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天说:“我早就过来听过风了。”
    “啥时候来的?”蔡富贵问。
    吴法天说:“我在镇上跟几个哥们喝多了,就抓心挠肺的地想曹山妮,实在受不了了,就摸黑赶了过来,正巧就听到有个女人在羊圈里叽叽咕咕说着啥,仔细一听,正是曹山妮。”
    “你就没听到有男人在?”
    “没有啊,只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她自己在自言自语呢。”
    “看来是该着你倒霉。”
    吴法天剜了蔡富贵一眼,说:“还不都怪你多管闲事啊!”
    蔡富贵冷笑一声,说:“我告诉你癞皮狗,你真得好好谢谢我。”
    “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还得谢谢你?”
    “可不是嘛。”
    “蔡富贵,你啥意思?”
    “实话告诉你,曹山妮手上拿着菜刀,要不是我让她回了屋,你黑乎乎的摸过去,她非把你剁成肉馅不成!”
    “她一个女人家,敢杀人?”
    “是啊,杀好人不行,可杀你这号的就没事,人家这是正当防卫,你知道不知道?”
    “蔡富贵你用不着吓唬我,你问问曹山妮,她舍得杀我吗?”
    “别说杀一个了,就是十个八个,一百个都不在话下!”曹山妮一步往前走一步,手里真就晃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曹山妮,你真是无情无义!”癞皮狗痛心疾首地说,“我都追了你那么久了,就算是石头也该化了,本想着今夜里是个好机会,肯定会把你给拿下了,可谁承想,被两个男人给搅合了。”
    “两个男人?”蔡富贵警觉起来。
    “是啊。”
    “除了我,还有谁?”
    “是谁我也没看清,反正头发挺短的,好像个板寸。”
    “他在哪儿?”
    癞皮狗说:“你松开我的手,我就告诉你。”
    “你说不说?”蔡富贵威严地说,“癞皮狗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不把实情说出来,今天晚上我就把你送进派出所去,你信不信?”
    “操,我知道你牛逼,不就是认识个小女警嘛,有什么了不起?”癞皮狗哼着鼻息说。
    蔡富贵干脆就装起逼来,说:“是啊,我不但认识小女警,跟高所长还是亲戚,所以说,把你送进去,只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你也用不着吓唬我,我说出来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曹山妮。”
    “那也行,你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癞皮狗朝着身后扫了一眼,然后往前挪了一小步,说:“我听到曹山妮在羊圈里后,刚想翻墙而入,一打眼,竟然看到有个黑乎乎的影子走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啊。”
    “他是从哪里走过来的?”
    “从西边的胡同口,我感觉他没有看到我,就弯下腰,灰溜溜地钻到了东边的墙旮旯里。”
    “然后呢?”
    “那个人走到了曹山妮家门前,停下来,待了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就转身离开了。我喝了酒,心思全在曹山妮那儿,就没想太多,只当是个过路的,就翻身爬到了墙头上,往里一瞅,看见羊圈里面躺着一个人,就断定是曹山妮了,想都没想,就翻墙而入了……
    曹山妮骂一句:“你可真是个癞皮狗!”
    吴法天也不恼,说:“你愿意骂你就骂,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打心眼里喜欢,根本就管不住自己。”
    “闭上你的臭嘴!你喜欢算个毛啊?你也不照镜子看一看,配得上人家吗?”蔡富贵呵斥道,随问他,“你好好想一想,那个人长啥样?”
    “黑夜里谁能看得清呀?反正看上去个头挺高,穿了一身深色衣服,又肥又大,对了……对了,看上去就跟个蝙蝠侠似的。”
    “操,你小子又在编瞎话,哪里来的蝙蝠侠?”
    “不信拉倒,反正看上去怪里怪气的,不像个正常人。”癞皮狗说到这儿,哀求道,“富贵哥,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没干坏事。”
    “你还没干坏事?”
    “是啊,哦,不……不……就是不该爬曹山妮家的墙头。”
    “还有呢?”
    “还有……还有……”癞皮狗装模作样想了想,说,“我不就是摸了你一把嘛,男人家,有啥呀?”
    “你可真是个癞皮狗,恶心人!”
    曹山妮忍不住了,抢话说:“放了你也可以,但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好,你说吧,啥条件?”
    “以后不准再打我的主意了,要不然我就报警。”
    “可……可……山妮,我是真心喜欢你呀,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好你个头啊,谁稀罕让你!”
    癞皮狗低头想了想,叹息一声,说:“那好吧,我先答应你,至少今天晚上不再黏着你了。”
    “哦,你的意思是以后还要继续黏着我了?”
    “那可说不定,我真的就像是得了神经病一样,一霎见不着你,就难受得要死要活的,很折磨呀。”
    “吴法天,你狗日的可真不要脸,你管不住自己是吗?那好吧,我这就打电话,让警察过来帮着管你好了。”蔡富贵实在听不下去了,恶狠狠地训斥道。
    “哎呦,我说富贵老兄呀,你咋就老跟我过不去呢?是不是小时候我跟你打过架,还往你裤裆里装过小石头,你就记仇了,就想着法子报复我呀?”
    “麻痹滴,你还好意思说,打小就不是个好鸟!”蔡富贵抬起脚,踹在了在吴法天的屁股上。
    蔡富贵脚下明明没怎么用力,癞皮狗吴法天却失去了重心,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曹山妮一看,有点儿急眼了,她紧拽着蔡富贵的胳膊,小声规劝道:“别……别下手太狠了,这个玩意儿心太黑,小心以后暗地里报复你。再说了,他爹是村支书,万一……”
    “怕他个球!”蔡富贵望着趴在地上癞皮狗,故意敲山震虎道:“村支书的儿子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他要是再敢仗势欺人,我就灭了他!”
    “富贵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能过去就过去吧,你说呢?”
    蔡富贵想了想,问曹山妮:“那你说吧,怎么办?”
    曹山妮干脆地说:“放了他,让他回家好好想一想,以后该怎么个做人法,中不中?”
    “可……可……”蔡富贵稍加沉吟,说:“那……那万一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呢?”
    “你的意思是……”
    “谁能肯定他就不是糟践你娘的那个人呢?”
    曹山妮转身转过去,看了看趴在地上装死的吴法天,小声说:“我觉得不可能是他。”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我觉得吧,一来他笨手笨脚的,没有那个能耐;这二来嘛,他也就是死皮赖脸的缠我,还不至于坏到糟蹋人的程度;再说了,真要是他干的,俺娘能认不出来吗?”
    “这倒也是。”
    可抓贼容易放贼难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人放了,会不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呢?蔡富贵有点儿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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