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枫的手蓦地攥紧。
    没想到,仅仅是跟冬歉有几分相似的人,他也见不得他跟别人如此亲近。
    不知何时,他对冬歉的占有欲已经深至刻骨。
    他再按捺不住,将手中的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最后,脚步虚浮地来到冬歉的面前,对他道:“酒已经喝完了。”
    他的目光沉了沉:“阁下现在可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吧。”
    第139章 仙门里的废柴美人师尊
    迎着谢清枫的目光,冬歉缓缓放下了酒杯。
    片刻,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笑出声来:“仙尊,我倒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听话。”
    谢清枫微微变了脸色。
    他一双眸子望着他,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一字一句道:“你答应我的。”
    冬歉笑够了,从果盘里拿出一颗圆润的葡萄放在掌心把玩着,如同恶作剧的孩子,姝色的桃花眼里满是轻佻的玩味:“你怎么忘了,我给你的说辞是,你把酒喝完,我就考虑摘下我的面具。”
    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缓缓掀起眼帘,笑着眯了眯眼睛:“我何曾给过你肯定的答案?”
    谢清枫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心沉沉地坠了下去。
    原来被戏耍的滋味,竟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受。
    冬歉却丝毫不管谢清枫现在有多难受,他承认,他确实在报复。
    毕竟就算是真正的原主站在这里,他肯定也是想要报复的。
    那是他欠他的。
    当初谢清枫将冬歉带走的时候,他也从未告诉过冬歉自己带他离开的真正用意。
    他骗得他好苦。
    他甘之如饴地待在谢清枫身边好几年,守着他,追着他,战战兢兢害怕被抛弃,不惜一切想要得到他的夸奖,结果到头来,得到的就是这么个东西。
    他甚至还要夸谢清枫一句深情。
    他为了让江慕风能活下去,甚至愿意亲眼看着冬歉跟他心爱的人滚到一张床上去,只有他们合修,才能救江慕风的命。
    这些年来,他到底都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自己的呢。
    自己在他心里,从始至终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他甚至怀疑,谢清枫甚至没有把他当人看,不过是一个帮心爱之人祛毒的物品。
    原主最讨厌的就是否认自己存在的意义的人。
    所以他讨厌将他丢弃的父母,讨厌把他当做赚钱工具的老鸨。
    自然,也是会讨厌谢清枫的。
    曾经付出的爱意仿佛变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被戏弄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活该让谢清枫尝尝这种被戏耍,被捉弄的滋味。
    这对于谢清枫来说,恐怕也是人生的初次体验吧。
    所有人都将他奉为仙界第一尊,谁敢像冬歉这样玩弄他,把他当狗一样,任人差遣地骗来骗去。
    他笑得愈发肆意,仿佛做了一件极有成就的事,把仙界最尊贵的人当笑话看。
    谢清枫用力地攥了攥手,显然还没有从那震惊中回过神来,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错愕,懊恼,还有....被戏弄后的愠怒。
    察觉到他危险的目光后,冬歉站起身来,不动声色地离叶琚稍微远了点,仍旧笑眯眯地,还是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酒也喝了,美人也赏了,客人回吧,以后多来喝几次酒,我兴许心情好就答应你了,如何?”
    谢清枫的眼底染上一层绯色,他拉住冬歉的手,动作迅猛地将冬歉的身体狠狠地按在桌案上。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抬眸,谢清枫已经制服住了他的手腕,抓握着他手腕的手指轻轻颤动,似用力又不敢用力,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瞧谢清枫这副样子,冬歉只能暗自庆幸,幸好刚刚离叶琚远了点,不然,搞不好会牵连到他。
    形式转变太快,叶琚没想到谢清枫会忽然发难,他脸色瞬间变了,虽然怕,仍然鼓起勇气按住他的肩膀,没什么威慑力地威胁道:“你离我的主人远一点。”
    谢清枫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处于这样受制于人的境地,冬歉并没有慌乱,反倒更加冷静。
    他因为微醺而泛红的眼尾轻轻挑起,咬着谢清枫的耳朵,语气暧昧道:“仙尊这是要对我强来吗?”
    从未有人对谢清枫说过这么荤的话。
    谢清枫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鼓动,像是在按捺着什么。
    他迫不及待想将眼前人的面具摘下来看看他的面孔,又害怕当他得知真相后,面对的不是自己想要看见的结果。
    他明明非常清楚,冬歉的现在还在弱水洞中安静地躺着,眼前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莫非是真的魔怔了。
    魔怔到宁愿将旁人错人成他,也不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可即便只有这么一点点相似,也几乎要将他逼得走火入魔。
    当初,他伤冬歉太深,现在面对一个和他有些相似的人,他犹如惊弓之鸟,不忍心再伤他一遍。
    他甚至害怕在那双眸子里看见厌恶。
    这会令他想起冬歉濒死时,眼中透彻心扉的绝望。
    不知经过多么漫长的挣扎,他像是终于恢复直觉的雕塑,缓缓放开了他。
    “不愧是修仙之人,就是讲规矩。”,冬歉捋平了自己被谢清枫弄乱的衣角,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叶琚,帮我送客。”
    谢清枫的眼睫颤了颤,似乎因为他的冷漠而无所适从。
    叶琚却来到谢清枫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面对他,叶琚的态度极淡:“客人,请随我出去。”
    .....
    谢请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飘渺门。
    这天大地大的,他好像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冬歉在的时候,一起都是那么的明确。
    白天的时候,要去习剑场教他修炼,冬歉赢了比试,他闲下来就去亲手炼制属于冬歉的本命剑,若是雨夜打雷,他会早早回到自己的房中,因为冬歉会随时过来,若是自己不在,他会淋在外面。
    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往事,他无意识地来到了冬歉曾经的住所。
    入户,走进院子,推开许久未有人进的门扉,来到了他的房间。
    然后,坐在冬歉曾经睡过的床边,轻轻摩挲,哪里早已没有他留下来的温度,冷得伤人。
    像是一场煎熬的酷刑。
    枕头上,留下一根未曾发现的发丝。
    那是它的主人留下来的。
    谢清枫拿起那根青丝,思绪飘向远方。
    刚开始的时候,冬歉来到这里总是不适应,那时自己为他烹制食物的时候,他总是眼巴巴地站在旁边,腼腆地问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地方。
    是了,他怎么忘了。
    最开始的时候,冬歉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不懂拒绝,给他盛多少饭,他就吃多少饭,给他夹多少菜,他就吃多少菜。
    乖得好像就算哄他吃下一颗毒药,他也会吃。
    那个时候,比起锅中的菜色,冬歉看得最多的,其实是正在制菜的自己。
    其实自己是隐隐约约有所察觉的。
    可即便察觉了,他也当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尽量无视他努力表达的心意。
    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方面故意装作察觉不到他的心意,一方面却又自私地想让他继续保持这份喜欢,害怕他喜欢上旁人。
    他当真是一个矛盾至极又可恶至极的人,无法接受冬歉的爱,却又不想让冬歉停止对他的爱。
    而这个秘密,像是一个无法扎破的脓包,到了最后,就到了现在这般无法挽回的局面。
    这是自己欠他的。
    他欠他....
    .....
    最近,谢清枫频繁地在冬歉的生活里出现。
    不知为何,他好像在云中城里接下了特别多特别多的任务,只要冬歉只要一上街,基本上就能看见那道仙风道骨的身影。
    冬歉见他如见瘟神,索性便也不出门了。
    但是他不知道,就算自己主动不出去,谢清枫也会主动来找他。
    今天是冬歉跟谢清枫自上次后的第二次见面。
    冬歉下意识地环着手臂,一面防备着,一面又戏谑道:“仙尊到此,可是又想要喝酒了?”
    同谢清枫说话的时候,他看似客套,可是话里话外却满是伤人的尖刺。
    谢清枫总是被扎得不知所措。
    冬歉伸手拿起放在木桌上的名单,甩到谢清枫的手里,轻笑道:“说吧,想点谁来陪你?”
    谢清枫的目光片刻不移地落在他的身上,明明白白地说了一个字:“....你。”
    冬歉的脸色僵了僵。
    很快,他便笑出了声。
    “我们可是按照时间收费的,另外,我是老板,点我很贵,需要多倍收费,你付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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