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德里克自己都僵硬了一秒,但他很快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心里产生了些复杂的遗憾。
    卡谛礼是什么意思?塞维尔不知道这回应意味着什么,好奇地问着,您还有别的信徒吗?
    没有了。德里克摇头,避开了前一个问题,你是唯一一个。
    塞维尔的表情变得诧异,蓝色的眼睛映照着吊灯的光,变得璀璨,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语塞,像是被德里克的话镇住了。
    过了会儿,他说:我以为您会有很多,陛下不是吗?
    他不是。德里克思考了一会儿该怎么解释,最后用了一个稍微合理一点的,你可以理解为他是我来到这里的工作之一。
    塞维尔有些迷茫,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您到底是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德里克进食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沉吟许久,将杯中的果汁饮去大半,到最后也没有回答,只是说:其实,成为我的信徒没什么不好,你将得到生命毫无保留的馈赠。
    塞维尔有些失落,但是为了继续维持话题,他试探着边界询问:馈赠?
    我会为你承担一切伤害,再没有人能伤害你。德里克解释。
    塞维尔愣住,失落被击沉,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了愕然。
    德里克继续说:所以,我从前没有信徒,因为,我不喜欢为别人承担伤害。他说得慢条斯理又平淡。
    而塞维尔像是失语了,表情里夹杂着些不知所措的茫然,眼神越发地深。他喉头发紧,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喝完才发现是德里克的杯子,表情僵硬。
    德里克反复打量他,像是有些不太明塞维尔在这十几秒里的反应。
    发现德里克没对自己喝了他的果汁说什么,塞维尔松了一口气。
    塞维尔转移话题,您可以教我一点神语吗?
    当然可以。德里克拿起杯子,将残余的果汁喝完,对于塞维尔的要求,他无有不应。
    塞维尔看着他毫无所觉的将嘴唇贴在自己刚才贴过的杯壁,口更干了,喉结因下意识的吞咽而滚动。
    德里克放下杯子,看见塞维尔在看自己,不明所以。
    德里克离开公爵府的时候,遇上了回家的缪尔和艾绒,海曼站在艾绒身边,他很瘦,看起来比塞维尔小了一圈,此刻恭敬地看向他。三个都穿着素色的衣服,非黑即白。
    诺亚老师。海曼微微倾身,向他认真地行礼。
    缪尔问:来看塞维尔吗?
    德里克朝海曼点头,回答缪尔,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他最近的训练效果。
    缪尔点头,你陪他一下也好,今天是他母亲忌日。
    忌日?德里克脸上有一瞬的茫然,后知后觉回过味。
    他以前听说过塞维尔的身世,但没仔细琢磨过,再加上他本就不在意什么生死,更加没想过这些细如发丝的关窍。他打量面前这一家三口的装束,都是素色的。
    他听说过人类重视死亡,所以会祭奠。他们可能是出去祭奠了,但留下了塞维尔一个人。德里克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不适。
    缪尔打量德里克的表情,笑起来,看来你不知道。
    德里克尴尬眨眼,默认了。
    艾绒挽了下耳边的发,可能塞维尔也不想提或者不在意,他也没见过我姐姐,没什么感情。
    德里克心里的不适无端地加重,他皱眉:不会的,你们人类都很在意生死,他肯定也在意,我倒是一直不理解有什么好在意的。
    艾绒愣了一下,不自在地低头,注意到德里克空荡荡的手腕,问:智环您用不方便吗?我可以给您调整一下。
    德里克敷衍道:不小心弄掉了。
    自己送的礼被人搞丢,艾绒倒也不生气,她温柔笑着,眸光莹莹,那我再让人给您送一个,现在都用这个联系,没有这个不方便。
    德里克没有拒绝,谢谢。
    离开莱恩公爵府,德里克上了原磁车,崖岷面无表情地开车。
    忌日和生日是不是都很特殊?德里克问崖岷。
    崖岷在光脑里一顿搜索,不明所以,但硬着头皮回答,一个需要哀悼,一个需要庆祝吧。
    如果都在一天,该怎么办?德里克疑惑。
    崖岷脑回路没跟上,迷茫问:那人不就死了,可以直接下葬了。
    德里克:
    我说的是亲人的忌日和自己的生日在一天。他耐着性子解释。
    崖岷恍然大悟,脑电波终于对上,但也没用,我也不知道,难道不可以早上过忌日,晚上过生日?
    德里克也不知道行不行,他出生时没有历法,他也没有亲人,他不过生日以及任何节日。
    崖岷想了会儿,您是在思考塞维尔的问题吗?
    德里克嗯了一声。
    您真是格外关心他。崖岷说。
    德里克下意识回答:我是他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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