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会会觉得劝架比讲课还累。
    她硬生生地将周宴礼从图书馆里拉了出来。
    “他也没做什么?,你不要总是不讲道理。”
    “他还没做什么??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他刚才?看你那?个眼神……”周宴礼听清了她的后半句,神色突然平复下来,“你说?我?不讲道理?”
    那?句话也是情急之下说?的,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我?……”
    周宴礼笑了一下,又自顾自地点头:“对,是我?不讲道理,是我?多管闲事了。抱歉哈,我?和?你道歉,对不起。”
    他转身就走。
    似乎下定了决心要甩开她,走的又快又急。
    他的腿很长,江会会一路小跑才?勉强没把他跟丢。
    江会会看着面前的建筑,是周晋为家。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里,可他没有进去,只是去了后院,在?一块种满了不知名植物的草坪上席地而坐。
    明天天气应该不错,甚至能看见?月亮。
    江会会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她刚才?说?了那?样的话……他明显是生气了。
    “你是想一直站在?那?里吹冷风?”安静了一路,他的声音终于响起。沉闷又生硬。
    舍得和?她说?话了。江会会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和?他道歉:“我?刚才?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你怕我?打架。”他低头拔着面前的杂草。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江会会问他:“什么??”
    他笑了下。
    笑容苦涩,又带着一点江会会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声音更?是江会会没听过的嘶哑:“我?在?想,如?果连你也不爱我?,那?我?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从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变成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的流浪汉。
    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都把他的话当成疯言疯语。
    可他还是拼了命的想一直待在?这?里,甚至刚开始那?几天觉都不太敢睡,生怕这?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醒了之后,他还在?蒲草岛的海边,看着月亮,一边发呆一边想他妈妈。
    江会会心里莫名一阵刺痛,那?种喘不上气的疼。
    她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情绪,他的失落,他的难过,他的满腹委屈。
    他微微屈膝,一手?撑在?身后,一手?则搭在?膝上。脑袋低垂,目光不知放在?何处。他似乎在?思考,思考自己留在?这?里的原因?。
    四周的风有点大?,连绵起伏,让这?里的植物摇晃成了浪花的形状。
    江会会的声音将沉寂打破:“对不起。”
    她和?他道歉,眼眶有点红。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哭腔,周宴礼愣了一下,刚才?的失落和?委屈似乎瞬间被别的情绪给替代,“怎么?哭了?”
    没带纸巾,只能用手?背给她擦眼泪。
    明明是他在?生气,可她一哭,他就束手?无策到只能和?她道歉。
    江会会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你难过,我?也会……很难过。”
    周宴礼停在?那?里:“什么??”
    她自己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不是说?那?个……那?个什么?……母子连心吗?”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说?完之后就低垂着头,恨不得埋进土里。
    周宴礼人还懵着:“什么?……母子连心?”
    “就是……就是那?个……”
    两个人像是被传染了一样,一个比一个说?话磕巴。
    最后还是周宴礼先将舌头捋直:“你不是不信我?的话吗?”
    江会会的头还是没能抬起来,她耳朵微红。对于一个尚未成年,甚至没有谈过恋爱的少女来说?,主动承认自己是一个同龄男生的妈妈,的确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没有不信。”她声音微弱。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信了,不然以她胆小怕事的性?格,早就和?他划清界限。
    可若是让她说?出个具体的原因?,她自己也不清楚。
    看到他受伤,她会慌乱,看到他被罚,她会紧张。
    看到他高兴,她也会高兴。
    江会会不太懂男女感情,可她心里却清楚,这?是另外一种,高于男女之情的感情。
    它凌驾于一切之上,是从心脏延展开的感情。
    周宴礼恍惚了一下,他闷声闷气,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高姿态来:“你别想哄我?。”
    想用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他骗好?怎么?可能。
    “没有哄你,我?能感受到的。”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虽然说?很奇怪,可她的的确确存在?这?样的感觉,“我?的心跳,和?小礼的心跳,好像是连着的。”
    周宴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瞪大?,他的呼吸也同样停止了。
    江会会这?番话换任何一个人来听,似乎都是破绽百出的,只能用来哄骗小孩的话。
    可这?话在?周宴礼听来,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因?为他本来就是她的小孩。
    ——
    他坐的这?个地方是未来埋葬他妈妈的地方。
    他每次受了委屈都会坐飞机回平江,和?她告状。
    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晚上。周围种满了花,他坐一晚上能拔秃一半。
    用不了多久,这?里的花又会被种满。他知道,是他爸让人种的。
    他低头拔草,不肯说?话。
    江会会以为他还在?生气,小心翼翼地蹭到他身边,这?会儿是真的开始哄他了。
    轻声细语,温柔的语气像在?给他唱摇篮曲一样:“你上次不是说?,今天有战队赛吗,我?陪你一起去,我?这?次不乱跑,我?玩小猫跟着你,我?挂在?你身上保护你。”
    她玩的那?个英雄叫悠米,角色形象是一只猫。她索性?就直接叫它小猫。
    周宴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
    ?了,本来气已经消了,可他就是故意忍着,不理她。
    江会会仍旧万分耐心,语气一次比一次温柔:“下次逃课,就算周晋为来了,我?也和?你一起出去。”
    听到这?话,他终于有了反应。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认真真回答我?。”
    见?他终于肯理自己了,江会会松了口气,她点头,眼神果然认真起来:“你问。”
    还以为他会问出什么?严肃的问题来。
    安静几秒钟后,他问她:“如?果我?和?周晋为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啊?
    她眼里短暂露出一些迷茫来。
    但她还是认真地回答他:“我?不会游泳,可能会是第一个被淹死的。”
    周宴礼笑出了声,没想到她居然还真的认真回答了。
    这?下气是真的彻底消了。其实早就不气了,从她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身后时,他就已经不气了。
    如?果他真的想甩开她,简直轻而易举。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异常安静,周宴礼一上车就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他打了一天的球,加上生了一晚上的闷气,再好的体力也被耗尽。
    江会会小心翼翼地在?他额头上摸了摸,确认不发烧才?松开手?。
    经历上次他感冒发烧之后,她总是格外在?意他的体温,生怕流感又在?他身上卷土重来一次。
    ——
    因?为是周末,第二天可以睡个大?懒觉。
    江满一身灰回来,默不作声地擦着眼泪。
    江会会昨天熬夜学习了,现?在?才?醒,刚洗漱完出来,看他这?样,问他怎么?了。
    他隐忍眼泪,不肯说?。一副受到惊吓与恐吓的模样。
    江会会下意识就想到了周宴礼。
    估计又被他揍了。
    在?江满和?周宴礼之间,她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周宴礼。所以对待弟弟的眼泪也假装视而不见?。
    昨天因?为要给叶疏霆补课,所以回绝了方姨,刚好今天有时间,可以下去帮忙。
    她一直在?存钱,如?果想走出这?里,没有钱是做不到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但她觉得时间长了,总能积少成多。
    才?刚出去,就听见?楼下热闹的动静。
    方姨嗑着瓜子,说?搬来了个帅小伙,那?个头那?长相,都能出道当明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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