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两天盗贼后,学宫发来了通知,第二年的学业正式开始,接下来的四个月他们要学炼丹术。
    丹术教习名叫西门英俊,虽不如李青辰英俊,但也算一表人才,美中不足的是额头和眼角上有几道深沟般的皱纹,眼眶也似被烟熏过,透着浓浓的黑晕。
    还未开口授课,便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从今日起本教习将与诸位一起修习丹术,丹术起源于医道,最初是医尊们炼制药丸,后来有医尊发现丹药不仅可以用来治病,还可以增进修为提升境界,此后道门掀起了一股炼丹热,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丹术逐渐从医道中脱离出来,成为四大道术之一,它不以直接伤害见长而以辅助为主,是每位修行者的必备之物。”
    虽然是第一次上丹术课,但众弟子对丹药并不陌生,绝大多数弟子都在修行中服过丹药,李青辰小时候也吃过立神丹,但再厉害的丹药也不能改变他那低到发指的资质,试过几次无效后棠叔也就放弃了。
    “按照药效高低,丹药可分为入品与不入品,没有丹晕的丹药为不入品丹药,药效甚弱,而有丹晕的丹药就不同了。”西门英俊从芥子中摸出两枚龙眼大小的丹药,一枚色泽黯淡平平无奇,另一枚闪着淡淡的赤红色光晕,“同样是稳固境界的培元丹,这颗不入品的培元丹药效最多维持七天,而这枚赤品培元丹是永久,当然,它俩的价格也天差地别,不入品培元丹,五十玉币,赤品培元丹,三千。”
    “入品丹药又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品,以赤品最低,紫品最尊,但也并非所有丹药都必须炼至紫品才算最好,像培元丹这种太初境丹药赤品足矣,紫品丹药极其罕见,须数名玉清境真人联手方能炼制,本教习这辈子也无缘得见。”
    当得一声,一尊半人高的三足丹鼎从他芥子中扔了出来:“丹术之关窍在于炼丹,而炼丹又有三大关窍:灵药、火候、药鼎。”
    “灵药是重中之重,它是丹药的主材,丹药的品级性状由灵药直接决定,一般而言灵药年限越久丹药品级越高,赤品丹所用灵药至少不低于一百年,否则丹晕不显,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第二是火候,炼丹之火需以真气催动,时机大小最为关键,炉火太小难以成丹,炉火太大丹药易焦,开炉时间过早丹气散漫,过晚丹气又会干竭,因而炼丹师功夫深浅全凭火候体现,也是诸位在炼丹时最需要注意的一点。”
    “药鼎对丹药影响极小,特别是低品级的丹药,但对炼丹大师来说药鼎甚至比他们的命还要重要,拿我的这尊神武鼎来说,我从二十岁起便用它炼丹,而今已有二十四年,感情极为深厚,每天不摸摸它晚上都难以安眠。”
    有弟子问道:“那您这药鼎比起道德宗的九龙曜日鼎来如何?”
    “在我心中,它就是天下第一丹鼎。”西门英俊神色郑重,不过只严肃了一瞬,“当然如果你们有谁要买的话,我也愿意忍痛割爱,只要一千玉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候临水扑哧笑道:“这西门教习还挺逗的,他这神武鼎在我家铺子里卖五百玉币,买二还送一。”
    西门英俊甩卖药鼎无果后话回正轨:“诸位手中都有学宫发的《丹神初道》,此书记载了太初太始两境中最常见的十种丹药,囊括了六州主流的炼丹手法,诸位必须对它们烂熟于心,否则通不过宗门选拔,现在本教习来教你们第一种丹药,凝神丹的炼制。”
    “凝神丹是一味清心静神的丹药,修行者初入道打坐时不免杂念纷扰,服用此丹能平心静气,尽早入道,它的用药非常简单,一两丹露、三钱山精、两钱千枝和五钱红参。”西门英俊从芥子中取出灵药,左掌按在丹炉催风口上,真气一吐,一缕橘色火焰在炉底升起,待丹室烧红,抓起五钱透明如晶的丹露抛入其中。
    丹露是一种由数十种草本灵药炼制而成的凝胶,无色无味状若桃胶,能吸纳其他灵药的药性,是每一枚丹药必不可少的主材。
    “炼制凝神丹的火候为‘初火三分,融露五分,化药十分,凝丹半分’,中火将丹露融化后就可以投入其他药材了,具体步骤大家看《丹神初道》,炼丹术讲究熟能生巧,炼得越多手法越熟练。”西门英俊平静的声音伴随着药香在教舍中回荡,一刻钟之后,丹火熄灭,鼎炉中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小丹丸。
    “凝神丹药效简单,没有必要炼至入品,因而以丹体透亮为最高境界,灵药的精华被丹露吸收而不留一丝草灰杂质,是为上上佳品。”
    西门英俊向众人展示一番自己的作品,利索地收拾好丹鼎,揉了揉黑眼圈:“今天就讲到这里,给大家布置一道功课,三天之内炼制一枚凝神丹,这三天你们就不用来学宫了,三天之后本教习挨个检查。”
    话音刚落,便已飞离了教舍。
    众人望着他消失的背影面面相觑:溜这么快是赶着回去睡觉吗?
    李青辰从侯临水家的杂货铺里搬回两个貔貅鼎,分了一个给李惜颜,在二楼找了间空屋,坐在蒲团上开始炼丹。
    《丹神初道》早已背得滚瓜烂熟,西门英俊的示范也深深印在脑海,看似非常简单,然而当自己动手时,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他根本不知何为一分火候十分火候,投入一两灵药后下意识开足大火,却听丹室内轰得一声闷响,一缕呛鼻的黑烟飘了出来。
    “李青辰,你是在把灵药当柴烧吗?”隔壁传来李惜颜嘲讽的笑声。
    李青辰一言不发,将丹室清理后再次点燃了炉火。
    两个时辰后,李惜颜赤着双脚推门而入,笑吟吟地望着灰头土脸的李青辰:“傻弟弟,把你炼的丹药给姐姐瞧瞧。”
    别说丹药,便是焦炭李青辰也拿不出一坨,羞恼挠头道:“这才刚开始,谁能炼得出来?”
    一枚夹杂着黑灰的丹药躺在李惜颜掌心中。
    李惜颜得意地挑眉:“虽然现在杂质较多,但三天时间足够我炼到西门教习那种程度了,看你这么笨,要不要姐姐教你?”
    李惜颜发了善心,李青辰却不愿领情,傲娇道:“不用了,我自己会炼。”
    “哼,不知好歹。”李惜颜临走之前又狠狠捏了捏他的脸,“看你三天之后怎么交差!”
    李青辰再次点燃了炉火。
    他心里也知道其实李惜颜非常关心自己,自己受伤那天李惜颜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甚至比棠叔还快,如果没有她在学宫里罩着,恐怕自己早就被其他弟子欺负得自闭了。
    之所以老是欺负自己,是从小到大朝夕相处养成的习惯,在她看来,自己的弟弟只能自己欺负,别人动一根手指都不行。
    但李惜颜是李青辰的姐姐而不是李夏的姐姐,从心理上来说两人并不是真正的姐弟。
    从血缘上来说,好像也不是。
    资质低没关系,老子有挂啊。
    “积善令,我要炼出比李惜颜更完美的丹药。”
    “《妙火》一卷,一枚积善令。”
    李青辰这两天一共抓了五名盗贼,施舍了十名乞丐,刚好够一枚积善令,离二十枚之数还差得远,李青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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