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几日可有在承乾宫见到此蛇?”
    大家都?摇头。
    “皇上,微臣知道这菜花蛇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若是谁曾经?靠近过或是亲自抓拿过菜花蛇,此人?身上必定也留下此种香味,不过此人?自己闻不出来,微臣先前闻过这种香味,微臣或许能从他们身上闻辨出来。”
    康熙看向那位年?轻的太医,他对他有印象,是鲁太医收的弟子,他示意他上前去闻。
    林翡儿?也看着谢元玉,原身的记忆力,谢元玉身为谢家长子,也是备受宠爱,其实他应该没去什?么?山野河溪等地方?才是,他这人?喜好读书,大多数时?候是闷在房间里读书,不像隆科多,喜欢到处出去跟人?跑东跑西,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他都?去遍了,她目光落出一点疑惑,只看着谢元玉一个个闻过去,从那拉贵人?,梁答应再到她姐姐宫里的奴才。
    当谢元玉去闻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是承乾宫的洒扫太监,平日里就负责打?扫院子,她记得是叫小昌子,小昌子被谢元玉闻的时?候,他忍不住后退,身子哆嗦,比起其他人?都?是任由谢元玉闻,不敢有躲闪,说明?他们心中无鬼,有鬼的人?才会害怕到想要躲避,不想被闻。
    皇上这么?聪明?的人?也知道那小昌子有问题,直接让梁九功把人?带下去审问,人?不能打?死,要让他开口。
    他们这些人?在大堂内,听到院子外小昌子哀嚎痛叫的凄惨声传进他们耳中,只过了一会儿?,梁九功就进来,回禀道:“皇上,那奴才招了,他说那蛇的确是他拿进承乾宫,故意放进院子里的,不过他说那蛇也是别人?交给?他的,给?他二百两银子,他说他是一时?贪财,才答应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那奴才说那个人?是……是……”梁九功犹豫,不敢直说。
    “说!”
    “他说是翊坤宫的赵公?公?。”
    “他胡说!”宜妃立即反驳,“皇上,那奴才诬陷,怎么?可能是翊坤宫的人?,他定是胡说!”
    德妃幽幽开口:“宜妃,你别急着反驳啊,那赵公?公?是翊坤宫的奴才,把那赵公?公?带过来一问就知道,皇上如此英明?,肯定不会错怪一个好人?,是不是他做的,审问便知道了。”
    “谁知道是谁买通了那个狗奴才,张口诬陷本宫身边的奴才。”
    康熙只吐出一句话,让人?去把人?带过来审问。
    过了一刻钟,那赵公?公?被从翊坤宫带到承乾宫,宜妃盯着前面,不敢表露出任何神色。
    “是不是你给?小昌子二百两银子让他往承乾宫宫内放蛇,那蛇是不是你弄进宫的?”康熙冷冷盯着跪着的人?,问道。
    赵公?公?立即否认:“奴才没有,皇上,奴才不认识什?么?昌子,奴才绝对没有,还请皇上相信奴才。”
    “严刑拷问!”
    赵公?公?也被拖出去。
    过了一刻钟,梁九功进来说赵公?公?什?么?都?不肯说。
    嫔妃身边的大太监肯定没那么?轻易松口。
    德妃看了看皇上,出声道:“皇上,太医不是说接触过那条蛇的人?身上不是有香味,让太医再去闻便是。”
    “梁九功,把他拖去慎刑司,务必留着他一条命,让他开口吐出真相为止!承乾宫那个叛主的奴才,立即处死;宜妃,管教奴才不力,降为嫔,今日之事,先到此为止,让皇贵妃好好歇息。”
    康熙说完后便起身离开。
    宜妃僵坐在椅子上,后又愤恨地瞪着德妃,这个落井下石的女人?,“德妃,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
    “宜妃,你说什?么?呢?是你宫里的奴才做出来的事情,你怎么?反倒怪到本宫身上。”
    “谁说是本宫宫里的奴才做的,德妃,你别信口雌黄,定是你做的!是你诬陷本宫!”
    德妃笑道:“宜妃,是你别信口雌黄才是,谁不知道你因为两个阿哥被带去阿哥所那边而记恨着皇贵妃,你做出谋害皇贵妃肚中胎儿?的事也是有缘由的,你是在报复皇贵妃,那赵公?公?也是你宫里的奴才,宜妃,不对,宜嫔,有胆子做,也要有胆子认啊。”
    “不是本宫,德妃,你休想诬陷本宫。”
    “是不是宜嫔,就看慎刑司的人?能不能从赵公?公?嘴巴里撬出什?么?了,宜嫔,你不用着急,事情肯定会水落石出的。”
    德妃起身,冲着宜妃笑了笑,缓缓离开,她两个月的肚子还不明?显。
    宜妃气?得捏紧自己的手帕。
    其它人?都?走了,林翡儿?才站起来,扫了一眼谢元玉,什?么?都?没说,又回去她姐姐房间内,她姐姐还没醒,若真的是宜妃让人?做的,她也不是特别意外,只是她就怕让真正的凶手逃脱,就看那个赵公?公?能不能吐露出什?么?了。
    “常在,小昌子被打?死了。”
    汪公?公?进来通禀道。
    “他该死,死不足惜,打?死都?算便宜他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如夏气?得骂道。
    “嗯,我知道了,汪公?公?,姐姐醒了可能想吃东西,你吩咐膳房那点做一些流食,清淡补血为主,还有熬的药,你也让人?盯着。”
    “奴才知道了。”
    等周围都?静下来时?,林翡儿?坐在床边,看着她姐姐有些失神,她今日算不算让自己的手沾了鲜血,这后宫为何总是算计不断,为何连孩子都?不放过。
    过了一个时?辰,林翡儿?才勉强吃点东西,这承乾宫也已经?恢复安静,如春她们都?在房间内守着她姐姐,她才出来,站在走廊下,望着天空。
    此时?是申时?末,天快黑了,太阳已经?只剩下一点点余晖。
    她见到谢元玉从旁边太监的庑房出来。
    “谢太医为何还在这?”
    谢元玉答道:“娘娘刚落胎,我们怕娘娘夜里会出血,先留我一人?在承乾宫守着,以防有意外。”
    “那蛇是不是没有什?么?香味?”
    “是。”
    林翡儿?明?白谢元玉说谎了,他只是为了找出心虚的人?才出此计策,计策是有效的,果然找到心里有鬼的人?,皇上没理会德妃的话,想来也是看出来了,第一次还能奏效,第二次可能就不是那么?容易奏效了,赵公?公?是宜妃身边的大太监,心理素质肯定比小太监要好一些,不会表现那么?明?显。
    不过怎么?样?,谢元玉都?是帮了她,不然也没那么?快找出承乾宫的内.奸。
    “谢谢谢太医。”
    “娘娘醒了吗?”
    “还没有。”
    “小主是心情不好才走出来吗?”
    她姐姐落胎,五个多月的胎儿?没了,还是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林翡儿?是看到那个血淋淋的胎儿?的,她今日所见所闻怕是抄多少佛经?都?不能超渡这个被人?故意谋害而丧生的孩子,她心情怎么?可能好,不过她也不想跟谢元玉多谈,又转身回屋了。
    直到后半夜,她姐姐才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是不是她的孩子没了。
    林翡儿?跟如春对视一眼,没有欺骗她,说是的。
    她姐姐眼神变得很空洞,又呆呆地看着床顶。
    “姐姐,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佟佳.语雁听到这话,才慢慢转过脸,“放心,姐姐已经?哭过了,不会再哭了,姐姐还想活着,那蛇可有查出来是怎么?来的?”
    “是小昌子接受别人?的贿赂,收了二百两银子,将?蛇故意放进院子里的。”
    “小昌子?那个洒扫的太监,他刚来承乾宫两年?吧,我记得。”
    “是洒扫的太监。”
    “还好是洒扫的太监,他是不是死了?”
    林翡儿?点头。
    佟佳.语雁觉得这本来就不是她亲信的奴才,她也没为此难过,一个叛主的奴才的确该死,好在不是她亲信的人?,“是谁指使的?”
    “小昌子说是翊坤宫的赵公?公?给?他的银两。”
    “赵公?公??宜妃的人??”
    “赵公?公?没承认。”
    “他当然不能承认,他一承认就只有死字,不仅仅他要死,他的主子也要被牵连,他的主子被问责了就更救不了他,宜妃可真是歹毒啊,那蛇要是有毒的,说不定我就不能活着了,她就是想杀死我的孩子。”
    “宜妃已经?被皇上降为宜嫔了。”
    “若真是她做的,皇上对宜妃是太宽容了。”只是降为嫔,哪里能够祭奠她死去的孩子,佟佳.语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其实还是隆起的,仿佛她的孩子还在,她会记着宜妃的所作所为,将?来一定让她血债血偿。
    “你熬了一夜了吧,快去睡吧,姐姐没事了。”
    林翡儿?摇摇头,说她不困,她让如夏端来一碗温热的瘦肉猪血粥,她先喂她姐姐吃点东西,过一会儿?又找来谢元玉给?她姐姐把脉,把完脉后又喂她姐姐喝一碗参汤。
    快到天明?的时?候,她才过去外间的铺炕上睡一觉。
    佟佳.语雁也晓得自己刚落胎,情绪不能太激动,还得慢慢康复,不然底下会再次出血,她出的血已经?够多了,再出的话,她怕是活不了了,不过她知道那个赵公?公?被拉去慎刑司审问,她还是找来汪德全,问问慎刑司那边的情况。
    若是赵公?公?说出是宜妃指使的,她怎么?着也得找来皇上,害死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只是降为嫔就算了,好歹也是褫夺所有封号位份才行。
    “娘娘,奴才去打?听了,赵强辉不肯松口,坚持不是他给?的银两,那慎刑司的人?怕打?死他,又叫来太医给?他医治,要留着他一条命。”
    “用了什?么?刑?”
    “说是已经?用了烫刑。”
    烫刑是将?烙好的铁块印在人?的皮肤,将?人?的皮肤烫出一块印记,甚至将?表层的皮肤直接烫熟,其刑残忍,一般人?肯定忍受不了。
    “就这样?他没松口?”
    “没有。”
    佟佳.语雁嘴角划过一抹讽刺,倒是忠心耿耿的奴才,她晓得这个赵强辉不可能松口了,再刑罚都?不会松口,皇上他……估计也不会再处罚宜妃。
    宜妃毕竟是三个阿哥的生母,早些年?也是十分得宠的,皇上肯定顾念着旧情,不过经?过此事,宜妃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受宠了。
    “娘娘,白天是二小姐跪下来说有人?要谋害娘娘,求皇上查明?真相的。”
    “唉,是本宫把她扯进这后宫残忍的争斗中,她能走出这一步已是不易。”到底是她的妹妹,再良善也会为她出头,她晓得这些事情肯定违背她妹妹的处世?原则,她是与和为贵,与人?为善的,她当下若是不站出来,恐怕此事也不会那么?快查明?,妹妹是不愿意见血的人?,佟佳.语雁满意地勾勾嘴角,“行吧,本宫还要歇息,你盯着慎刑司还有翊坤宫那边,先出去吧。”
    佟佳.语雁示意汪德全出去。
    过了一个时?辰,皇上过来看她,她妹妹还在睡觉,昨晚守了她一夜,这会估计累了,佟佳.语雁看着皇上,虚弱道:“皇上,是臣妾不好,臣妾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臣妾不应该在院子走动的。”
    康熙见皇贵妃都?这个时?候还在责怪自己,他坐在床边,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胡说什?么?,这不是你的错,孩子还会有的,一定还会有的,你只需好好养好身子。”
    “皇上,你一定要找出凶手,那人?杀害了我们的孩子,臣妾前日还能感觉到孩子在臣妾的肚子里动来动去,结果臣妾只能看到他的尸体,他从臣妾的肚子拿出来时?那么?小一个,他原本可以活泼乱跳的,皇上,你一定不要放过凶手,臣妾的孩子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
    “朕会查清楚的,爱妃放心。”
    佟佳.语雁看着皇上,她晓得皇上此时?的悲痛不及她的十分之一,他甚至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痛苦,不是那么?在乎她的孩子是死是活,他的皱眉好像今日碰到了下雨天,他有些不开心而已,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她甚至觉得皇上不是痛苦的,他太冷静了,情绪被敛去,那孩子是长在她的肚子里,而不是长在皇上的肚子里,此时?伤口欲裂疼痛的人?也不是皇上,流血过多差点死去的人?也不是皇上,他其实不能感受她的痛苦,她的悲伤,她的绝望,她的怨恨,他有很多孩子,可是她的孩子只有一个,孩子还会有的,可是昨日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此时?的她还在扮演一个贤良恭顺的皇贵妃,不能指责皇上的不是,不能指责皇上如此轻易地放过杀害她孩子的凶手,不能指责皇上对她孩子的冷漠。
    他是男人?,也是帝王,他注定不会共情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不会真的切身感受孩子从母亲肚子里拿出来的疼痛,不会理解孩子被剪断肚脐时?与母亲最后一点的连接也被剪断,孩子的生命就被终止的那种悲痛。
    佟佳.语雁在皇上面前反而眼泪流不出来,眼睛干涩得厉害。
    她终究对这个人?还是失望的,她不爱他,他亦不爱她。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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