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的母亲没有坟墓,事实上这座小木屋是在之后被南烈风重新建造起的。
    而原来的那座,则是被已死的南岳一把大火少了个干净。
    这是一则凄凉而又悲伤的故事,因为一记神印,导致了南侯国第一大家族渐渐走向衰亡。
    即使南烈风到最后选择对了派系,站在雪寒梅一方,领着国君的圣者带着伐贼大军走进了主城,也无法弥补他所犯下的错误。
    他蹲在木屋前,哭了许久许久,通红的一双眼睛无助而又可怜。
    雪最是无情,没有刻意地关怀他,那双被冻得发自的双手仿佛再也无法拿起武器。
    那一刻,他又苍老了数百年。
    想到一年多前李若寒来到南家大宅时的场景,他不禁有些唏嘘。
    物是人非事事休,缅怀曾经,却无法展望未来,前路迷茫且寒冷,走下去,是痛苦的不断堆积,这对他来说,确实如此!
    他抬起头,前方缓缓走来一位女人,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摆起一张笑脸:“王尊。”
    雪寒梅手中拿着圣旨,她神情严肃,来到南烈风身前,道:“羽族大军离开了主城。”
    这句话很简单,意思却很深沉。
    作为曾经的南侯国第一大将军,南烈风点了点头:“老臣等会便派人填补各个职位的兵力,将主城的安全放在守卫。
    雪寒梅点了点头,为南烈风的聪明而感到欣慰,跟一个聪明人交谈往往很舒服,因为不需要说太多的话,而跟一名愚蠢的人交谈却要费劲许多心思,到头来,却还是白费心思。
    “很好,那南淮怎么样了?”
    问到那个人,南烈风的心再一次被揪住,南淮是他如今唯一的儿子,可他们之间却像是一对陌生人,即使当日在营帐内,南烈风以一位父亲的身份结局了南淮与灵儿之间的事情,也丝毫没有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或许还得等一些时日,我毕竟做得太过分了。”
    说到这里,南烈风觉着愧疚,低下了头。
    “知道便好。”雪寒梅转过身:“这封圣旨,是他给的吗?”
    他?
    南烈风眉头一紧,心中自然知晓眼前这位王尊所要问的人是谁!
    也不知是不是缘分在玩闹,南淮与雪寒梅这对师姐有太多的相似点。
    与他父子二人一般,雪寒梅与南侯国国君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太好,尤其是在南侯国国君去了羽族公主做皇后,在雪寒梅灭了灵山郡叶家九族后将她关入天道山大牢那一刻起,所有本该亲密的父子关系,都成了泡沫。
    全都是泡沫,没有绚丽的花火,雪天这般孤凄,没有让人为之兴奋的氛围。
    “是的。”南烈风微微点头,叹息一声。
    “嗯。”雪寒梅轻轻应了一声,抬起步子,朝着远处离去,他离开了南家大宅,没有选择御空飞行,而是像一个凡人一样,走在雪天里。
    南侯国雪氏皇族,她是最强大的一位。
    她的名字里带着雪,从小到大却没有真正的时间看过雪。
    即使近两年大雪纷飞,她也没有心思静静地观赏,品味。
    不过她现在有了,或许是拿回了南侯国的国土,掌控了绝对的权力,并且在几日之后就将为自己死去的师傅清白,让那些被权力所迷失心志的人付出代价。
    所以她现在的心,很宁静,像长在江边被白雪压得折腰的杨树,随风而散的天云不断变换着形状,被冰封的河流静止不动。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沉的脚印。
    道路两旁的民宅之中没有百姓,早在大战来临之前,他们就一个个溜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或许不会在回来,或许还会归来。
    不过有些人,却是永远回不来了。
    那些死去,背叛的,懦弱而卑微的!
    渐渐的,她的身影被雪给遮盖,她走进皇宫中,出来过,再一次进去,没有太多的感情,不悲不喜,不以为然,这是她的家,然后现在要去找自己的父亲。
    似乎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多与这位昏庸无能的国君无关,可雪寒梅却知道,这些事情之所以会发生,全是因为他的昏庸。
    他若他能在那头狐狸混入主城时及时发现,也就没了下文。
    或许那样,李若寒也不用为了揪出那些人而只身犯险。
    或许,她能像以前一样做一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只知道修练,时不时向自己的师傅闹闹小脾气的小女孩。
    可惜,过去的回不去,想想,也只能想想。
    或许永远只是或许,没有成为现实的可能性存在!”
    所以这次入宫,她是带着愤怒的,又有些疑惑,又有些莫名的情绪。
    一路走到属于国君的寝殿前,那里完完整整,虽有些战斗后留下来的痕迹,却不像其他宫殿那般,像极了碎裂的玻璃。
    几位宫女守候在寝殿前,没有穿金带银,只是脸色有些惨淡,被冻得发白。
    “王上正在休息。”宫女对着雪寒梅行了行礼。
    雪寒梅视而不见,继续朝内走去,推开宫女的身子,一脚踹开房门,继而看见他的父亲,穿着龙袍,端正地坐在桌前,脸色淡然,不像是发疯的样子。
    他眼神沉重,似乎做好了准备,该来的已经来了,躲也躲不掉。
    “你没疯。”雪寒梅攥紧那道圣旨。
    他重重地点头:“没疯。”
    雪寒梅质问:“那为何要装疯!”
    他回答道;“抓出潜藏在南侯国所有奸细以及背叛者。”
    雪寒梅语气激动,怒吼道:“所以你让整个南候古付出了血的惨痛代价,连我师傅也死了,你觉得值得吗?”
    提到李若寒,他的眼神微亮,像极了清晨的露珠,清凉,也清澈。
    “他没有死。”
    “你不是死神。”
    他继续道:“他会回来的,就像酒上翁从鬼域归来一样,都会回来的。”
    “要是回不来呢?”雪寒梅反问一声。
    “那我就去死,拼了这条命,也把他带回来。”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雪寒梅,仿佛是在说,相信我,相信我,我是你的父亲,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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