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过了很久,实际上却还是过了那么一点时间,只是不同的是,南部城池里的人都觉得夜晚好漫长。
    像一只蜗牛爬向一颗高耸入云的树好不容易来到了最高点,却在暴雨来到之时,被无情的泪水击落下地面。
    这种漫长且又煎熬的感觉十分难熬。
    那一夜,很多人死了,只因为他们曾经都欺负过一位小太监,平日里嚣张跋扈关了,还未习惯小太监一步登天的权势滔天,在不经意间陷入了一场整顿风波。
    不仅仅是那些欺负过小太监的人,那些曾忠心于上一任鬼王的部下在那一夜收到了小太监的威胁。
    王位总需要些暗地里鲜血才能够得到。
    而明面上的王沾不得这些鲜血,于是便会有一条狗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为了在主人得道时鸡犬升天,就会主动前去沾染鲜血。
    小太监给了曾经鬼王的部下两个选择,第一,归顺黄先生,助黄先生登上王位,第二,就是死!
    忠臣高风亮节,以死明志。
    但总有些贪生怕死的人。
    这是人性的两面,不足以谈论,但也能流传千世。
    那晚鲜血染红了暴雨,血流成河,南部城池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除了那些个鬼将之外,宫里的太监也小太监打断双腿亲手扔出了皇宫。
    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一晚清洗,渐渐只剩下了支持黄先生的势力,他们一面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清醒,一面且又慌张,谁也没想到在鬼王活着之时,一向软弱,遇事退避三舍的黄先生竟然变得手段如此残忍,雷厉风行。
    很快,夜将尽,城内的鲜血被雨水洗刷了干净,大约是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很多人都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梦到了恐怖的梦境,除了清醒并无其他的选择。
    黑色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城外专为逝去残魂而开的白话漫山遍野都是,覆盖了许多处荒漠。
    荒凉许久的荒漠迎来第一场暴雨,多了一份凄凉。
    大殿内,黄先生站在的龙椅前,目色凝重,隐隐有些期待,却碍于迂腐的思想,驻留了许久。
    殿外的小太监自回来之后,就一直跪着,不动分毫。
    “过了多久了?”黄先生声音干哑,自言自语了一夜,声音像是被长鞭抽打过似的,充满沧桑。
    “已经五个时辰了。”小太监毕恭毕敬。
    “五个时辰了啊,还有消息吗?”黄先生喃喃问道。
    小太监微微摇头,道:“没有任何消息,荒芜船也还没有回来,想来那两位正朝着先生的意思在前进。”
    “我的意思啊?”黄先生紧握着扫把,长叹了一口气。
    “城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顿了顿,黄先生接着问道,大老远他就听到城外那漫天的哭嚎声,有些吵了,本想着出去焦循循,可再一想,若是出去了,再进来,又得扫一遍,太浪费时间了。
    且若是出去教训的话,似乎城内会更吵一些。
    所以他还是留在这里。
    “城外的那些个将军都已经归顺了先生,听话都服了药,不听话,都死了,至于其他的小人物,该杀的都杀了,不该杀的,没用的,也杀了。”小太监说罢,磕头,掷地有声。
    “办的不错。”
    黄先生称赞一句。
    “谢先生夸奖。”小太监异常欣喜。
    可黄先生又问:“你觉得自己是该死的,还是不该死的,是有用的,还是无用的?”
    “先……先生……”
    “这个世界上,死人是会保守很多秘密,你知道的……不觉得太多了吗?”
    小太监脸色大变,瞳孔收缩,心剧烈颤抖了起来,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公公竟是想过河拆桥?
    “先……先生,我还能替您做好多事情,我不会说的,我不会把任何事情说出去,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必要之时,我可以替先生去死。”小太监不停磕头,央求着性命。
    他头破血流,他声嘶力竭,他泪流满面,本以为那些个老太监就是这一夜四死去的最后一个人,却没想到最后一个死的人,竟然是自己?
    哭声传遍整个大堂。
    泪水将大殿前的地板染湿。
    雷电在暴雨间徘徊着,在空中撕裂开一条裂缝。
    雨声滴答滴答……
    “起来吧!”黄先生听得有些烦闷,不过想来倒也是有着几分道理。
    “谢谢……谢谢先生。”
    小太监点了点头 ,颤颤巍巍地从地面站起来,依然弯着腰背,神情很诡异。
    “出去候着吧,如果有人要来冒犯的话,直接杀了。”
    小太监离去,把大门给紧紧关了上。
    暴雨下的南部皇宫,终于是安静了些。
    杀戮随着那位小太监离开皇宫之后,消失了。
    ……
    荒芜河边,众军将伫立着,身姿挺拔,身材魁梧。
    “有船来了……”
    一夜之后,那条无边无际的荒芜河上飘来一条大船,红色的灯笼灯光在众人眼前有些晃眼。
    “准备登船。”水信使命令一声,千军排列成两排,准备。
    冷枪给身后的龙虎军使了使眼色,只见无数龙虎军在几千人之中徘徊变阵,成一字蛇形,拦在西部大军前。
    水信使微眯起眼睛道:“冷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冷枪轻哼一声道:“荒芜船虽大,但能够承载的人也不过是一千人而已,冥都李若寒是我家鬼王钦定的重犯,我东部要定了,所以这荒芜船还是有能者登吧!水公子手下的西部大军还是等一等。”
    这番话一出,西部大军骚乱瞬起,这番话不就是再说他们不如东部大军?
    水信使亦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杀意乍现,沉声道:“我西部大军经历过无数战斗,这是一支狼虎之师,冷将军此话是想要与我西部走到对立面吗?”
    冷枪不屑一笑,横枪挡在千军前,道:“你不过一个小小信使,哪来的胆子竟敢代表整个西部,若是我说了我东部不惧与你西部,站在你对立面那又如何?”
    两军对峙,杀意丛生。
    荒芜船越来冶近,渐渐靠近了千军。
    店家内的小奴再次瑟瑟发抖了起来,怎得好好的又开始吵起来了?几千人的大军若是打斗在一起,免不了附近的生灵又得遭到毁灭。
    这家小店恐怕也没有生还的希望啊。
    “该上船了。”水公子指了指大船。
    “那你可要上?”冷枪冷意横生,问道。
    “冷将军威风凌凌,枪法高超,还请您打头阵,我随后就到。”水信使选择后退一步,虽说西部的大军人数远远要超过东部的人数。
    可东部的大军从来都未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亦无任何战绩,恰恰是这种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难以抉择,到底是战还是不战?
    冷枪回过头,率领大军渐渐走上了大船,大船很快便载满了人,不久后,大船去向上游,踪影慢慢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公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千峰有些不敢,早就看冷枪不爽,如今气势再被压了一头,他也有些生气。
    “哼,荒芜河危险繁多,你以为我是怕了他才让他先走的?”水信使冷笑。
    “那公子的意思是?”千峰有些不解。
    “总有些人天生注定就是炮灰的命,若是明日荒芜船还来的话,我们便上船,若是未有船来,那便率大军往上游全速前进。”
    听至此处,千峰微微有些明白,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公子高招啊,你是想让那冷枪与那荒芜河中的鬼物两败俱伤,隔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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