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忽然被塞进一颗葡萄味的糖,令人作呕的气味全都消失了,口腔里充满着葡萄的香气,发麻的舌尖被酸甜滋味轻轻包裹,白莱恍然抬起头,只见庄景雩随手把糖纸塞回口袋里。
    “好点了吗?”他微微垂眸,眼睛里的担心几乎要溢出来。
    “我没事,谢谢。”白莱艰难地点点头。
    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脸色,庄景雩却看得很清楚,这人明明脸都快比墙白了还硬要说自己没事,不过他难得地没有拆穿白莱,只是低声说道:“那里面太血腥了,等会儿我去收拾一下再让棉棉他们进来。”
    听到阮棉棉的名字,白莱心头不由得一紧,他知道平时阮棉棉是最喜欢这一窝小猫的,他们闲聊的时候阮棉棉还说过好几次想领养一只带回国去,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个惨状,他不敢想象阮棉棉看到时会多么崩溃。
    “棉棉”他轻声道,“别让他看了,我去找个纸箱子过来,把小猫装……放进去。”
    庄景雩没让他碰,自己戴了手套,把silver和小猫都放在一个纸箱里,又找了个黑色的垃圾袋来装两只浣熊,还要把袋口扎得死紧。
    白莱倚在门边盯着墙角的破洞发呆,半晌,他轻声道:“它们是从那里进来的吧。”
    庄景雩扎袋子的手一顿:“嗯。”
    原本被用来堵洞口的干草全被掏了出来,附近的地面上甚至还残留着几个脏兮兮的脚印和抓挠过的抓痕,一看就知道那两头浣熊是在半夜里从洞外钻进来的。
    白莱安静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昨天晚上如果……”
    “没有如果,”庄景雩站起身来摘掉手套,大步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昨天晚上是我说不用补这个洞的,所以全都怪我。”
    白莱眼尾有些红,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去看那个纸箱,庄景雩正想让他不要再看,他却猛然站直身体:“……刚刚你放进去几只小猫?”
    庄景雩一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四只。”
    “还有两只呢?”白莱差点要蹦起来,“一共有六只,还有两只呢?还有——”
    他胡乱喊着,越过庄景雩钻进隔间里,目光在草堆之中搜寻着,庄景雩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跟着他一起在散落的草堆中寻找,终于在靠近破洞的地方,贴着墙的缝隙里发现了窝在一起取暖的两只小猫。
    不知道是silver拼命把它们藏在这里,还是混乱之中它们不小心掉进去的,两只小猫才十几天大,没有猫妈妈的体温保护,贴在冰冷的墙缝里过了一夜,这会儿已经没力气了,感觉到被人抱起,它们艰难地抬起头,软软地叫了一声。
    听到那微弱的叫声,白莱的眼泪瞬间落下来,砸在自己的手腕上。
    “它们太冷了,放到我这里来。”庄景雩示意白莱把小猫放到他怀里。
    白莱小心地捧着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的小猫,轻轻放进庄景雩外套里,羊绒的外套很温暖,小猫崽一接触到暖源立刻往里钻,庄景雩双手环抱着,让两只小幼崽缩进他的臂弯。
    “走吧,得让导演组马上联系兽医。”
    门外,所有人都在焦心等待着,司观澜和池铭都算比较稳得住的,两个人默契地挡在大门处,有任何情况至少能当个缓冲带。阮棉棉的脸色青白青白的,一半是冷的,一半是担心的,其实不用别人说,他也隐隐有了预感,白莱和庄景雩进去那么久都没有声音,里面多半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可是只要没有亲眼见到,他就还有一点希望。
    尔诚向来是按捺不住的性格,他烦躁地走来走去,雨棚就那么点儿地方,他浑身都要走得起火了,终于忍不住跑到訾一梦旁边,压低声音说道:“哥,是不是因为昨晚我没有补那个洞,我……”
    訾一梦没说话,抬手对着他的头发乱揉一通,尔诚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地靠在他旁边的墙上,低垂着脑袋不再吭声。
    喻柏和冉羽知站在一起,两个人面上都是止不住的担忧,他们也很紧张小马和小猫们,但是更为阮棉棉担心,这些天阮棉棉来看小猫的次数比他们任何人都多,两站以来他们看着这个腼腆内向的棉棉一点点打开自己,看着他对小动物展现出无限的耐心和喜爱,也是因为这样,要是小猫真的出了什么情况,他们很怕阮棉棉无法承受。
    喻柏和冉羽知交换了一个眼神,慢慢走到阮棉棉旁边,圈着他的肩膀把比他娇小一些的omega按到怀里:“没事的,我们都在呢。”
    阮棉棉“嗯”了一声,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双手环上喻柏的背,揪着他衣服的手背都是一片惨白。
    在所有人忐忑的等待之中,大门终于打开,白莱抱着一个大纸箱提着一只黑色袋子走出来,身后跟着小心翼翼的庄景雩。
    阮棉棉第一个迎了上去,看着那个大纸箱嘴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往下掉。
    “silver……”顶着阮棉棉的泪眼,白莱只说了个名字就再说不出口。
    庄景雩向前一步:“小猫情况不太好,先回去再说。”
    其他人这才注意到藏在他怀里的小猫,訾一梦就像忽然活过来了似的,一拍阮棉棉的肩膀:“快,快去拿雨伞,别让它们淋雨。”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喻柏和訾一梦快步跑去拿伞,尔诚绷着劲儿从白莱手里接过那个大纸箱,池铭本来想去拎那个黑色袋子,却被司观澜挡了一下:“我来吧,你去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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