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死斗场回来后,李青辰一头钻进了房间。
    “积善令,快传我天阶道术!”
    “六枚积善令换取道术阴阳掌半卷,是否交易?”
    李青辰一愣,怎么才半卷?
    不过还是打了响指:“成交!”
    房间消失,李青辰又一次回到第一层善境,漫天黄沙中矗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白色山石,石皮斑驳,年岁颇老。
    石上被人踩了无数个脚印,杂乱无章,无数条凌乱的线条沿着足迹发散开去,如同一团被踩烂的水草,旁边还有一段口诀:
    “阴阳两仪生四象,乾上坤下走八方,六道隐现无化变,渺渺天机胸中藏……”
    字迹潇洒有力,入石三寸有余,想来写字的人修为不低。
    李青辰不由愣道:“这就是阴阳掌?怎么只见脚印不见掌法?”
    黄沙人凝沙而起,道:“阴阳掌并非单纯掌法,需要两仪步法与之映照配合,欲练阴阳掌,先学两仪步,这石上印的便是两仪步。”
    天阶道术岂非等闲,李青辰横盯竖看,眼睛都看花了,也瞧不出那些脚印和黑线到底有何玄机。
    看了大半个时辰,依然毫无进展,沮丧赌气道:“这是什么鬼步法?老子在泥地里随便踩几脚也比这个好看。”
    黄沙人手臂一挥,在沙地上画了一个方圆两尺的圈,道:“你若不信尽可来试,我就站在这圈内,只用两仪步不用真气,若你能在十招之内碰到我,或是我出了这个圈,阴阳掌分令不取,六枚积善令如数奉还。”
    李青辰心想自己连高川都能杀掉,一个黄沙假人还能在自己手里翻了天去?哼了一声,抬掌向黄沙人胸口攻去。
    这一掌去势极快,却见黄沙人左脚向西北位缓缓提了一步,右脚向西南位退了半步,身子微微一扭,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这一掌。
    李青辰咦了一声,变掌横拍,黄沙人双足齐动,身子如陀螺般转了半圈,匪夷所思地转到李青辰身后。
    李青辰又连发几掌,攻势越来越快,但他快黄沙人更快,十招下来连半粒沙子都没碰到。
    亲眼见识过两仪步,李青辰不得不承认它玄妙无方,自己要是学会了它,的确能与章鸣有一战之力。
    但以自己的悟性,根本参不透它。
    黄沙人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道:“阴阳掌释义,一枚积善令。”
    若在平时,李青辰肯定不愿浪费一枚积善令,但眼下他急于提升实力,骂了句奸商后献出识海中最后一枚积善令。
    很久之后,他才会明白,当初这个决定简直无比英明。
    黄沙人道:“悟图之前先观法诀,第一句‘阴阳两仪生四象,乾上坤下走八方’,指的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又生八卦,八卦中乾位在上坤位在下,是以两仪步以八卦为基础,辗转腾挪均不出这八个方位,第二句‘六道隐现无化变,渺渺天机胸中藏’,讲的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步法不拘泥规行矩步,而求随心而动……”
    他将口诀一字一句细细解释开来,李青辰一字不漏地默记心中,他虽一时不能领悟,但可留待后时细细咀嚼。
    教完口诀,黄沙人在石上一抹,一双脚印和数条黑线竟从石上抽了出来,被细沙填充后清晰数倍。
    “这石刻上记载的是八种移行换位的基础步法,这八种步法配上八个方位,那便是六十四种变化,掌握这六十四种变化,也就掌握了两仪步,掌握步法之后就可以学掌法了。”
    他右手在李青辰头上一抚,无数文字灌入脑海:阴阳掌,天阶下品,共十六招,自“如履薄冰”始至“终日乾乾”终,双手化阴阳两掌,阳掌为实阴掌为虚,虚实结合变幻莫测,暗合《道德经》中“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尾”之理。
    李青辰突然喊道:“不对!这阴阳掌不是十六招么,我脑子里怎么才三掌?”
    “两仪步三枚积善令,阴阳掌一掌一枚积善令。”
    又被这奸商玩弄,李青辰气急败坏道:“三招掌法能打死章鸣么?”
    黄沙人又扯起了老话:“破敌的机要不在境界多高道术多强,而在于以己之强攻敌之弱,你若运用得当,三招足矣。”
    半个月后。
    平坦的沙丘上画着一个太极八卦,八尺高的黄沙人凌空而立,挥舞着手中的沙鞭,每一记鞭子落下,都带起令人心悸的风声,鞭尾直指八卦中央的少年。
    少年朝兑位踏了一步,避开了这一鞭,然而第二鞭马上又到,少年急踩震位,头一缩再躲过一鞭,黄沙人的鞭子越挥越快,少年躲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忽然急中出错,背上挨了一鞭,登时滚出八卦之外。
    “风落西北,当避艮位!”黄沙人纠正少年的错误,落回沙丘中。
    “这次我躲过了八十九鞭,比上次多了两鞭!”李青辰摸着背从地上爬起,“离入门还有多远?”
    天阶道术威力极强,修炼难度也极高,李青辰苦练半月,在黄沙人眼里却连门槛也没摸到。
    “能躲过三百鞭便算入门,入门之后,戏耍同境如若等闲。”
    “我离太始五重境还有多远?”
    “十过其三。”
    “才百分之三十么?开善境!”
    汹涌逆流瞬间将李青辰吞没。
    一个月后,学宫。
    顾川在教台上侃侃而谈:“上个月咱们学的是无定符,何为无定符?符成之后符力瞬发,比如引火符,画完最后一笔,火焰瞬生。但若是要让符纸遭到破坏后再起火,则需要画禁制符,也就是给符箓增设条件,青辰,青辰!先醒一醒!给大家画一张破纸而燃的烈火符。”
    “嗯,画得很快,好了,继续睡吧……大家看,这便是禁制符烈火符,成符后符力内敛,但我若是把符纸撕开……”
    李青辰白也练晚也练,终于把自己练成了走路都能睡着的熊猫眼。
    不过一月苦修终有回报,两仪步已经练到能躲一百七十鞭,太始四重境也已过半,预计再有一个月便能晋入太始五重境。
    更重要的是,被燎掉的头发重新长出来了,他可以去生死斗场了。
    一个月没见沙流海,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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