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心上人。”
    女声落下,一众老男人大笑着鼓掌,涨红了一张张面色混沌的老脸。
    沉平莛听着各方调笑,心下微微一顿,而后举杯一饮而尽,目光从对面那个叫朱鸿的女人脸上一掠而过。
    是个漂亮女人。
    是个漂亮还格外年轻的女人。
    二十岁不到已经拍过好几部送展的电影,连他听着都有几分熟悉。
    朱鸿,据说是取“照影惊鸿”之意,又是这么个朱赤嫣红的姓,他原本想着,大抵该是个眉眼明艳的丰腴美人。没想到这高官满座,她素着一张脸就来了,T恤短裤,马尾垂在清晰的锁骨边上,利落到几乎失礼。
    年纪轻轻,却极沉得住气。
    不大说话,却也不会任场子冷下来。
    这个岁数能有这般气度,不免显出几分难得。于是三两句闲聊,大家问出,她和鲁时安的长孙女鲁妍私交甚好。
    鲁时安,那是沉平莛的贵人。
    话头当即转了过来,座中有人笑道:“我记得小沉书记的爷爷,名字里也有个鸿字。小莛,你和小朱倒是有缘分。”
    他爷爷是半个方外人士,俗名沉青鸿,在江浙某些圈子里颇有几分知名度。
    沉平莛微微一笑:“鸿字好,鸿是江边鸟。”
    旁边人问:“好在何处?”
    朱鸿撑着脸,长长的睫毛掀开,露出含笑的眼睛,悠悠插话:“您是心上人。”
    鸿是江边鸟。
    您是心上人。
    一个虽不工整却足够巧妙暧昧的玩笑,众人大笑。好事人撺掇着二人喝一杯,两人没有推拒,目光一触而过。
    心上人。
    沉平莛放下杯子,垂下眼睛,一抹灯光下的眉眼浓烈从心头流过。
    还真是个漂亮女人。
    上座几句调笑,说小沉至今未婚,旁人再搭台子,两人便捆在一起,成了一饭的夫妻。
    待酒足饭饱,大家一起推了散席酒。省长乔万国拍拍他的肩膀,跟他开玩笑:“把人家女孩子送回家,别急着回来。”
    听见的又哄笑两句。
    不多时,一行人从后门走了干净,朱鸿从洗手间出来,低头仔仔细细擦着手上的水:“没想到啊,你竟然会等我。”
    沉平莛站在檐下,没有看她,却道:“你认识我。”
    “当然,”朱鸿利落承认,靠过来,“沉书记,机心算尽,就奔着你来的。”
    机心算尽。
    沉平莛回过头,打量着这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年轻姑娘,片刻后,挂起一点笑,不及眼底:“谁让你来的,鲁妍吗?”
    “她让我来做什么,看看她久未联系的未婚夫有没有坐怀不乱吗?那就和我的本意相悖了。”
    这个女人说话有些跳脱的文气,他品味了一下,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推理一下,很简单的嘛,”朱鸿笑眯眯的,抬手拍了拍他的白衬衫领口,手掌触到一点肌肤的温度,肌肉结实挺拔,“不想看她未婚夫坐怀不乱,当然就希望她未婚夫能乱一乱啦!”
    尾音扬起,有些惹人心动的娇态,他忍不住软了神情:“你就这样当朋友。”
    “鲁妍喜欢我这么当朋友,”她收回手,拎起包,“怎么样,沉书记,有兴趣找个小情人吗,知情识趣正妻都喜欢的那种。”
    鲁妍不想跟他结婚,他知道,但他也知道鲁妍做不出那么出格的事,找个女人来试探他。
    顿了顿,沉平莛选择抬起右手臂,作势去接住她的包:“好。”
    朱鸿收回包,眉梢一挑,三分挑衅:“好?”
    “朱女士,很高兴认识你,”沉平莛往后退了半步,微微欠身,显出几分风度翩翩的矜贵,“你家住什么地方,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朱鸿有点惊讶,倒是很熟练地把包放到他手肘里:“不急,问个事,你今晚要干我吗?”
    “……”
    沉平莛差点呛了一下,强行忍住,沉声道:“不急。”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说话?
    “那明天呢?你们五一能放全吗?”
    “能。明天也不急。”
    “那就好,”朱鸿松了一口气,挂上笑容,“那咱俩明天一起约个全身检查,三甲的那种,靠谱。”
    沉平莛看了她一会儿:“为什么?”
    “关注一下性伴侣的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吧?”她问,又笑,“另外,跟你做个自我介绍啊,‘朱鸿’是艺名,我真名叫宁昭同。”
    这个姓宁的女人别的不说,闲和钱应该都是有一些的。
    五百多平的中式院落就在朝天宫边上,沿路花草潭鱼都侍弄出了一种极有生机的感觉,绝对不是随便请了个团队。而一进二楼,女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应陈设并没有豪宅的华贵冷清感,反倒居家意味十足。
    沉平莛察觉到自己放松了一些警惕,随着朱鸿的招呼坐下,轻轻捏了一下木茶几的边缘。
    “你是不是有喝晚茶的习惯?”朱鸿,不,宁昭同进屋换了鞋,声音从里间传出来。
    晚茶。
    这一点鲁妍应该也不会知道,沉平莛一时没有吭声。
    宁昭同好像也不怎么介意,洗了手直接给他泡了一杯上来。他道过谢端起来,一闻,心头微微一顿。
    放了不少年的古树曼松,93度的水洗出一碗细腻甜润,茶的品质非常好,保存得也得当,自己手里也不大找得到这样的好东西了。
    “我在新疆拍戏,昨天晚上刚杀青,今天早上接到鲁妍的消息,临时买了机票赶过来的,”宁昭同很自在地舒展了一个懒腰,“实在有点困,你看会儿书自己睡吧,床都是铺好的,全新的,没人睡过。”
    沉平莛颔首,放下茶盏:“那就打扰了。”
    “不用,但是别跑啊,”她揉了揉眼睛,再给他指了下浴室吧台冰箱以及书房的位置,“随便进,家里没人,书沙发后面放了一些,书房里也有一些。我真要睡了,太困了,门我不关,一会儿你要来挨着我睡也行——掐死我也不是不可以。”
    沉平莛轻笑一声。
    性子倒是有意思。
    “好啦,”她走回房间,探出半张脸,“小莛书记,晚安。”
    晚安。
    一声回应没有出口门就关了,他低头看了看灯下温润的茶水,静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往沙发后面摸了一下,摸到一排不太整齐的书,看来是经常取阅的。
    《论自由》《自由四论》《利维坦》《通向奴役之路》《善的脆弱性》……
    没想到,竟然看了不少政治哲学的东西。
    他若有所思,起身,进了书房,按亮了阅读灯。电脑就放在正中,周围的陈设与其说她是一个演员,可能大部分看了都会以为她是个学者——
    好多书。
    他有些惊讶地环视一圈。
    满满六个书架,这有几万本书?
    随手挑拣几本,都有阅读痕迹,笔记也似乎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他不敢轻信,从旁边的笔记本里翻了几页,对比字迹,才敢肯定这个事实。
    有意思。
    一个漂亮的女人,看过这么多本书,年纪轻轻就在自己的事业上小有成就。
    机心算尽……说图他这个人?
    第二天沉平莛是被晨光唤醒的。
    金陵城的夏日很长,他坐起来,关掉空气净化器,推开木窗玻璃。
    女人坐在摇椅里,抱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白皙的四肢都裸露在单薄的阳光里,帽檐下传出一点隐约的歌声。
    起得好早。
    橘团团朝他叫了一声,宁昭同抬眸望去,一见他,抬手莞尔:“早上好!”
    他抬手,却摇不出她那样闲适自在的姿态,她好像也看出来了,坐起来笑得很开心,扬声道:“为人民服务!”
    他忍俊不禁,从窗边退开,去洗漱了。
    早饭应该是宁昭同自己做的,因为到目前为止,沉平莛还没见到这个家里出现第四个活物。
    馄饨,蒸鸡蛋,一碟子青菜和干丝,热豆浆,以及一碗松毛汤包。
    馄饨应该是外面买的成品回来自己下的,汤底很鲜美,但馅儿能吃出来相当普通;鸡蛋隔水蒸,光滑细嫩,一点蜂窝都没有,而且闻得出来用的是茶油;青菜和干丝没太多特别,就是火候控制得好,绵软的绵软脆嫩的脆嫩;豆浆里应该是放了花生和芋头,很香很浓,连甜度他都很喜欢。
    前面一应都还常规,唯有这迭松毛汤包,肯定是费了心的。
    老面的皮,考究的肉馅,松毛的清香气很足,想来是才采不久的。南京城里找这点东西不容易,如果她是念着他籍贯湖州才——
    他拈起一个,从撒了胡椒粉的热高汤里掠过,久违的滋味。
    喝完最后一点豆浆,他放下筷子,觉得吃得多了一点。
    下一刻,宁昭同推门进来,一看干干净净的桌子,顿时有点无语:“……你不等我就算了,那么多东西一个人就吃完了。”
    这老男人食量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不是全给他的?
    沉平莛难得有几分不自在:“抱歉……我帮你做一点吧。”
    “你做饭给我吃?恩将仇报不好吧,”她开玩笑,走到料理台边上,“吃饱了吗,还要不要来点面条?”
    他拒绝了,但没有离开,站到她身后看她手脚利落地烧水煮面。
    菜心择得狠,一点老的都没留下,在鸡汤里浸过,刚断生就捞出来了。面条也是,到火候就扔进冰里过一道,再捞入鸡汤碗里,一看就知道劲道。
    吃是吃不下了,但这碗面青的青白的白,实在让人食欲大开。沉平莛看得不由微笑,心说还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吃得那么精致。
    却也在意她之前那一句,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手艺不好。
    宁昭同好像没有开玩笑,吃完饭后一边看他洗碗一边问他要基本信息,说要挂号。沉平莛没给,倒不是顾忌隐私,而是不用那么麻烦,挂两个干部号的特权他还是有的。
    只是王幼临问挂哪个科的时候,他稍稍顿了一下,而后说:“体检。”
    体检?
    王幼临没多问,但挂了点心。
    五一第一天领导突然要体检,昨天的酒喝出问题了?
    沉平莛抱着橘团团上了车,对宁昭同道:“猫带去医院,没关系吧。”
    “没事,我经常带着它出门,不会应激的,”宁昭同钻进来,一笑,伸手摸了摸橘团团的耳朵,“它还蛮喜欢你的,平时不会在别人怀里待那么久。”
    喜欢他。
    “喵。”
    橘团团蹭他,沉平莛挠了挠它的小下巴,眉眼克制不住地柔软下来。
    到了医院,接待医生是沉平莛的老学长,两人热络地交换着近来的见闻感想,宁昭同在旁边抱着猫,只是微笑听着。
    聊了二十来分钟,这位姓黄的主任接到电话说准备好了,沉平莛朝她示意了一下,宁昭同将猫放进了猫包里。确认护士们都很喜欢橘团团,宁昭同没有再看,放了包,跟着沉平莛去了体检那一层。
    沉平莛的结果出得要快一些,这几天体检中心人少,黄主任不能让他在门口等着,就拉着他回办公室聊天。
    两人从前其实没什么交情,但如今都是浙大人在金陵,黄主任觉得自己不说攀附,总也该亲近几分。“怎么突然想到来体检?”黄主任乐呵呵的,肚子已经慢慢显出来了,“你也没说哪里不舒服。”
    沉平莛淡淡一笑:“安她的心。”
    她。
    黄主任有点想追问,又怕问出来尴尬,关系确实没到那个份上:“哈哈,也好,小姑娘一看就是平时过得特别健康的……”
    沉平莛闻言:“小姑娘?”
    “啊,”黄主任看了一眼病历,“十九岁,是小姑娘嘛。”
    沉平莛微微一凛,终于知道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挥之不去的异样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小姑娘。”
    沉平莛喃喃了一句。
    拍了那么多电影,读了那么多书,会做一手好菜,分寸感强得奇怪。
    才十九岁。
    听他重复了一遍,黄主任若有所思,片刻后恍然大悟,一拍大腿:“你等着,我问一下!”
    沉平莛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看着他一脸兴奋,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果然,黄主任挂掉电话,不太大的眼睛都笑眯了,脸上的兴味显出两分猥琐:“嗯,没问题,小姑娘。”
    “……”
    沉平莛懂了,沉默了一下,而后有点艰难地嘱咐:“不要,告诉她。”
    有点丢人。
    黄主任忙说当然当然,沉平莛把目光从他那张了然的脸上移开,倒确实有点惊讶。
    他答应她以这么一个不算体面的理由来做一次体检,其实也抱着一点顺水推舟的意思。自己这些年有多少个女人都是有数的,而她是混娱乐圈的,身边人估计要乱很多。
    没想到,张口就是……却一点经验都没有。
    体检结果都是加急出的,十一点,两人交换了体检报告,坐上车后座,一边摸着猫一边随意翻看起来。
    主意是宁昭同出的,但她好像对结果兴趣不大,翻了两下就去抱橘团团了。沉平莛看着,心里的疑虑越积越大,想问,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又回了她的家,一个相对私密的环境里,他踩进熟悉的拖鞋里,开了口:“有什么想要的吗?”
    如果她底子干净,倒如她所言,能当个知情识趣的女伴。
    宁昭同看过来,似乎没太明白,片刻后微微一笑:“什么意思,我想跟你谈恋爱,你只想包养我?”
    谈恋爱。
    不知道多久没试想过这个短语用在自己身上,他有些新奇了:“奔着我来,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准备给你下套子毁掉你的政治前途?”她轻哂一声,洗手泡茶,“书记,我是个很爱惜羽毛的女明星,身价很高的,一般人出不起让我干脏活的价。还是说您自矜,觉得自己就值得人家这么算计?”
    一番话敏锐又有棱角,沉平莛都听笑了:“是,我向你道歉。”
    她闻言把侧脸凑过来:“别光嘴上说,来,亲一个,肉偿。”
    他看着面前这张脸,其实觉得亲一个也行,但最后还是没动。她笑骂一声转回脑袋,将茶叶倒进壶里,盯着吧台机的热水温度:“怕是吧?”
    他观察着她的动作,发现她的确是个茶道熟手:“怕?”
    “怕美人计。”
    美人计。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不该怕吗?”
    “美人计该怕,但美人计不是这样的,”她佯作严肃,语调倒还悠然,“一般美人计的主角都没我这么漂亮,这样才能取消目标的戒心。而且美人计不是像我这样上来就勾引的,那得攻心,让你觉得我是你此生很可能再也遇不上的唯一,那么你就会心甘情愿把一切都奉给我——你不是搞情报出身的吗,怎么还没我清楚。”
    沉平莛想笑,却笑不出来了,抬起右手搭在她的左肩上,微微用力。
    宁昭同看过来,眉梢略挑:“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搞情报出身的?”
    沉平莛看着她的眼睛,眼底神色一点点冷下来。
    知道他是从情报口跳出来的人不多,鲁时安是知道的,但鲁妍不知道,那她就没有理由知道了。
    “我还知道很多事情,可能会让你害怕的多,”她又笑了,唇角扬起,明媚而甜蜜的笑容,“但如果你相信我是图你这个人,一切就会是件美好的事了。”
    他笑了:“图我这个人?”
    “是啊。”
    “好像比美人计更自命不凡一些。”
    “这点信心都没有吗?”宁昭同按住肩膀上的手,用了点力推开,低头洗茶,“还是说,我应该先展现一点交好的诚意。”
    沉平莛收回手:“很期待。”
    “你真的会很期待吗?”她又笑了,但依旧没看他,“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让楚先兰出局。”
    这句话一出来,沉平莛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楚先兰,出局。
    他真有几分恍惚了:一个当红的女演员,说自己机心算尽图他这个人,还张口就是一个副省级城市常务副市长的出局。
    洗茶结束,热水冲出一壶馥郁茶汤,她端着走到茶几边上。他慢慢跟了上来,重复了之前的问题:“你想要什么?”
    “我说过了,”宁昭同从茶几底下拿出蒲团,端正跽坐,纤长白皙的手指斟出一盏香茶,推到对面,“你好看,我想要你。”
    说到“你”字,她兴味十足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他再次打量着她这张年轻漂亮的面孔,却有些想找个镜子。
    他父亲是杭州人,母亲是湖州人,基因里带的敏感多情,又被江浙水气浸润出一副烟雨朦胧的漂亮眉眼。他身边没有缺过女人,在情报口的时候也常常利用色相接近目标——他没有好看到扎眼的程度,但他也清楚,自己这副皮囊,能算得上个清隽美人。
    只是,在别人那里,他或许还能有几份以色惑人的信心。可她自己就生得如此出色,又在娱乐圈里待着,实在没理由因他的容色做到这个地步。
    “看出来了,”她撑着脸笑,好整以暇的闲散模样,“没自信。”
    他低头饮茶,睫毛氲得微润:“我看不透你。”
    “那就来看呀,”她语调微扬,略有轻佻,“你们这些政客啊,有时候真是……说什么看不透一个人,衣服脱光了不就一清二楚了,隔着那么多层,当然不好看透啊。”
    哪怕思虑重重,他还是被逗笑了,放下茶盏轻咳两声:“你的茶泡得很好。”
    她起身凑过来,靠到他的膝边:“顾左右而言他,这样不好。”
    一张漂亮的小脸,在膝边作出仰视的姿态,他心底升起一点微妙的愉悦,抬手握住她柔软的下巴,低声问:“想要我?”
    “想要你,”她眨了眨眼睛,小臂交迭撑在他的腿上,“但你不敢在我家脱衣服吧?”
    他动作一顿。
    她身份不明,还是个女明星,他是会担心可能的摄像头。
    虽然他如今孑然一身,即使被拍下来,也不过是段韵事,算不得什么污点话端。
    而她再次展现了自己的敏锐和缜密:“可我是女明星,当红的而且没有任何绯闻的那种,比起你,我更忌讳自己的私生活被记录下来。而且你就算被拍下来又怎么了,你没结婚也没女朋友,顶多就是鲁妍更不肯嫁给你了,但你自己也知道,你跟鲁妍本来就不可能。再换句话说,鲁家对你的提携差不多也到头了,你干嘛盯着鲁妍不放,总不会真喜欢她吧?”
    他有些想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一点软肉,手感很好:“你想怎么要我?”
    她偏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最后轻轻含住他的指尖,含糊道:“去你家,咱们慢慢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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