巴后来才分裂成星罗棋布的小国,这期间虽然也有民族意识的苏醒,但不得不说长久以来的旧式分封制也起了相当的作用。
    罗德公爵心里其实很矛盾,他既希望尼康赢得这场战争,同时又担心战争结束后他们这群主战派遭到清算。
    为了保存实力,罗德公爵与议会商议的结果就是,统帅可以使尼康,但只能派教兵,而罗刹国最后的六万精锐则守卫在莫斯科。
    “事在人为,不是吗?”尼康大牧首转过脖子冲罗德微笑了一下,笑容中却充满着嘲弄。
    战争是愚蠢的阿列克谢一世挑起的,现在却又找他来帮忙,真是可笑。
    战或者不战尼康心里都有计算,战的话他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料想明军在这样严寒的环境里战斗力已经会打折扣,所以他也并不十分担心。
    如果能议和成功,那么就等同于他胜利了,不论如何他都将结束这场战争。
    不一会儿,罗刹国使者从明军阵营返回,表情很是气愤。
    “大牧首大人,明军的指挥官十分无理,他竟要求您亲自前去谈判,还要在大明的军营里。”使者如实回道。
    “哼,听闻明军的指挥官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怪不得如此狂妄。”尼康冷哼一声道。
    “那么接下来如何应对呢?”罗德不紧不慢的道。
    如果能议和,议会也不会将尼康再次请到台上来,现在就看尼康怎么处置了。
    “你再去一次,我要知道明军的条件。”尼康仍旧气定神闲,他岂能不知道罗德的心思。
    见使者又朝着大明阵营方向跑去,他又低头对一个主教交代了几句,让其准备好应对最坏的情况。
    刘鸿渐看这罗刹毛子去而复返,马上就又清楚这人想问什么了,于是还没等罗刹人开口,刘鸿渐便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想议和也不是不可以的,虽然本王没有看到你们的诚意,但本王决定还是给你们个机会。
    这样吧,将罗刹国除了莫斯科以外的领土全部划归大明所有,罗刹国只能保有不超过五万人的军队。
    然后再赔偿一笔大明军队的军费和抚恤金,至于具体数额,得让本王派人去了解你们莫斯科的情况再定,如何?
    哦,本王忘记了,你做不了主,这样吧,你回去问问,如果没问题的话,你们就赶紧回莫斯科去吧,莫要耽误本王收地盘儿!”刘鸿渐道。
    凭良心讲刘鸿渐真的是带着诚意的,因为他并不想直接面对欧罗巴诸国,而且他认为欧罗巴诸国肯定会干预,大明目前还没有做好全面应对欧罗巴的战争准备。
    以罗刹国作为与欧罗巴之间的缓冲倒是也不算坏事,至于这合约能维持多久,那就看心情喽。
    如果罗刹国真的能老老实实的在欧罗巴带着,那么留着也没什么,反正大明又不缺莫斯科那点地方。
    “狂妄!我执掌教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狂妄的异教徒!”尼康闻听使者的回话再也克制不住情绪。
    倘若真签订了这么个协议回去,莫说得不到罗刹民众的支持,就连教兵估计都要怀疑起自己的信仰。
    “明军根本没有议和的诚意,战争已不可避免,通知布兰特主教,准备战争吧!”尼康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他收起情绪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事实上他早已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每个教兵的胸前都保有教会发的赎罪券。
    尼康早就通过教会向所有教兵说明,这场战争将洗清他们的罪孽,即便是战死了,灵魂也可以直入天堂。
    呜——呜——呜——
    没过多久罗刹国教兵军团吹响了雄浑的号角。
    “乌拉~乌拉~乌拉~!”继而是响彻震天的吼叫,这是冲锋的前奏。
    ……
    “大人,毛子又开始乌拉了。”巴巴喇拍马到刘鸿渐侧边,不爽的道。
    “呵呵,看来是不打算把握住最后的机会了。”刘鸿渐无语的道。
    罗刹人的性格再次刷新了刘鸿渐的看法,刘鸿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狂妄了。
    倘若是他,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肯定不会主动发起进攻,毕竟先前的一系列战斗已经说明了问题。
    不论是城防战还是野战,防守的一方都会占有优势,尤其是在野战之时,防守方的火炮可以在阵地后对进攻方发起轰击,而攻击方就很难做到。
    因为限于攻击距离,火炮兵无法保证炮弹会不会落在正在冲锋的自己人头上。
    可他没想到罗刹人更加狂妄,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选择了冲锋。
    不过刘鸿渐实在是愿望了大牧首尼康阁下,尼康是个优秀的政治家这毫无疑问,否则他也不会骑在沙皇和议会头上。
    但政治家就是政治家,哪里懂得军事上的道道,在他看来他有兵力上的优势以及气候上的优势,而且教兵们的信仰足以保证他们的勇气。
    用大明的话来说,他手下的罗刹兵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发起进攻,更待何时?
    “林河,将士们可还适应栓动步枪?”刘鸿渐没工夫猜测尼康如此狂妄的原因,他扭头问向火枪营长官林河参将。
    栓动步枪虽然省去了装弹的不周,但到底与原来的枪结构不同。
    “回大人,能跟着咱们出征的都是几年前的老兵,他们玩儿火枪玩的贼溜,这栓动步枪虽然构造不同,但整体操作比先前的火枪方便多了。
    他们早就想试试栓动步枪的威力了!”林河兴奋的道。
    “那就准备迎敌吧,巴巴喇你仍旧率领骑兵在战壕两侧侧应,一旦火枪营阵线坚持不住,不用等本王的命令,立即从两侧冲击敌人阵线!”
    虽然对栓动步枪期许甚高,但毕竟没有一支一支枪的进行射击试验,再加上不清楚栓动步枪在严寒环境下的稳定性,所以刘鸿渐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卑职得令!”巴巴喇随即给苏克图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朝着火枪营阵线两侧奔去。
    火枪营阵线早已挖掘好了一条长约数百步的战壕,这是在栓动步枪运抵到军营后,刘鸿渐的新命令。
    每逢到一个地方扎营,就得挖一条战壕,虽然不见得能用得上,但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这条战壕就会成为明军的防御阵线。
    此时五千人栓动步枪士兵早已半蹲在了战壕内,战壕内每隔两步的距离就放着一口小号的木箱子,箱子内是黄铜制的弹夹,每个弹夹装弹六发。
    以黄铜生产弹壳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当时刘鸿渐是思虑了好久才决定下来的。
    原因很简单,大明市面上流通着铜钱,黄铜在大明一直是紧俏污渍,但一战二战时各国以黄铜作为弹壳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虽然刘鸿渐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但这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目前没有更好的材质来替换,这就够了。
    至少大明目前没有后世先进的铜包钢技术。
    战壕后方是两百门迫击炮,这玩意儿的射程只比栓动步枪远了没多少,再加上阵地在火枪营后头,射程充其量跟栓动步枪一样,只不过是作为阵线的补充火力罢了,毕竟栓动步枪只有五千支。
    迫击炮再往后便是整整一百二十门后装榴弹炮,在西西伯利亚跑了两三个月几乎都没怎么打仗,三次补给之下,目下刘鸿渐的手里已经积攒了将近两千发榴弹炮炮弹,而迫击炮的炮弹就更多了,足足有六千多枚。
    “乌拉~乌拉~乌拉~”随着号角声罗刹人骑兵率先发起了进攻。
    刘鸿渐早已在亲卫营的保护之下,躲在了榴弹炮阵营的后方,牛大棒槌和阔端一左一右的端在AKM站在刘鸿渐身后,而常钰则站在一旁等待刘鸿渐的其他命令。
    轰轰轰——
    孔二愣子的火炮营率先发起了攻击,榴弹炮在一阵阵轰鸣中准确的在冲锋中的罗刹人骑兵中间开花,将冲锋中的罗刹骑兵炸得人仰马翻。
    透过望远镜刘鸿渐甚至看到了被炸上天的残肢断体,但教兵仍旧保持着阵型继续前冲,他们的眼神坚毅,似乎死亡只是重生。
    “大人,你发现没,这群罗刹兵与先前的不太一样?”常钰放下望远镜对身前的刘鸿渐道。
    “你信佛教吗?”刘鸿渐没有回答常钰的疑问,而是反问道。
    “佛教?不怎么信吧,但拙荆一到遇到难处就喜欢去拜佛。”常钰回应道。
    刘鸿渐闻言笑了笑,这大概就是华夏民族对于宗教的大致态度吧。
    华夏民族绝大多部分百姓对宗教总是敬而远之,虽然佛教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大放光彩,但这其中绝大多数的人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罢了。
    之所以有临时抱佛脚这个词儿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百姓们只有在身处为难之时才会想起拜佛拜菩萨,而平时?对不起,你是哪位?
    “那道教呢?”刘鸿渐又问。
    “也不怎么信吧,卑职倒是读过一点道德经,对道家的思想还是比较认同的,只是卑职公务缠身,根本无法做到清静无为。”常钰老实的道。
    “这就是了,这群罗刹人想必是教兵吧,他们信耶稣,哦,也就是汤若望信的那个教。
    不过汤若望信仰的是ji督教,罗刹人似乎是信仰东zheng教吧,他们还有天zhu教、新jiao。
    本王想,这便是宗教的力量吧!”刘鸿渐解释道。
    刘鸿渐对宗教没有任何褒贬,如果非要让其选择个信仰的话,他估计会选择科学。
    但不得不说,拥有信仰的士兵在斗志和勇气上要比普通士兵强上不少。
    “卑职知道了,是那个不爱穿衣服的神吗?”常钰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初汤若望给他看过他们的神的画像。
    “额……大致就是了。”刘鸿渐脑门上一阵黑线。
    几句话的时间,罗刹国教兵已经硬着炮火又前冲了两百步,孔二愣子一边命令榴弹炮阵地继续开炮,一边又飞奔至迫击炮阵地指挥小钢炮炮手校准方位迎击敌人。
    砰——砰砰——轰轰——轰轰——砰——砰砰——
    几乎是同一时间,战壕内的士兵扣动了栓动步枪的扳机,迫击炮和栓动步枪第一次配合打野战。
    火枪与火炮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间隙,一排排的教兵还没有奔袭到大明阵地边便如割麦子似的倒下。
    战壕内的士兵们冒着严寒镇定的拉动枪栓,将弹壳弹出继而又将下一枚子弹压入枪膛,而后又将枪口搭在战壕上瞄准射击。
    “大人,栓动步枪当真是厉害呀!就这密集程度,倘若再能增加射程的话,以后咱大明的火枪营岂不是无敌了?”常钰眼见着罗刹国士兵成片成片的倒下,兴奋的道。
    “呵呵,厉害是厉害,但子弹可扛不住如此密集的射击呀!”刘鸿渐叹了口气道。
    二十多万发子弹分配到五千支栓动步枪头上,一支枪只有不到五十发子弹,照这么个打法,不出一个时辰子弹就消耗光了,而下一次补给按照时间至少还需七八日的时间。
    另一头的大牧首尼康和杜马罗德也在端着望远镜盯着战场上的局势。
    杜马看的眼睛满是震惊,早便听闻大明帝国军队中的火器十分犀利,先前他还以为是前线溃退过来的士兵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说的谎,可如今看来那些士兵并没有说谎。
    而大牧首尼康的表情就更加丰富了,作为统帅他必须时刻的保持镇定,作为罗刹国东zheng教的大牧首他必须保持永远的安详。
    可眼中的战争画面着实让他镇定不了也安详不了,他分明的看到自己的教徒被炮弹炸上了天,分明的看到迫击炮扬起的雪花、以及急速射击的栓动步枪打在教兵身上扬起的血水。
    他极力的保持着镇定和安详,但脸颊上发颤的肌肉却出卖了他。
    这才多长时间,有二十分钟吗,两万人,整整两万个最忠诚的教徒,就这么永远的倒在了战场上。
    天呐!
    尼康有些发懵,他很后悔没有将最擅长战事的沃德主教派遣到前线,而是将其留在莫斯科与议会的人周旋。
    “乌拉~乌拉~乌拉~”
    正待此时,大明阵地间突然传来了震天响的乌拉声,那是罗刹人特有的口号,如今却在大明的阵营见此起彼伏。
    嘲笑,这是赤裸裸的嘲笑!
    尼康大牧首脸色铁青。
    “传令卡里主教,步兵方阵进攻,要总攻,总攻!”
    ……
    “乌拉~乌拉~乌拉~”巴巴喇和苏克图一左一右扯着嗓子冲阵线对面的罗刹人吼叫,吼完还不忘大声狂笑,似乎是等着罗刹人继续攻击。
    这馊主意自然是刘鸿渐想出来的,他并不想主动进攻,既然罗刹人的性子钢且直,他就要试试这群罗刹人有多钢、有多直。
    “还别说,这口号喊着还挺好玩的!”刘鸿渐笑道。
    “大人,罗刹人又有动作了,似乎是步兵,火枪方阵!”常钰端着望远镜道。
    “就等着他们呢!传令林河,省着点用子弹,记得瞄准了再打!”刘鸿渐对一个传令兵道。
    栓动步枪不用再向火枪方阵一样必须动作整齐划一,已经完全是自由射击的调子,只是不少士兵估计还无法适应栓动步枪的节奏。
    可能也是由于长久以来火枪方阵的影响,看到相邻抱着已经端起枪准备射击,不自觉的就也要朝着前头开火,而不管有没有瞄准。
    事实上火枪方阵时代确实是不怎么需要瞄准的,击杀敌人靠的就是无差别的全覆盖式攻击。
    但栓动步枪不一样啊,如果也这么玩,别说子弹本来就不多,即便是有子弹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呀。
    就刚才那么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二十万发子弹至少打出去三分之一,简直是太浪费了。
    由于火枪方阵行动缓慢,双方暂时的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一如刘鸿渐的预料,罗刹国的火枪方阵后头还跟着数十门火炮。
    尼康就是再傻也不会让火枪方阵慢悠悠的去送死,骑兵都没冲过去,他不认为火枪兵可以,而大明的榴弹炮射程恰好在罗刹国火枪兵之后。
    这就要求双方的指挥官对战场的把控度极高,以及要求士兵们的勇气和毅力。
    尼康不担心教兵们的勇气,或者是说无知者无畏,他仍旧保持着安详的表情,就好像耶稣临世般,这让他身后的几个教兵十分的笃定,胜利肯定是属于他们的。
    轰——轰——
    突然间罗刹的火炮阵营中两门火炮开炮了,炮声吓了刘鸿渐一大跳,他还以为罗刹国的火炮技术突飞猛进了呢,没曾想两发炮落在距离明军战壕阵营前的五十步左右。
    “他大爷的,这是在试炮呀!”刘鸿渐被气得爆了粗口。
    早听锦衣卫的人说罗刹国在大肆征兵,亏他还如此认真的算计着双方各式火器的攻击距离,如此看来,对方不过是一群菜鸟。
    他是被教兵们视死如归的勇气,亦或是他们的信仰给蒙骗了。
    不过罗刹人的火炮也算是给刘鸿渐提了醒,让刘鸿渐大致算出了罗刹国火炮的射程。
    而大明火炮阵营的孔二愣子也在计算着罗刹火炮的位置,两声炮响后,孔二愣子露出了一个蜜汁微笑。
    罗刹国的火炮射程没有他手里的榴弹炮远,两者至少差了三四十步,而这个距离罗刹人的火枪方阵将会全部被覆盖在大明的榴弹炮下。
    当然,此时罗刹国方阵前排的火枪兵已经足以打到战壕内的自己人,但这就更能体现火枪方阵与战壕战的优越性了,孔二愣子一点也不担心战壕内的袍泽。
    “五步、四步……两步、一步。”孔二愣子端着望远镜紧紧的盯着对方火炮阵营的位置。
    罗刹人的火枪大方阵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前进,而更后方的火炮阵营在测算了距离后也在缓慢的前行。
    “开炮!”孔二愣子放下望远镜大吼。
    轰轰——轰轰——轰——
    一百二十门榴弹炮在孔二愣子的号令下几乎同时点火又同时轰鸣,炮弹的落点选择的是罗刹人火枪方阵后的火炮阵地。
    他必须解优先解决掉罗刹人的火炮,因为火炮很容易对战壕后的友军产生威胁。
    一百二十发炮弹覆盖住了罗刹火炮阵地正前方至少一半的面积,阵阵黑烟散尽,厚实的雪地被炸得坑坑洼洼,罗刹国的十几门火炮被炸翻在地。
    不少火炮的炮架都被炸散了,虽然炮筒没有任何问题,但在雪地里没有战马没有人能拖动上千斤的火炮。
    然而罗刹教兵们仍旧在前进,因为他们的大牧首并没有给他们下达撤退的命令。
    轰——轰——轰——
    很快大明的榴弹炮阵营又完成第二轮、第三轮射击,罗刹人的火炮阵营彻底报效,在第三轮攻击后,战壕内的明军终于进入了罗刹人方阵的射程。
    一个身着红衣的主教立即下令方阵停下,而后就是按部就班的装弹、通条、排列、射击,只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林河根本不打算给对方任何的机会。
    栓动步枪的射程比对方的前装遂发枪要远多了,之所以一直按捺住没有下令开火,一是林河担心这么干有可能击溃敌人,不利于进一步扩大战果,二是他牢记着刘鸿渐的命令,尽量的节约子弹。
    而节约子弹的最佳方式,就是把敌人放进了打,反正他的手下都在战壕里,而罗刹人的方阵开枪都是齐射,且第一轮与第二轮之间有间隙,没有人比林河更了解火枪方阵了。
    战壕内的明军完全可以利用对方火枪方阵的间隙发起进攻。
    砰——
    “打!自由射击!”林河端着趴在战壕上打响了第一枪大吼道。
    轰轰——轰轰轰——几乎是同一时间,战壕后的迫击炮阵营也开了火。
    砰砰——砰砰——
    战壕内的明军得了命令将枪架在雪地中扣动了扳机,罗刹人方阵前排至少倒下去数百人,但方阵依旧井井有条,没有丝毫的慌乱。
    砰砰砰砰砰——罗刹人也终于完成了一次齐射,只不过早就算准了对方设计步骤明军齐齐的将身子埋在了战壕内。
    枪声过后,明军立马抬起头来打上个两三枪……
    半个时辰后,罗刹人火枪方阵已经消失了整整五个,罗刹教兵也终于出现了慌乱。
    又一刻钟后,有‘信仰’不够坚定的教兵开始逃跑,继而引起更大的溃退。
    “大明的勇士们,建功封爵就在今日,随我冲锋!”战壕两边的巴巴喇和苏克图所率领的掷弹手骑兵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三万掷弹手骑兵简直就是对溃退罗刹军教兵的碾压,巴巴喇的目标十分明确,他带着亲卫直接朝着尼康大牧首的方向而去……
    溃退的教兵至少有三四万人,追击战一直持续到傍晚巴巴喇与苏克图才大笑着返回阵地。
    而阵地上此时已经打扫完了战场,由于有雪地加持,阵地间的火苗还没有燃起就被冰雪熄灭了,唯有满地的弹坑以及散落遍地的罗刹人尸首彰显着萨马拉阵地战的血腥。
    愚蠢的教皇用他拙劣的指挥方式彰显了他的无能,十万教兵最终能活着逃走的不到两万,比较遗憾的是巴巴喇并没有追击到敌军的首脑。
    大牧首尼康和杜马罗德早在罗刹国步兵方阵刚刚展露败绩时就已经率先逃走了,唯独留下信仰上帝的教兵的一地鸡毛。
    “大人,战损已经统计出来了,共战死将士两千二百四十六,多为巴巴喇总督治下的骑兵,伤者四千两百,其中有近半是重伤。”常钰走到刘鸿渐跟前禀报道。
    “传令全军,哨骑加倍,其余人就地扎营。
    陆海波,收集罗刹国战死的马匹,今晚所有人敞开了吃肉,管饱!”刘鸿渐兴奋的道。
    战损基本上符合他心里的预期,实际上双方都是火器部队的情况下,能有如此战果已经实属不易。
    这是刘鸿渐掌兵以来打得最酣畅淋漓的战争,也是战损比最小的一次,刘鸿渐的心情着实不错。
    到了傍晚,所有的士兵都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马肉,快要过年了刘鸿渐又特地给所有士兵配发了二两烧酒以驱寒。
    篝火遍地,映衬了幸存下来的明军士兵的脸庞,他们或许没有学问、没有出身,但却是大明帝国的脊梁,是他们托起了大明帝国六千万百姓的太平盛世。
    刘鸿渐提着一壶老烧酒走两步喝一口,并时不时的给周围的士兵点头致意,待走到军营中央他停了下来。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诸位是否想家?”
    也不知道刘鸿渐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他突然提及了军队中最不能提及的事情。
    家?谁没有家,但是出征在外的将士们不敢去想,因为那太难受了,尤其是过年这样对于华夏民族最重要的日子。
    “没关系,说句实话吧,本王也想家,想得紧啊!”刘鸿渐提起手中的酒壶咕咚咕咚就是一阵喝。
    他的一席话直说的不少士兵都开始摸眼泪,有的士兵想起了老婆孩子嘴里的肉边嚼边哭。
    “大过年的,哭个蛋!都给老子憋住!”刘鸿渐大吼一声,他估计是真的喝多了,倚着一辆马车坐了下来。
    “西征罗刹注定载入大明的史册,你们在半年之内赢得了无数次胜利,征服了一座有一座罗刹人的城池,你们斩杀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你们为大明帝国拿下了诺大的疆土,这疆土足以早就另一个大明,一个崭新的更加广袤的大明帝国!
    当你们年老的的时候,你们将被儿孙团团围住,你将受到儿孙甚至邻里街坊们的尊敬,你甚至可以骄傲的告诉他们。
    我!曾经参与过那场伟大的战争!
    所以,都给本王吃饱喝足了,等拿下莫斯科,本王把陛下请来专门给你们过年!
    干!”刘鸿渐说完再次提起了手中的酒壶。
    ……
    PS:码字一整天,写了得有两万多字吧,寒寒都要虚脱了,萨马拉旷野之战写的有点急,干脆整成了大章,希望朋友们喜欢。
    不说了,腰疼的厉害,明日再战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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