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心里就越痒,痒得实在难以忍受,就擦身下床,轻手轻脚走到了院子,一屁股坐到了树底下的矮凳上,仰头望着天上的风云变幻。
    他期盼着再下一场瓢泼大雨雨,也好洗净自己的污浊之身。
    而这个世界,污浊无处不在,此时此刻,仅仅一墙之隔的范佳爱家,又展开了一场热火朝天的肉搏,并且必将还会传出怪异的猫叫声。
    今天夜里,方光荣也喝了不少的酒,此时正赤裸着上身,极不雅观地斜躺在床上,说:“范佳爱,你快点……快点啊……子弹都已经上膛了。”
    范佳爱正站在门口,跳脚朝着院落里看。
    她上身套一件小汗衫,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了非常惹火的两团;下身穿一条花裤衩,两条修长的大腿雪白耀眼。
    方光荣又说话了:“快点吧媳妇,鸟儿要入窝了。”
    范佳爱说:“院子里还有一只鸡受了惊吓,没进窝呢,再等一会儿。”
    方光荣说:“不就是一只鸡嘛,就比男人还重要,快点……快点……时间不早了,该那个啥了。”
    范佳爱就骂:“瞧你吧,也就那点儿出息了,天天缠着个娘们儿,没完没了,烦不烦呀你?”
    “你烦了是不?那好,我去找别的女人去。”
    “能耐你了,借你个胆你也不敢!”
    “那可不一定,偷偷摸摸做了,你能怎么着?”
    “你敢!我给割了去!”
    男人讨了个没趣,嘟嘟哝哝着,身子一歪,彻底躺倒在了炕上,那个不要脸的部位果然火气冲天。
    不多一会儿,范佳爱走了过来,还不等上床,就单脚着地,脱掉了遮羞的那块布。
    范佳爱刚刚躺了下来,男人的手就摸了上去,却被毫不留情地猛用力推了下去。
    男人问:“咋了你?”
    女人说:“都这么晚了,又累又乏,哪有心思干那个呀?”
    男人搭手摸一把,知道女人确实是没想法,也就不好在缠磨了,心灰意冷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女人好像做了梦一样,浑身一哆嗦,赶紧往男人坏了拱,小猫小狗一般。
    男人伸出长长的手臂,环过女人的细柔的腰肢,用力搂抱着,唯恐飞走了一般。
    男人边用劲边散淡地问女人:“范佳爱,你听到声音了吗?”
    “哦,哪是啥声音?”女人声音有点儿发抖。
    “雷声吧,肯定是雷声。”
    “感觉不对呀,跟之前的不一样。”
    “人跟人还不一样呢,有高有矮,有粗有细,别说是天上的雷声了。”
    女人轻柔地哦了一声,贴得更紧了,手指甲也硬生生地直往男人的脊梁肉里抠。
    男人嘀咕道:“这才开春没多久呢,雷声就接连二三的吼,这事呀,八成是有些说道,范佳爱,你说会不会……会不会要出啥蹊跷事了?”
    “能出啥事?”
    “会不会是……”
    不等把想说的话全说完,嗓子眼里早就蓄满了口水,只得用力吞了下去,顺势把滑在嗓子眼里的半截话也一并咽回了肚子里。
    女人没吱声,喘息声急促起来,身子也变得热烘烘,软得没了型。
    随之,一股潮热的气息也隐隐从里往外散发着。
    那气息很香,男人不由得吸了吸鼻息,问她:“这是啥味道?怎么会这么香呢?”
    “哪有啥味道啊?”
    男人蹙起鼻翼,用力吸闻着,说:“喷香喷香的,像是花开了的味道。”
    女人心里一动,却没吱声。
    男人只顾贪婪地闻着那香味儿,身上的硬劲儿早就没了,热度也渐渐减了下来。
    女人见没了动静,梦话一般问他:“还要吗?”
    “哦,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耍一回吧。”听上去男人像是不怎么情愿,笨手笨脚地动了起来。
    坚持了不大一会儿,男人便撑不住了,一块硕大的软面般,伏在了那堆依然蒸腾着的柔软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要死去一般。
    女人不满地吭哧了两声,听上去有些怨气,过了一会儿,嘟嘟囔囔埋怨起来:“方光荣,你个没用的东西!你那些能耐呢?不是整天挖空心思想肥拣瘦吗?你那颗活蹦乱跳的贼心呢?你的本事呢?你现在使呀,让你使够了,一次吃个饱,也免得你出去乱蹦哒,整天寻摸着那些个偷鸡摸狗的事儿。”
    方光荣知道娘们儿被吊在半空着的滋味儿,但却没法在短时间内二次强攻,就软不拉几地说:“范佳爱,你这熊娘们,瞎咧咧个啥呢?在外面整天累得跟个孙子似的,一身泥半身水,使得半死不活的,哪儿还有那份心想呢?再说了,这一阵子回来,天天补课,积攒下来的那点油水早就被抽空了,哪还有余粮送给别人家啊。”
    有气无力地哼哼着,就软哒哒地滑了下来,刚刚滚到了床边,便呼声大作起来。
    女人不再计较,哧哧一笑,伸手给男人扯了扯被子,轻轻叹息一声。
    她重新躺下来,心中涌起了一股酸涩的感慨:是啊是啊,这个男人也太不容易了,整整一年下来,在外头拼死拼活地卖力气,身边又没个体贴照料的女人,甚至连顿热乎的饭菜都吃不上,还真是难为他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年终岁末,一家人才能凑到了一起,才能热热乎乎的过几天安生日子,可时间偏偏过得这么快,身子刚暖,心却又要寒了,眼看着又要返城了。
    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啥时是个头啊?
    突然间,范佳爱又想起了刚才天边滚过的异样的雷声,心里开始惴惴不安,难不成这是天现异象,要出大事了?
    可又会是啥呢?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眉目来,她伸手晃了晃已经熟睡的男人:“光荣……光荣……你醒醒……醒醒……”
    “咋了?这么晚了,快睡吧。”
    “要不……要不……你今年也呆在家里吧,不出去了,中不中?”
    男人有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囔囔道:“这怎么想起一曲是一曲的呀,闹腾个啥呀你?快睡吧。”
    “谁闹腾了?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啥正事邪事的?非要深更半夜的说呀?”男人睁了睁眼睛,怔怔地打量着媳妇那张隐隐约约的俊俏脸蛋儿。
    “没劲!刚才白费唇舌了,我说今年你就不要出去打工了,就呆在家种那几亩地得了。”
    “傻啊你,那怎么行?必须得走!”男人睁大了眼睛。
    “怎么就不行了?反正有那几亩地种着,饿不着咱就成,一起暖暖和和过日子多好啊。”范佳爱的话有点儿发嗲。
    男人叹息一声,不咸不淡说:“你以为我乐意出去啊?谁不想天天搂着娘们儿暖身子,可钱是个好东西呀,不出去抓钱怎么行?”
    女人长吁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说这年头到年尾的,你一个人在外头拼死累活的干,想想该有多么不容易呢,吃不好,穿不好,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哪一样有家里好呀?”
    方光荣嘟囔着:“你以为我不想呀,一到夜里头就难受,那滋味跟煎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还有电视里整天放的那些个安全事故吧,血淋淋的,看了就让人家揪心,整宿整宿的都睡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全是那些瘆人的场面。”范佳爱边说着边往男人身边靠了靠,把娇嫩的脸蛋深埋在了男人怀里。
    男人见女人泪眼婆娑,动了感情,就慢慢扳过她的身子,用力搂着,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腔调说:“看你又乱想啥了?现在工地上可安全着呢,管理又好,只要你按照规章制度去干,啥意外都不会发生,你放心好了。”
    女人仍不服气,说道:“那照你这么说,出事的那些人都是自己乱来了?我看也不见得是吧。”
    “生死由天,富贵在命,只能顺其自然,那叫天意,不服不行呢!”
    “可人家蔡富贵不都决定留下来了嘛,你干嘛非要出去?”
    方光荣叹口气,说:“人跟人不能比呢,富贵他比我有本事,在哪儿都能养家糊口,而我呢?除了搬砖砌墙,还能干啥呢?”
    就这么一来二去地说着悄悄话,两个人渐渐的都没了睡意,热热乎乎地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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