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初八,适逢春社之日,资善堂罢课一日。这一日,官家要带领群臣至社稷坛祭社,赐予大臣食物,如羊酒、脯腊、海味、油面、粳米等。
    而民间百姓,也要办祭社,观社火,欣赏鱼龙百戏,欢聚畅饮。汴京城其实早几日就在为今日的社火做准备了,清晨已有相当多的摊头在各大街道之上支起来,可以预想到今夜的社火欢腾。
    民间习俗,出嫁妇女要在这一日回娘家,不过赵樱泓毕竟是皇室公主,皇室这一日祭社,宫中无人,她也没有回门的必要,故而便留在公主府之中。
    她近日有些惫懒,总不愿早起。晨间有听闻韩嘉彦早起离开,不多时她起身询问媛兮,才知道韩嘉彦今日访友去了。据说那位友人在汴京城外的乡间隐居,不喜见外人,故而他一个仆从都未带,且今夜都不会归来。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因着昨夜赵樱泓就与他打过招呼,说过今夜不同房。
    没想到他竟然这样一走了之了,仿佛被囚在牢笼之中的雀儿一夕放飞,这让赵樱泓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长公主,今夜汴京城州桥附近有社火,您可愿意去走一走?为赵樱泓梳发时,媛兮笑呵呵地提议道。
    赵樱泓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总觉得似是比去岁要憔悴了一些。
    她本以为出宫就得了自由,实际不然,不过是从一个大笼子换入了另一个小笼子,她要出一趟府可不容易,公主府内知陈安要事先禀明宫中,备好车驾,做好繁琐的准备,才能出行。此间不能随性而至,否则公主府的侍从们定要提心吊胆,往往是无法游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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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而,赵樱泓入住公主府这些日子,只有初五那日白天,去城南繁台走了走,便再未出去过。
    罢了,那般热闹的去处,陈安怎能同意去?我若强硬要去,他定要哀求,还要惊动宫中了。赵樱泓道,随即内心补充了一句:何况今夜她早就有约在先,要与燕六娘见面,针灸诊疗。
    不过此刻赵樱泓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媛兮顿感失望,倒不是失望于自己不能去,她更心疼自家公主。公主婚后比以往更消沉了,似是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劲头,总也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她希望公主能出去游玩,多高兴高兴才是。
    韩嘉彦其实压根没有走远,出了公主府之后,她在附近绕了一圈,确认身后没有人跟着,便又回到了公主府附近。在撷芳园北侧的巷弄里,有一处老宅院,墙头有白藤冒出。她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便有人来开门,正是师兄浮云子。
    进来罢。浮云子引她入内,又拴上了院门。韩嘉彦是从院子的北门入内的,一进门左手侧就是一处马棚,连着茅房。马棚内系着一匹漂亮的枣红马,正嚼着草料,呼呼地摇着马尾。
    韩嘉彦上前,摸了摸马儿的面庞,回身笑道:
    这可真是匹好马。
    那当然,你给的钱足够,我可舍得花。我在马市给你挑了最好的西域马,这马能贩到汴京来可不容易,陆路不好走,是大食商人的海船运来的,从泉州一路北上来的汴京。浮云子解释道。
    韩嘉彦一面与师兄聊了聊近况,一面与马儿熟悉了片刻,又给它添了草料。接着便跟着师兄逛了一下这间自己刚赁下的小院。这院子原是撷芳园的花匠一家居住的院子,不过近来花匠这一家人南迁,不在汴京了。故而这院子便空了下来,正好被韩嘉彦赁下。@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我和阿青、阿丹会轮流来这院子,基本每日都会有人来喂马、洒扫,你就放心吧。你的装备我都存到内室里了,内室也打扫干净了。你以后若是有甚么特殊情况,也可到这个院子里过夜。浮云子介绍道。
    韩嘉彦入了内室,这里陈设简单,一张床榻,一副大柜,内里存着被褥。大柜旁搁着一口上锁的铁皮大箱子,这也是最近才定制的。箱子内壁注入了沙子,十分沉重,没有四五个人是搬不动的。
    锁是韩嘉彦十分熟悉的鲁班机关锁,这锁没有钥匙,也无法暴力撬开,没点智慧,不懂其中机巧,休想打开。
    打开箱子后,内里装着她燕六娘的全套装备,龙尧剑就静静的躺在剑匣之中。
    她有注意到了那幅长公主送她的字银月翡龙,也躺在箱子的一隅。她不禁道:
    师兄,你怎么把这幅字也带来了?
    这都是你的东西嘛,所以我就一起放在这里了。这幅字不好存在我那里,那仓库里乱,东西多,我怕哪天不小心给弄坏了。放在这院子里,比我那里更安全。浮云子道。
    行。韩嘉彦接受了师兄的建议。
    接下来,韩嘉彦与师兄便在这小院子里耗了一天,向师兄仔细请教了针灸的整个流程与细节,她非是真正的针灸高手,平日里做个急救还成,想要治好长公主的疾患,没点针灸功夫可不成。故而只能临时抱佛脚,加紧练习。
    不过好在此前她救治过有相似疾患的谢盛,虽然只是粗略急救,但也证明她的针法还是可以的。
    临到晚间,韩嘉彦换上了夜行服,戴上面具。原本只打算徒步去公主府,却被浮云子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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