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送东西的那时候,霍玉兰还是我的未婚妻。”
    姚泽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嘴角突然勾出了一些不屑的弧度。
    霍玉兰动作还挺快的。
    姚泽把手机朝桌子?上面一放,那种因为要拖延时间而敷衍客气的态度彻底一扫而空。
    他向后倚靠着,二郎腿都?翘起?来?,一颠一颠地说:“你可少扯了,霍玉兰那个时候早就跟你分手了,是你纠缠不清,还非要切断她所有的经?济来?源,想要以此逼她回头吧!”
    “你们驯兽出身的老东西心是真脏,要不是你横竖挡着,霍玉兰也不至于蜗居在?那么狭窄的地方,买一些不安全的二手用品。”
    “她出事?,你要负全责。”姚泽挑着眉,一直以来?他为了获取霍玉兰的消息混迹在?那个群里?面,实际上他确实是谁都?看不上。
    一群他妈的凤凰男吸血鬼,到最后还好意思扒着人不放,搞经?济制裁!
    当?时他家里?争得水深火热的,他要是接触霍玉兰,反倒会引火烧到霍玉兰的身上,不然他不会就那么算了。
    这?件事?情?姚泽早就想质问薛竟原。
    结果薛竟原听到姚泽这?么说之后,神色出现短暂变化,而后把那一张常年打磨扣在?脸上的沉稳面具,又好好地戴回去了。
    薛竟原西装下面绷紧的肌肉渐渐放松,也朝着座位后靠上去。
    看着姚泽说:“姚总今天?来?找我就是说这?个吗?”
    “姚总不如好好关心关心自己,我可听说姚总的哥哥要回国奔丧呢。姚总要小心了,毕竟老爷子?还没咽气,要是一个不慎……”
    “滚你妈的。”姚泽最讨厌别?人提起?他的家庭。
    尤其是薛竟原这?种极具讽刺的语气,姚泽可以说是从小听到大,一戳就爆。
    反正霍玉兰那边已经?得手了,他索性彻底不装了,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薛竟原的鼻子?骂:“管好你自己吧,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虫,马上就会重?新跌落阴沟!”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指着鼻子?骂薛竟原。
    薛竟原豁然站起?瞪着姚泽,眼神极其凶狠。
    可是薛竟原也极其理?智,他现在?的身家,还真不足以与姚家相?碰。
    但先动手不行,自卫总可以。
    薛竟原冷笑一声,抬手解了一颗西装扣子?,轻飘飘地说:“杂种。”
    姚泽瞬间被戳爆,直接一脚踹开凳子?,扑了上去。
    “乒乒乓乓”,桌椅被撞倒,餐具倾泻在?地上的声音极大,很快餐厅的服务员就一股脑都?涌了进?来?。
    其中一个人还捧着一碗刚刚淋了热油的酸菜鱼,被里?面滚地龙一样红着眼睛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给吓到了,一声尖叫响起?,端着菜的双手一松。
    “砰”的一声。
    死?去多时的鱼像是重?新又活了过来?,在?地上一跳,把汤水十分均匀地溅在?两个人身上,彻底瞑目了。
    最后两个完全失去理?智的人是被一群人给拉开的,姚泽被人架着双腿还在?踹薛竟原,薛竟原的拳头很重?,姚泽到底只是个花架子?公子?,被打得弯着腰有些直不起?来?。
    “你等着吧,她能让你高楼起?,也能把你送进?地狱!”
    “你现在?这?样子?看着就顺眼多了,”姚泽呸了一声,指着薛竟原说,“薛总快去照照镜子?,现在?这?个样子?才正衬你。”
    两个人分别?离开前,薛竟原皱着眉去卫生间整理?自己。
    他看到镜子?里?已经?多年不曾见过的狼狈样子?,嗤笑了一声。
    却突然想起?姚泽的那句“她能让你高楼起?,也能把你送进?地狱”,他的眉心止不住地一直跳。
    福至心灵的,薛竟原掏出了手机,查看家里?面的监控。
    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看清那人的瞬间,薛竟原的瞳孔骤然舒张,而后最先涌上来?的是狂喜。
    狂喜排山倒海地灌满了胸腔,掩盖住了所有的其他情?绪,薛竟原甚至顾不上整理?自己,迅速从饭店跑出去,驱车回家。
    霍玉兰竟然回家了!
    她回到了他们的家里?,正在?等他!
    一路上薛竟原压着限速风驰电掣地赶回去,打开房门的时候,整个人兴奋到发抖。
    她终于……终于意识到除了自己,没有人会是她的归宿了吗?
    薛竟原搓了两下沾着干涸汤汁的手掌,抬手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而后开锁进?门。
    “咔”,客厅的灯被打开,骤然亮起?的光线让长久坐在?黑暗之中的霍玉兰眯了眯眼睛。
    她手上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她曾经?有抽烟的习惯,后来?离开薛竟原就戒掉了。
    现在?她也不想抽,只是在?等待的过程实在?无聊,她到处看了看。
    她发现薛竟原的执念确实是很深,这?家里?的一切,哪怕霍玉兰不去刻意回忆,也能知道,是按照她离开之前布置的。
    就连花瓶里?面那半蔫的花都?差不多。
    时间仿佛在?这?里?被定格,除了搬去客厅的那个假人和婚纱,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只可惜追忆过去的,如今只有一个薛竟原。
    “你……你回来?了。”薛竟原站在?门口,他已经?三十多岁快奔四十的人了,竟然因为霍玉兰突然造访,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
    到最后吭哧吭哧地,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霍玉兰适应了光线之后,越过了桌子?上面即将腐烂的百合花,看向薛竟原。
    她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久别?重?逢,或者其他鲜明的情?绪。
    她从来?都?不喜欢百合,只是曾经?用百合的香气来?压住屋子?里?孤寂的味道。
    但是百合枯萎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香气,却带着腐烂的甜腻,像极了他们之间总是纠缠不清的关系。
    霍玉兰今天?要彻底了结这?种不该存续的关系。
    霍玉兰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对着沙发的对面指了指。
    “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聊聊?”
    薛竟原看着霍玉兰堪称漠然的脸色,那种因为她突然回来?的惊喜已经?彻底消失了。
    而且因为霍玉兰的这?一句话,薛竟原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姚泽。
    现在?回想,姚泽今天?晚上的行为过于诡异,甚至有些像是故意为之。
    如果薛竟原不聪明,也根本混不到这?个份上。
    他迅速断定姚泽今天?晚上是听了霍玉兰的指派,特意去找他的。
    但是为什么?霍玉兰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和他说呢?
    还是她只是为了让姚泽打他一顿?
    薛竟原想到这?里?甚至有点窃喜,如果霍玉兰还会生气,让人揍他,那就说明他们之间还有修复的可能。
    他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还手太重??
    薛竟原把车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换了拖鞋之后进?门,看到了霍玉兰并没有换鞋子?,微微抿了下唇。
    他走到沙发旁边,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跟霍玉兰这?样面对面看着彼此了,虽然理?智上告诫自己要冷静,却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手指。
    “你渴吗?我给你拿一瓶乳酸菌吧?”
    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时候,霍玉兰总喜欢喝那个。
    薛竟原说着又要起?身,霍玉兰却微微抬了抬手。
    “不用麻烦,我只是希望你能在?七天?之内离开这?里?,离开江城。最好去国外,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霍玉兰一丁点拐弯抹角的暗示都?没有,而且是直接给薛竟原下了死?令。
    “你说……什么?”薛竟原闻言觉得非常荒谬,他重?新坐了回去,但是双眼死?死?地锁着霍玉兰。
    “你聪明,也在?这?么多年里?累积了不少的经?验和钱财,而且你不是还会很多其他语言吗?无论?到了哪个国家都?不难重?新开始。”
    “就算什么都?不做,你拥有的一切也足够你安享晚年。”
    霍玉兰话说完,转动手指把那根烟用指尖碾碎。
    薛竟原坐在?沙发上,轻笑了一声,这?一次是掩饰没来?由的慌乱和轻蔑:“可我为什么要去其他的国家?就因为你一句话?”
    “霍玉兰,我们之间……”
    “因为你不去不行。”霍玉兰打断了薛竟原想叙旧的话头。
    说道:“因为我刚刚把你保险柜里?的一些东西,找了一个快递,投给了江城的相?关司法机关。”
    霍玉兰看着薛竟原说:“你放心,是延迟五天?的同城投递。”
    “五天?内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办法带走你自己的大半身家。”
    “剩下那一部分就留给你的合作伙伴还有你旗下的员工吧。”
    薛竟原先是表情?一片空白,仿佛根本就没有听懂霍玉兰说的话。
    但是很快,他霍然从桌边站起?,目眦尽裂地瞪着霍玉兰说:“你说什么?!”
    “你……”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很快浑身都?开始发抖。
    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活活被气的。
    他迅速绕过霍玉兰,几乎是从沙发上蹦过去,跌跌撞撞地跑去了卧室的方向。
    霍玉兰则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等他确认了一切之后,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你真的……你疯了吗?!”
    薛竟原前所未有地暴怒,因为文件里?面的东西,能击垮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同时他也感到一阵剧痛,那是翱翔的翅膀强行被人折断的剧痛。
    这?一切让他像一条暴躁的疯狗,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上前一把将霍玉兰从沙发上拎着脖领子?薅起?来?,而后面贴面地怒道:“你在?开玩笑对不对,说!你在?开玩笑!”
    “霍玉兰,你说话!”
    霍玉兰被他提着领子?,却只是顺着他的力度倾斜并不挣扎。
    她平静无比地看着薛竟原,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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