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马经理是?被?下面?的人举报性骚扰才从greco离职,当初他以为程寄是?好说话的,不会因为小小的员工而辞退他这样的高层,没想到?那时候闹得有点?不太痛快。
    几杯黄酒下肚,他看景致的脸都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鸣霞,你要是?早点?带景小姐出来让我看看,我想我们应该不需要吃这么多?次饭,你说是?不是??”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
    戴鸣霞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头一回感受到?了坐立难安。
    景致倒是?镇定许多?,像马经理这样说浑话的人,见得多?了,就会跟着打哈哈。
    程寄侧着眼眸,和身旁的人笑着说话,似乎并不知道景致这边的情况。
    马经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景小姐长得真是?漂亮,完全不输那些代言我们产品的女明星,现在有男朋友没有?”
    景致还维持着好脸色,反问马经理孩子上初中没有,让注意休息,别喝坏了身体。
    “酒嘛,哪有这么容易醉的,”马经理把四只装满酒的酒杯推到?景致面?前,“多?练练就好了,景小姐,你试试。”
    他的态度十分强硬,不喝就是?落他面?子了。也就意???味着戴鸣霞的合作到?此结束。
    景致看了戴鸣霞一眼,戴鸣霞皱着眉,似乎还在纠结。
    景致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似乎是?觉得景致不敢拒绝自己,马经理伸出那双油腻的手,想要扑过来,忽然被?酒杯用力地砸到?脸上。
    马经理“哎哟”一声,痛呼起来。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安静,朝着这边看过来。
    程寄好像没有察觉,喝着马经理给景致准备的酒,喝完一杯就砸到?马经理脸上。
    喝了四杯,砸了四杯。
    喝完之后,笑着问:“还挺好玩,还有没有?”
    宴席上,鸦雀无声。
    只有陆今安心疼地说:“你喝这种东西干嘛?谁知道这姓马的往里面?加了什么没有。”
    程寄的脑袋果然有些发晕,连坐也有些坐不住,但还是?凭借着本?能看向景致。
    景致的目光渐渐发软,像水一般从他身上滑落。
    好像是?在说,他不应如此。
    程寄的心开始慢慢刺痛起来。
    第五十四章
    程寄在社交场合是不怎么喝酒的, 一场宴会?下?来,最多?喝个一两杯,私底下?也是浅酌即止。像今天这样一次性喝了四杯不知道掺杂了什么的烈酒, 出了包厢就晕过?去。
    他的棱角分明, 下?颌坚毅, 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 也是满面寒霜, 不可?亲近的模样, 除了唇瓣微白, 显示了他是个病人。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医用吊瓶往下?滴水的滴答声,安静得景致盯着程寄这张脸发了好长一会儿呆。
    随后她目光放远,看向房间的装饰。
    半年了, 和半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离开得匆忙,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已经?没有任何细节,只记得当时自己被巨大的“心?死”包裹住, 一心?想要逃离这?个束缚住自己的地方。
    可?现?在她又回?来了。
    而且她的手被昏睡过?去的程寄紧紧握着,不许她离开。
    怎么会?这?样呢?
    不应该这?样的。
    景致的目光重新放回?到?这?张平和宁静的脸上,忽然有种无力感。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陆今安进来,手里拿了份单子, 朝着景致走过?来。
    他似乎对景致有些偏见,把单子递给她,语气不太和善地说:“医生交代的注意情况都写在上面了,你等会?儿注意着点?吊瓶。”
    景致愣了一愣, 意识到?陆今安是想让她照顾程寄,她轻声说:“我也要走了, 你和家里的阿姨说吧。”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呢?”陆今安不悦地皱着眉。
    景致之所以现?在站在别墅里,也并不是因为她良心?发现?,而是被陆今安强扭来的。
    那顿饭局本?来就是他和程寄两人私底下?吃顿饭,都没带助理,程寄晕了之后,他还要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一个人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陆今安:“他这?样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就不能照顾照顾他?”
    被握住的那截手腕热烘烘的。
    景致低着头,脑袋嗡嗡响,犹犹豫豫地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又没有让他主?动?帮我。”
    陆今安本?来就对景致印象不好,一听这?话就炸:“你说说你这?个人好没良心?,我不知道你们两是什么原因分的手,但他起码在这?件事上没有错,一直护着你,这?个酒要不是他替你喝,帮你出了头,你以为你能躲得了?”
    “只要你还想在这?行混,那姓马的有的是办法把你饭碗砸掉,这?个酒你不喝也得喝。”
    “你连这?点?都想不明白?还是你故意不想想明白?”
    他说的都是实话,嘴皮子又利索,景致咬着唇,目光愧疚地看向别处,无可?辩驳。
    陆今安继续为程寄打抱不平,“你照顾别的男人这?么起劲,都不愿意给他看个点?滴?”
    “什么男人?你别瞎说。”她好不容易发出点?声音。
    “就是横店那个,还照顾这?么久,你以为程寄不知道?他眼巴巴地从国外跑回?来,想和你道歉说清楚来着,结果就看到?这?个,你说他气不气!”
    陆今安越说越着急:“你知道他这?次从国外回?来都付出了什么?”
    “关家父女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他的声音响亮,像块石头压在景致身上,将她变成轻而薄的纸,一捏就碎。
    楼下?的陈管家听到?动?静,连忙冲到?楼上来,见到?气汹汹的陆今安,不安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今安看了程寄一眼,似乎因为他和景致的争执声,即使在沉睡中也不安稳,他叹了口气。
    和景致说了声抱歉,“对不起,你刚才的话实在是刺激到?了我,有些失态了。”
    “你想走就走吧,没人会?拦着你。”陆今安转身就把单子塞到?陈管家手里,随后捡起凳子上的衣服就要走,走之前对陈管家说:“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脚步声渐渐远去,陈管家终于理清状况,“景小姐,你也要走?那程先生怎么办?”
    陈管家属实是有些不知所措,在过?去五年里,程寄很少生病,印象中都没有在家里输过?液,如果景致也走了,那她要不要和主?家那边说一下?情况?
    景致侧着脸,黑色的高领打底衫之上露出半个白皙的杏面桃腮,目光从程寄的脸上渐渐流淌下?来,最后定格于握住她那只手的腕子上,黑色的发圈松松箍着。
    她摇了摇头,叹息说:“今天我看着吧。”
    *
    景致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来,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昨晚她一直陪着程寄,注意着点?滴,等点?滴挂完已经?是凌晨两三点?,她稍微转了转被握住的右手,可?以松动?了。
    那时候她太累,帮程寄拔了针头后就睡在了客房。
    她起床,从房间出来后先去了主?卧,只是脚步走到?门前就停下?了,景致想,不管程寄好没好,她都要走了。这?个时间点?家里有人会?看护他。
    他帮她挡了酒,她照顾他一晚,算是扯平。
    退回?来后,她的目光又不自觉看向了衣帽间,这?个衣帽间与主?卧打通。
    曾经?她的所有东西都放在这?儿,包括那根“雨滴”项链。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陈管家走上来说:“景小姐要进去看看吗?之前的衣服还都在那儿。”
    身旁的小雅补充说:“之前程先生生气,要把里面的东西都丢了,但后来又反悔,幸好那时候我们没有动?。”
    “七八月的时候还新来个打扫的阿姨,把您留在主?卧的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丢了,程先生还郁闷了很久。”
    “是吗。”景致一声呢喃,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管家反应得快,她打断了小雅要继续玩下?说的意思,让她去主?卧看看程寄的情况。
    她对景致说:“景小姐肚子饿了吧,先下?来吃点?东西。”
    景致肚子确实有些饿了,昨晚上光顾着说话,没吃什么,但她还是说:“不了,我喝杯温水就走。”
    陈管家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这?么快。”
    景致不说话,跟着她下?楼。
    一杯温水还没有下?肚,小雅着急着跑下?楼说:“程先生不在房间,他该不会?上班去了吧。”
    明明昨天回?来的时候,医生还说他差点?酒精中毒,就这?样严重的情况,他一个工作狂还要去上班?
    景致有条不紊地问:“老郑出门过?吗?”
    “没有啊。”陈管家犹豫地说。
    “你先问问老郑,大家都分头找找,应该还在家里。”
    像程寄这?样的情况最好是躺在床上,等着医生来检查。
    找了一圈下?来,他果然还在家里,景致先找到?的他。
    那时候他只穿了米白色的毛衣站在灰蒙蒙的花园里,丛林间是白皑皑的雪,听到?景致的声音就转过?身来,清俊的面容因为在风雪中站立许久,竟然病态的坨红。
    看到?景致的时候,浅淡的眸眼含着笑,仿佛要融入这?风烟俱静的山水画中。
    景致放下?心?说:“原来你在这?里,生病还乱跑,快回?来吧,我还要赶时间回?去。”
    “你要走?”他讶然,眼中的笑意渐渐消散。
    “你醒了,我当然要走,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昨天替我挡酒。”她站在屋檐下?,说得真诚。
    但接下?来的话像冷风割在程寄心?里,“昨晚我也守了很久,就当我的报答,不过?比起挡酒,算不上什么,如果你......”
    “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也不用算得这?么仔细,”程寄看向她,打断她,“我只是想让你别走。”
    此?刻的程寄有些脆弱,景致的心?头划过?一丝不忍心?,但还是说:“不可?能的,我得走了。”
    “可????是我不想你走。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不好受。”他慢慢走过?来,声音淡淡的。
    这?样直抒胸臆的说话方式不是他的风格,景致愣了会?儿,目光触到?他略显苍白的唇瓣,竟然又觉得这?句话带着几分克制后的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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