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四个月过去,西门英俊的丹术课宣告结束,或者说李青辰的丹术课结束,其他弟子若没有他的指导,还不知要被炉烟熏多久。
    宗门选拔以修为境界优先,弟子们必须将绝大部分时间用来聚气修行,如果在炼丹术上耽误太久,势必会对宗门选拔造成不利影响。
    李青辰帮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因此在学宫的声望扶摇直上,力压富贵公子孙惊逸和冰山美人李惜颜,成为学宫头号人物。
    丹术课结束后弟子们要学的道术是符箓。
    符者,仙之道也。
    符箓教习顾川合上手中的《五行符录》,抬手在空中随意比划了几下,当手指停住时一束黄沙从指尖洒落而下,飘得教舍到处都是,众人伸手去抓,竟是细腻的黄土。
    “此符为聚土符,可凝细尘聚化为土。”顾川面带微笑,“作为四大道术之一,它是施术最快爆发最高的道术,不依靠法器玉币或灵草等外物,只需一张纸,或者一根手指,甚至一道神念便能成符,修为精深的符师举手投足间便可成符,手法极其潇洒飘逸,宛若仙术,因而符道又被称为仙之道。”
    “远古时期的人族也有符箓之道,术士们用蘸了朱砂的毛笔在黄纸上写下鬼神之语,这些符人是看不懂的,他们认为只有鬼神才懂,所以它能召神劾鬼镇魔降妖,诸位都知道所谓神仙鬼怪本无一物,这些符箓自然是徒有其名,当然,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至少会给他们无知的心灵带来几分慰藉。”
    嘲弄完远古人族,顾川把话头转回来:“两千年葛天师从远古术士那里得到灵感,他将真气封印在一条窄小如线的空间中,那个空间只维持了瞬间便溃散开来,封印在里面的真气炸裂,将一块石板震碎,便成了第一道符箓,裂地符。”
    “符者,令也,不是命令鬼神,而是命令天地元气,让它做我们想让它做的事,生火、降水、起风、聚土,能攻能守,无所不能。”
    “《五行符录》上记载着五十多道符箓,大家依葫芦画瓢,用真气把符线描出来便能成符,看似简单,实则极难,因为天地元气并不愿意听咱们的话,会不停干扰符线的走向,而且咱们的真气是后天灵气,而天地元气是先天灵气,后天弱于先天,所以大家第一次描符时会感觉格外别扭和艰难,同一道符至少要练百次以上才不会有生涩感。”
    “符箓的威力来自于真气多寡,成符的速度来自于对真气的掌控,现在大家拿出符笔和白纸,试着描一下《五形符录》的第一张符,引火符。”
    望着台下抓耳挠腮的弟子,顾川的思绪回到了四十年前。
    即使过去多年,顾川依旧对第一次画符时的情景记忆犹新,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跟他抢符笔,他想往左,符笔偏偏往右,他想往上,符笔偏偏往下,若是遇上笔直符线,那更是生不如死,他足足画了四百二十七次才成功。
    而第一张引火符,他画了整整一天。
    轰!
    一道三尺高的火苗从教舍角落窜起,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吓了一大跳,扭头望去,只见李青辰一脸疑惑地抓着头,额上的刘海被燎了个干净,桌上的白纸已化为一堆灰烬。
    众人愣住了。
    这才多久啊!
    老子连笔都没握稳,这家伙就把符画出来了?
    说好的别扭艰难生涩感呢?说好的至少练习上百次呢?
    不远处的梅高峰含泪握紧手中的符笔,干那娘的真的没法比!
    众人齐齐把目光从李青辰转移到顾川身上,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顾川也懵了,这快得有点过分了吧?我这还在忆苦思甜呢,你就把符画出来了?
    本来还打算跟弟子们讲讲自己当年画符的艰辛,砥砺后进,如今这口还怎么开?
    但见李青辰一脸茫然,似乎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胡乱蒙出来的?
    顾川干咳一声,微笑问道:“青辰啊,这符你这么快就会画了?”
    李青辰点点头:“只是没想到这引火符威力这么大。”
    顾川哑然失笑,原来李青辰疑惑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能画出符,而是嫌这符威力过大。
    知道李青辰不太可能撒谎,他还是想亲眼见证一次:“那就请你为诸位示范一次如何?”
    “好。”
    李青辰重新抽出一张白纸铺在桌上,伸长胳膊,离那白纸两尺,提起形如毛笔的符笔,轻轻落下。
    刷刷刷!
    轰!
    三尺火苗再次窜起。
    顾川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青辰老老实实答道:“弟子照《五形符录》画的,书上画的是虚线,弟子画的是实线。”
    顾川心道书上当然要画虚线,画成实线这书不就烧了么?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难道没有感觉到符笔有些不受你的控制?”
    李青辰摇摇头:“没有,这笔很好用,而且弟子感觉用手也能将这符画出来。”说罢伸出手指便要在纸上画。
    顾川忙止住他:“不用演示了,我相信你。”
    这要让你演示出来,全学宫弟子的信心全要被你打压干净。
    众弟子一脸茫然,顾川却是倒吸一口凉气,以手作符,说明符师对真气的掌控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自己学了五年才会,李青辰才学第一天,就能到这种地步,恐怕当世第一天才冲虚真人也不过如此吧。
    若是在清州,仅凭刚才这一手,就足以跳过宗门选拔,被号称“丹符双绝”的罗浮山掌教收为亲传弟子了。
    等等,他刚才说引火符威力过大?
    符箓威力全看真气,依刚才那火势,他的境界至少在太始四重境之上。
    这才离选拔初试多久?他就从太初九重境晋入太始四重境了!
    已经不难想象,宗门选拔时几大道门争抢李青辰的情景了。
    顾川平静下心中震惊,微笑道:“火势过大,是你作符时真气太多。”
    李青辰顿时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只要用半分真气就行了。
    “今天的符箓课就到这里吧,诸位回去之后,将《五行符录》上的十道无定符练会,一个月后咱们再学新的符箓。”
    顾川飘然远去,众弟子这才明白,原来不只西门英俊爱当甩手掌柜,其他教习全是一个样!
    教舍沸腾了。
    “驴呢?谁家有驴,借我踢一下!”候临水放声大喊。
    “李师弟你速度未免太快了吧?难道以前学过符箓?”
    “我家青辰哥哥好棒哦,虽然头发少了一点,但我对你的爱意只会更多!”
    “李师弟你是怎么办到的,教教大家。”
    “对啊,教教咱们!”
    李青辰之所以能这么快画出引火符,并非符道资质过人,全是体内真气的功劳,三清真气与天地元气同属先天灵气,而且三清真气由三道先天灵气合成,天地元气在它们的围攻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服服帖帖听候驱使。
    李青辰可以教他们炼丹手法,却没法教他们三清真气,他吞食了无数灵草妖丹才到这一步,其他弟子学了只会得不偿失,无奈苦笑道:“诸位师兄,不是小弟敝帚自珍,实在是这玩意,真的没法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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