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草确实很想办报纸,但是并不想要谢洛白的手掌罩在报社头顶上。
    “二爷……我听说出版报刊,必须有政府的登记手续,很麻烦的。”
    谢洛白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抽出个牛皮纸袋递给她。
    “拿着。”
    溪草抽出文件,赫然看见了文化厅的红章,她一时噎住,想了想,又道。
    “可是,还需要找印刷厂,招聘记者、主笔,对于这些事,我并不是很有信心。”
    谢洛白一脸风轻云淡,又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名单。
    “这点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经命何湛替你找了雍州最大的同和印刷厂,至于记者、主笔,我倒是有一份不错的名单,你自己看看,物色几个中意的,我相信以你这张巧嘴,加上丰厚的薪酬,招揽人才不是难事。”
    说什么让她自己物色,但连名单都准备好了,选来选去,还不都是谢洛白筛过的人,溪草在心里切了一声,这报纸办起来,岂不是要变成谢洛白手中的军报。
    虽然知道这番话,大概会惹谢洛白不快,溪草还是坚定地抬头。
    “二爷,我认为办报纸,总是一份社会责任,首先要维护“新闻自由”,可如今就连大名鼎鼎的雍州日报,都可以被财阀收买,或是屈服于政治强权,成为权贵的喉舌,我……并不想办那样的报纸。”
    谢洛白打断她。
    “行了,不用说得那么委婉,我听懂了,你是担心我把这报社,变成军阀代言人?”
    溪草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是。”
    谢洛白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干脆,长眉一蹙。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既然是二爷出钱筹办的报纸,自然要根据二爷的需要说话,除此之外,你想怎么新闻自由都无所谓,这很过份?”
    溪草寸步不让。
    “过份。二爷身为一方军阀,有民族气节,志在高远,这点溪草佩服。但你始终是个野心家,将来难免为了图谋地盘,巩固权势,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行径,比如发动事变、格杀异己,我理解,甚至能够保持缄默,但恕我无法违背原则,为你洗地……”
    话未说完,她双腿一轻,竟是被谢洛白揽住腰身,贴近他的胸膛,那双清冽的眼眸,怒意涌动。
    “你这没良心的臭丫头!说的都是些什么废话!女人就该全心拥戴自己的男人,这一点,连龙砚秋都比你明白!”
    他不提龙砚秋还好,这一提,溪草心中就如点着了炮仗,爆发出来。
    “谢洛白!你这个专制的自大狂!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也不要做你的女人!龙砚秋能做到,你让她做你的女人就好了!纠缠我干什么!”
    她拽着谢洛白的衣领,拼命挣扎着要与他分开,谢洛白恼羞成怒,把书籍稿纸拂在地上,将她压在办公桌上,俯下身子狠狠堵住了她的唇。
    每次吵起架来,惹毛了此人,他就露出强盗本性,不讲道理为所欲为,溪草又气又怒,紧咬牙关不让那在她贝齿间横扫的舌尖侵入进来,谢洛白失去了耐心,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溪草本能地张口痛呼,马上释放了他的舌。
    他的吻狂野肆虐,充满侵略,溪草终究抵抗不过,很快呼吸困难,四肢无力地瘫在桌上,她今日穿了一身棠红斜襟衫,白炽灯下,嫣红的衣裳和雪白的皮肤相映衬,格外艳丽,带泪的眼眸犹如含着晨露。
    整个人像一朵盛开的海棠花,诱他采撷。
    理智告诉谢洛白,不该采取这种逼迫的手段来得到些什么,但他却控制不住,撕开了她胸前的衣襟,埋首咬在柔软洁白的花苞上。
    溪草浑身距离颤抖起来,恐惧充斥了她的灵魂,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右手挣脱谢洛白的钳制,扬手一耳光打在他脸上。
    空气安静下来,谢洛白直起身子,眼瞳里的欲望渐渐熄灭下去,阴晴不定地睨着她。
    溪草从桌上滚下来,浑身抖如筛糠,她狼狈地拢上衣襟,连滚带爬地企图逃出去,可是没爬几步,反胃的感觉又了涌上来,她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谢洛白从身后抱住了她,溪草顿时打了个冷战。
    “怎么回事?”
    谢洛白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将她身子翻过来,原本一张夏花般娇艳的脸,此刻已全无血色,双唇发紫,活像个死人。
    之前的几次也是如此,谢洛白本来以为,这种反应只是女子受到侵犯的本能恐惧,可溪草这幅模样,已经有点不正常了。
    谢洛白连忙把她抱到沙发上,圈在怀中,温柔地替她搓着冰凉的双手,又从暖壶里倒了一杯热水,吹凉些,小口小口地喂她喝。
    “即便不是我,你迟早也要嫁人,要经历男女之事,为什么这么害怕?如果是梅凤官,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此刻的溪草,已经没有力气和他顶嘴,她像个大病初愈的人一样,连谎话都懒得说。
    “我在沁园春的时候,曾亲眼见证一个姑娘被军阀糟蹋至死,那军阀的护兵把我按在椅子上,强迫我看,那姑娘死的时候,还抓住了我的脚踝,我永远记得她的眼睛,怨毒、绝望、凄惨……那一年,我还不满十岁。”
    说到这里,溪草冷冷一笑。
    “你每次这么做,都会让我想起那军阀凶残的模样,想起破麻袋一样白花花的死尸,想起那只冰冷僵硬的手,卡在我脚踝上的温度,谢洛白,你说,我怎么会喜欢你?”
    谢洛白一怔,面上表情变得复杂至极。
    他一直以为,溪草的顽抗是出自厌恶,越是如此,他内心便越恼怒,越是不甘,却没想到,事实并不完全是如此,自己每次的强取豪夺,都在加剧她内心的阴影,让原本悄然拉近的距离回归原点。
    一向趾高气昂的谢洛白,竟第一次感到后悔。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竟是这样……”
    他叹了口气。
    “好吧,在你自己点头之前,我再也不会强迫你了。”
    永远都不可能会有那一天!溪草恨恨地想。
    见她的表情依旧冷冰冰的,不见一点欣慰,谢洛白竟有几分心虚,他迫切地想要讨好她,
    竟难得地做出让步。
    “至于这报社,既然送给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除了不准公然和我作对,别的我不再干预,也不会要求你发表违心之言,这总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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