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天担心蔡芸和二叔蔡森发生冲突,然后殃及池鱼害了自己,当然是有道理的。
    上次在地底岩浆池争夺无根火莲,蔡芸和韩玲联手,把自己手下的长老芈如山给杀了!蔡芸当时给出的杀人理由,就是因为芈如山是蔡森安插进内堂,专门监视大长老蔡芸的。
    由此可知,蔡芸和蔡森之间,早就势如水火。至于为何没有彻底撕破脸皮,见面之后还能虚情假意周旋,那就不是龙君天能知道的。
    好在隔空传音的人,居然是蔡芸的母亲。虽然震得龙君天的耳鼓嗡嗡作响,但起到了缓和矛盾的作用:“芸儿大胆!赶紧给二叔赔罪,然后立即进来见我!”
    龙君天用屁股都能想到,不可能指望蔡芸给蔡森赔礼道歉。
    果不其然,蔡芸听见母亲召唤,随即冷哼一声,一扭小蛮腰,再一跺脚,早已破空而去了。
    至于留在原地的蔡森,双手的骨节嘎叭作响,脸上的杀气一闪即逝。
    看了一眼蔡芸离去的方位,蔡森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伸出右手凌空画了个半圆,随即出现一个透明的光球,把附近五十多丈都罩在其中,才轻轻吐出三个字:“出来吧!”
    非常突兀地,蔡芸先前所在的位置,现出一个全身罩着银袍的人,连头脸都罩住了。
    “她这次出去都干了什么?”蔡森望着虚空,并没看银袍人。
    “勾结韩玲,杀了芈如山。我半路设伏,抓了田军,破了她和韩玲的约定。”银袍人声音嘶哑,言简意赅。
    如果龙君天还在此地,肯定大吃一惊。
    当初被问天堡弟子拦路比斗,和龙君天对话索要无根火莲的人,就是这个嘶哑的嗓音。龙君天一直以为是蔡芸故意改变嗓音,没想到另有其人!
    点点头,蔡森终于正眼看着银袍人:“无根火莲果真出世了?”
    “离火之精出世了,她说被田军那小子捷足先登,所以我才半路设伏,理由是治疗她父亲的疯癫之症,正是投其所好,并没有引起怀疑。”银袍人答非所问。
    蔡森摇摇头:“那个祸害根本无药可医,所以才让他活着。即便如此,我也要时刻盯着,不敢稍有疏忽,以防再生变故。田军那小子莫名其妙失踪,又不像被那个祸害炼化了,看来另有古怪。我最近要全力稳定内部,外面就靠你随机应变。”
    “放心,我的每个决定,都可以说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属于她绝对的心腹手下,时刻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不会有事的。”银袍人说完振臂飞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这里发生的一切,蔡芸没看见,龙君天更不可能看见。
    蔡芸御空飞行,转眼就是三千余里,龙君天怀疑她是在一件法宝中飞行,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捷。
    大概飞行了五千余里,蔡芸的身体才急速下落。龙君天不敢探查外面,自然不知道蔡芸到了何处。
    恰在此时,龙君天感到天空似乎凝固了,又好像天空坍塌下来,庞大的威压让龙君天全身骨骼接近散架!
    这一惊非同小可,龙君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难道老子被发现了?
    噗通一声,蔡芸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一屁股坐到地上,龙君天才明白威压不是专门针对自己,这附近肯定有一个厉害至极的人物。
    足足过了两息时间,庞大的威压才消失。
    没想到蔡芸站起来一开口,龙君天就吓了一跳:“娘,你有完没完?我每次从外面回来,你都要把我里外检查一遍。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相信,你也枉作一回人母!”
    龙君天心道:这对母女真有意思,母亲把女儿当敌人对待,女儿对母亲没有半分情感。
    “母亲”浑不在意:“我看你身上有一丝诡异的气息,担心被人暗算了,所以才查验一番。”
    蔡芸冷哼一声:“除了你能暗算我,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如此卑鄙?你要我过来,难道想说什么?有话就赶紧说,我没时间听你唠叨!”
    “母亲”冷笑道:“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越来越像你的死鬼老爹。刁蛮任性,尊卑不分。目中无人,自大成痴。这是在找死,你知道么?”
    “尊卑?你也好意思跟我谈尊卑?”蔡芸也冷笑道:“你把自己的女儿像防贼似的,没有召唤不能过来。被你叫过来之后,说话的距离必须在十丈之外,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论尊卑?你先说清楚,我的父亲究竟是谁。我连父亲是谁都不能确定,从哪里开始论尊卑?”
    “母亲”怒道:“你父亲自然是蔡无名,要我说多少遍?”
    蔡芸尖声叫道:“那蔡琴、蔡茗呢?你一再告诉我说,她们都是我的亲妹妹。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两个妹妹的父亲是谁?”
    “母亲”愈发恼怒:“她们都是我生的,当然是你的亲妹妹!”
    蔡芸哈哈大笑:“你生的我就要认妹妹?真是笑话!如果今后你生出来的妹妹不姓蔡,我还要认么?”
    “你一个未经人事的丫头,能知道什么?”“母亲”突然转了口风:“我嫁进问天堡近三千年,至今一无所成,蔡家兄弟才是骗子。你们姐妹也和我不是一条心,试问今后还能干什么?不过是等死而已!”
    蔡芸不耐烦了:“你好歹生了我,难听的话我不说了。要说一条心,你扪心自问,你和谁一条心了?你唯一的目的就是企图找到秘境钥匙,当我是傻子么?”
    “母亲”的声音突然缓和下来:“冲破最后桎梏,是修真者的毕业追求。蔡无名当初承诺带我出去,我才会嫁给他。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带我出去了么?还有,你每次进入凤麟大陆之后返回,和我说过什么?没有!”
    蔡芸哼了一声,没搭腔。
    “母亲”的声音又拔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蔡芸反唇相讥:“你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把别人当傻子,自己就是最大的傻瓜。自己居心叵测,居然好意思责备别人,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做得出来。对不起,我忙得很。你自求多福吧,告辞了!”
    “站住!”“母亲”低喝道:“谁让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呢,最后给你提个醒,你认为靠得住的人,就是最靠不住的人。回去好好想想,免得到时候不知道怎么死的!”
    “母亲”说到这里,突然厉声喝道:“让你听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听够么?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揪出来?”
    龙君天万万没想到,人家早就发现自己,不过没有点穿而已!
    现在已经无处遁形,那就要光棍一点,免得临死之前还受罪。
    “当然是我自己出来!”龙君天收起太元混天宫,在蔡芸左侧现出身形:“你当我故意隐藏么?不想打扰你们母女说话而已。”
    “油嘴滑舌!”这是“母亲”的斥责。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蔡芸的惊诧。
    龙君天伸手向前一指:“问她,你母亲知道。”
    不能怪龙君天口不择言,他的确被吓到了。
    这是一处美轮美奂的地方,头顶是蓝天白云,眼前是香亭水榭,而且全都是白色晶玉堆砌而成,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龙君天被吓到,当然不是美丽的景色,而是亭台之中的一位艳妇!
    这位夫人实在太“艳”了,身上居然只有一袭彻底透明的轻纱,宛若蒙上了一层薄雾,身体的什么地方都没有遮住!如果距离稍近一点,估计身上私密之处有几根毛都能数清。
    龙君天显出身形的一瞬间,就能够体谅蔡芸为何不尊敬自己的母亲,同时明白了她们母女说话要“相距十丈”的含义。
    推己及人,任何人有了这么一位母亲,也不可能产生尊敬的念头,龙君天也不例外。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龙君天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他现在脑筋急转弯的内容,主要有两个:
    第一,是否把玉简交出去,从而完成送信的任务?
    按照这对母女此前的对话,龙君天已经知道这位艳妇居心叵测,蔡无名让自己送来一枚玉简,究竟是什么目的?这枚玉简一旦交出去,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后果?
    第二,这位艳妇居然能够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说明她的修为至少不在蔡无名、蔡森之下。
    龙君天拿不准的是,这个艳妇如此变态,一旦把自己留下来之后,究竟是如何处置自己?
    艳妇皓腕一扬:“芸儿,你不是赶时间么,那就赶紧走吧,此子给我留下。”
    “妄想!”蔡芸反手一抓,把龙君天拉到自己身后:“这个人是我带进来的,当然要跟着我。你想问什么,当着我的面问好了。想把他留下,门儿都没有!”
    艳妇点点头:“行,就依你。小子,他让你过来干什么?”
    “你说什么?”龙君天还没有想出头绪,自然无法作出决定,只能装傻充楞。
    龙君天有一种本能的感觉,好像蔡无名让他送信,并非如此简单,更没有放他一条生路的意思,搞得不好就是一条死路。
    “蔡无名不放你出来,你能站在这里么?”艳妇俏脸一沉:“蔡无名不会做无用功,他肯定认为你有些用处,所以才让你进来见我。说吧,他如何交代的?”
    这个艳妇肯定是蔡无名的老婆,他们这对奇葩夫妻居然心有灵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龙君天今天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含义。
    惟其如此,龙君天认为问天堡必定有更大的秘密,手里的空白玉简,绝对不能拿出来。
    龙君天摇摇头:“夫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至于你说的蔡无名,就是那个疯子么?我听见他怒喝‘你这个贱人,赶紧滚啊!’然后我就出来了,蔡芸可以作证。”
    “是么?”艳妇脸上不阴不阳,龙君天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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